說著話沐小小就瞥見翠晴從柜子里拿出一件繡了金絲芍藥的紗衣，她忙說道：“翠晴，這件衣服怎么會在這里？”

沐小小明明記得，她說這件衣服太華麗了不適合在宮中穿著，讓翠晴不要帶上的。

“小姐，這是夫人非要塞進來的，奴婢可不敢頂撞夫人，所以就只能帶來了。”翠晴一臉為難的神色。

“好了好了，我不是怪你，總之這件不行。”沐小小在衣柜前翻看了一下，指著其中一件說道：“就這件綠松色的吧，我就去當個綠葉。”

換好了衣衫，又配合著衣服的顏色，換了簪釵發飾，之后沐小小便轉到了花廳，程紫芝還在打扮，沐小小自顧自地喝起了茶。

又過了一會兒，程紫芝從臥房里出來，已經是一身晚煙霞色衣裙了，就連發髻都換了更為端莊的拜月髻，看來程紫芝很是知道自己穿什么顏色更好看。

安姑姑是皇后身邊的掌事姑姑，由她來請四位秀女，可見皇后娘娘對她們幾人是極為看重的。

幾人被皇后娘娘請去賞花在臨華宮也不是什么秘密，一眾秀女里有的羨慕、有的嫉妒。

鳳藻宮。

皇后此時才剛剛才午睡起來，大宮女倚云將皇后娘娘扶到了牡丹雕花八仙桌旁，先是奉上一杯醒神的熱茶，然后便侍立在一旁。

“清秋去臨華宮了？”皇后的聲音有些慵懶。

“是，清秋姑姑才走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皇后放下茶盞，起身走到西側的梳妝臺前，對著琉璃鏡中照了照，這才說到：“給本宮梳妝吧，按照見嬪妃的規格來就好。”

倚云應了一聲之后，開始梳理皇后娘娘的烏發。

平日里，皇后見嬪妃的時候打扮的都不算特別隆重，只有在特定的初一和十五的時候才會烏發高綰、釵簪齊備，穿的衣服也是只有正宮皇后才能享用的正紅或者明黃色。

今日她既然吩咐按照見妃嬪的規格來打扮，自然就是不用太華麗，想來皇后娘娘可能是怕嚇到幾位秀女。

從前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情況，皇宮畢竟氣象巍峨，一些心智弱一些的女子，很容易受到驚嚇。

這邊倚云剛剛給皇后梳好了發髻，還沒佩戴飾物，就有小宮女在外間傳話。

“娘娘，清秋姑姑回來了，一并來的還有四位您點名的秀女。”

“讓幾位秀女先到偏殿坐坐，本宮稍后見她們。另外，讓清秋進來伺候。”

小宮女退下片刻，清秋就進了里間，這會兒倚云正在挑選飾物，皇后每天佩戴的飾物都需要經過她的首肯才能上頭。

“倚云，你下去照看一下幾位秀女，這里有我來。”清秋是皇后娘娘從家中帶入宮的侍女，說是從小就伺候她，之后更是終身未嫁，這點跟太后娘娘身邊的梅若倒是萬分相似。

皇后用手指了首飾匣中的一朵正紅色的牡丹絹花，“就帶這朵吧。”

清秋姑姑會意，將這朵正紅色的牡丹絹花簪在了皇后娘娘的鬢邊，還別說有了這朵紅色的牡丹，襯著皇后的顏色也明艷了幾分。

“那幾位秀女聽說容貌都不俗？”

“回娘娘的話，幾位秀女要么是高門大戶要么是勛貴之家，自然容貌都是拔尖的。不過，老奴看著，威遠伯府的沐姑娘和太原府牧的程姑娘更勝一籌。”清秋手上動作不停，小聲地說道。

皇后是見過沐璟妍的，自然知道她姿容不俗，原本還有些擔心，威遠伯送這丫頭選秀，是不是安了什么別的心思，后來她弟弟派人送口信，說是威遠伯府這幾年日子不好過，怕是想來搏一搏。

不過，皇后也留意到清秋竟然將沐璟妍放在了程紫芝前頭，不由得問道：“那個太原府牧的程姑娘，據說也是個絕色佳人，難道容貌比不過威遠伯府的女兒嗎？”

“回娘娘的話，這位程姑娘長相端莊溫婉，頗為大氣，但是老身看到沐小姐之后，總覺得這位沐小姐身上有一股淡定從容之感，這就讓看起來格外不同，哪怕是跟程小姐在一處，也完全不會忽略她，甚至在人群中，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她。”

清秋姑姑那日并未參加中秋宮宴，所以她這是第一次見沐璟妍，便經自己的所見所感說了出來。

皇后娘娘臉上神色不變，悠悠地說道：“果然，本宮在中秋宮宴那日，稍稍瞅了一眼這位沐小姐，也有如此之感，那日郭淑妃在一旁，陛下也不好盯著才十來歲的姑娘看，想必是沒看清楚她的長相。”

“那娘娘的意思……？”

皇后冷笑一聲，“就按照之前商議好的來吧，郭淑妃還想讓四皇子娶她做側妃，簡直是癡心妄想。”

清秋姑姑也跟著陪笑，不過仍舊是猶豫著說道：“那莊妃那邊……”

“一個二品的妃子，就算有皇子也要看他能不能登上那個位置，就算日后那位置是三皇子的，本宮也是嫡母太后，再說了芳菲不是已經到了年紀嗎？”

鳳藻宮偏殿。

沐小小默默地坐著吃茶，但是也不敢喝得太多，生怕一兒要出恭。

皇后娘娘宮里的大宮女倚云在一邊伺候著，方才她來的時候說了，皇后娘娘還在梳妝，需要幾位秀女稍等片刻。

包括沐小小在內的幾人，自然老老實實地坐在這里，沒有一個人敢表現出不耐煩和不敬的神色。

此時偏殿里十分安靜，幾人都沒有閑聊，沐小小感覺時間真是難熬，剛才清秋姑姑去接她們，言明皇后娘娘要召見她們，但是不允許丫鬟隨侍，所以這也是沐小小不想喝太多茶水的主要原因。

來古代大半年了，再加上此刻身上的衣服限制，出恭的時候若是沒個人伺候她都發愁怎么將裙子和這大袖子收好。

眼見著其他幾位也是有些坐立不安，反而讓沐小小緊張的情緒稍微舒緩了一些。

這時，一個小宮女從外邊進來，在倚云耳旁耳語了一番，倚云這才笑著說道：“幾位秀女請隨我到正殿。”

看來皇后娘娘終于準備好了，幾人不約而同地都長出了一口氣，剛才可真是度日如年。

鳳藻宮的正殿前有九級臺階，別小看這幾個臺階，尋常妃嬪宮殿前至多不會超過六階，而有著九級臺階的除了皇上的寢宮之外，也就只有眼前的鳳藻宮了，哪怕是太后所住的壽康宮也才只有六階。

可以說住在鳳藻宮中的女人，便是這武朝最尊貴的女子了。

進了鳳藻宮正殿，沐小小便開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默念：我是來當綠葉的，我是來當綠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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