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姝并沒有過多的去想這件事,問題的根源不在于香桃,而在于蕭霖華,又是“梅雪酥”又是收買她身邊的人心,他既然把事情做的這樣明面了,她再不理解他的用意就顯得她過于單純了。
王錦姝換了一身衣服,準備去一趟臨王府。
香柳輕輕叩門,得到允許,進來時,她雙手提著食盒,施禮道:“姑娘,您中午沒吃飯,是不是香桃做的飯不和您胃口?奴婢自作主張去美膳居給您買了一些飯菜回來。”
香柳說著,便將飯菜一一擺在桌上。
王錦姝看她低眉順眼,說了句“你有心了”,仍舊自顧自的換衣服,并不打算吃她帶來的食物。
“姑娘,我幫您……”香柳上前,默默幫王錦姝系好衣帶,又整理好衣襟。
王錦姝穿戴妥當,看了一眼桌上的飯,對香柳道:“拿去和香桃吃吧,我不餓。”
“姑娘……”香柳哀哀的喚了一聲,眼圈紅紅道,“姑娘,您對我們的恩情,我們不敢忘卻,我姐姐糊涂,她已經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這樣的話就不必再替她說了。就連你都不知道她真正錯哪里了吧?”
香柳微愕,臉上猶帶淚痕,不解的看著王錦姝。
“你先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你去和香桃好好聊聊吧,看她到底是怎樣想的。她若能坦誠的同你說清事情原委,我倒是還可以考慮留下你們。”
王錦姝語氣清冷,任誰說她無情都無所謂,此刻她對香桃已經仁至義盡。主仆之間最大的就是信任,主信任,仆忠誠,若是已經出了猜忌,就會像一道疤痕,是不容易徹底消除的。
若是長久相處,真誠待人,也許還能有機會回到最初的表面和諧。可是世間之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永遠回不到從前了,要不然古人哪里還會有“人生若如初相見”的感慨呢。一個“若”字,就說明了,永遠不可能了。
對于人之情感,王錦姝確實沒有太多的耐心。她想,人生在世,總有人不認同你,誰也不能做到讓所有人喜歡。既然如此,又何必為難自己,為難他人呢。
相安無事,不也很好嗎?
王錦姝一人騎馬,穿過街道。此時剛過晌午,天色就已經昏昏,這幾日時不時的下雪,總不見晴朗,天氣愈發冷的不像話。
王錦姝裹緊了衣袍,經過琴樂坊,聽到里邊傳出悠揚明快的琴聲,忍不住駐足傾聽。
不多時,一個小童跑了出來,對王錦姝招手喊道:“姑娘,姑娘,我家公子請您進去呢!”
王錦姝臉上露出笑意,明知故問:“你家公子是誰呀?”
小童登時奇怪的看著她,咦?她不認識公子嗎?那為什么公子說他的朋友來了,讓他請她上去?
外人稱呼這琴樂坊里的琴師都為某某琴師,能被稱呼為公子的,只有潤溪公子呀。
小童歪著頭表示疑問:“我家公子就是潤公子呀,姑娘難道不認識嗎?”
王錦姝看著小童一臉嚴肅,忍不住笑道:“我認識潤公子,只不過向你確認一下而已。帶路吧。”
王錦姝將馬兒交給琴樂坊的小廝照管,自己跟著小童進了樓。
室內暖烘烘的,潤溪只穿了一件素色單衣,正坐在琴邊彈奏。王錦姝進來后,小童伺候她脫去斗篷,奉上茶。
王錦姝捧著熱茶,纖白冰冷的手指慢慢有了血色。
潤溪彈完一曲,雙手覆在琴上,面帶淺笑道:“外邊很冷,不怕姑娘笑話,我向來怕冷,所以讓人在屋里燒了三盆炭火,王姑娘現在也暖和過來了吧?”
王錦姝含笑道:“這屋里的確暖和,而且你剛剛彈奏的曲子歡樂明快,仿佛春日到來,冰河消融,春暖花開一般。”
潤溪心中一喜,王姑娘竟然懂音樂!
潤溪忍不住問道:“姑娘也會彈琴嗎?”
王錦姝笑了笑,道:“琴太難了,我沒有學會,我只會吹笛子。”
“是嗎?……”潤溪眼睛一亮,想說他這里有笛子,可以與姑娘合奏,但最后還是沒說出口,畢竟上午才發生了那件事。他若是再提出那樣無理的要求,王姑娘恐怕真的就惱了。
王錦姝抿唇笑道:“我也好久沒吹笛了,生疏了很多,公子是音律大家,我演奏的笛子簡直不值一提。”
潤溪溫和一笑,說了句是嗎,就不再提這個話題。當然他也不會去問王錦姝為何有興致來他這里,也許是心中煩惱隨便散心,也許是無事可做偶然來到這里,不管哪種,王錦姝能來到這兒,他已經很滿足了。就不會再問些掃興的話了。
沉默一瞬,還是王錦姝主動提出了那個話題:“上午真是抱歉啊,怪我沒有管好下人,才鬧的那樣不愉快。”
潤溪連忙擺手,道:“不不,是潤某的錯,我實在不應該直接闖進去的。”
“公子也沒想直接進去吧?”王錦姝忽然問道,語氣很是嚴肅,“是不是香桃主動說的,讓你直接進去。”
王錦姝見潤溪不說話,才低聲道:“看來我猜對了。”
雖然事情之前被她猜的八九不離十,現在又確認了一遍,心里還是有些惱怒的,她待香桃不薄,沒想到她就這么輕而易舉的被蕭霖華利用了去。
潤溪看王錦姝如此,雖然不知香桃為誰辦事,但已清楚香桃背叛了她,用不得了。
“王姑娘,你也不必太過往心里去,世間最難測的就是人心,現在你既然已經察覺出她有問題,就還不算晚。”
王錦姝抬眸對潤溪展顏一笑,道:“本來我是來向你致歉的,沒想到反而被你安慰。”
潤溪見王錦姝臉上又顯露笑容,心中安慰,能幫到王姑娘就好,哪怕只是不值一提的開導。潤溪臉上滿是溫柔的神色,語氣也無比輕柔:“王姑娘,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見外的話。”
王錦姝聽了,心思微動,隨即笑呵呵的敷衍過去。她又聽潤溪彈奏了幾曲,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昏暗了。
王錦姝騎上馬,已經再無心去臨王府了。她一路上想,對于蕭霖華,也算是她無情無義在先的,她幫他想的那樣子的計策。現在他反過來這樣對她,她冤枉嗎?委屈嗎?不冤枉,不委屈的。
這樣想著,她心里松快了許多,這次她不再去深究,就讓蕭霖華釋放出心中不快吧。
只是,她現在更加深刻理解了那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別說朋友了,就是對待陌生人也不該那樣的。是她有錯在先,就不要怪別人了。
王錦姝一路上胡思亂想,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想通了,心情也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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