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穆敬荑手中拿著帖子,暗自思忖了好一會兒,最后無奈吐了口氣:“罷了,先放著,以后再說!”
眼前需要她動手動腦的事情如此繁多,哪還顧得上這些。
“秦姐姐和小玉呢?”
“哦,回掌柜,秦姑娘與小玉姑娘都去了藥鋪,估計也快回來了!”
“哦,那我知曉了,你先忙去吧!”
“哎!”徐亮點頭,拉開院門進了穆貴坊。
一刻鐘后,秦湘和小玉兩手提著大包藥材,嘰嘰喳喳說笑著進了院兒。
穆敬荑聽到聲音從灶間迎了出來:“秦姐姐,你們可算回來了,怎的買藥去了如此之久,我還想問你點兒事呢!”
小玉嬉笑著跑進灶間:“主子,您可不知道,秦姐姐可厲害了,她尋了個好路子,如此多藥材,只花用了一點點銀錢,跟白得也差不了多少!”
“嗯?”穆敬荑納悶的看向秦湘,訝異問道:“這藥不會是你們現采的吧?”
秦湘紅著臉笑了笑,嗔怪瞪了小玉一眼:“就你嘴快,哪里是什么白給的,這是人家想在咱們這兒先鋪鋪路子。”
“照如此說來,秦姐姐是遇到藥材商了?”穆敬荑笑著接過秦湘手里的藥包,這才發現東西還挺沉。
秦湘扯了帕子擦了下額上的汗水,剛要說話,小玉就跑了過來。
“主子給我吧,熬藥的方法,秦姐姐都與我說了,剩下的活計我來做就行。”
秦湘看了看小玉紅撲撲的臉蛋,踟躕著道:“穆妹妹,這藥湯你什么時候要?”
“小玉,你也先進屋歇會兒,喝些茶水再忙活,藥湯只要明早熬出來就成,我需要裝滿三百個芙蓉瓶的量。”穆敬荑沖著灶間招招手。
“芙蓉瓶?”秦湘一愣。
穆敬荑這才想起她兩人都未去過作坊,連忙解釋:“芙蓉瓶與茶碗差不多大,按那個量熬就可以。”
秦湘松了口氣,沖著小玉笑道:“先進屋吧,來得及!”
“嗯!”小玉立即蹦跳著出了灶間,隨著兩人進了正房。
幾杯涼茶下肚,秦湘與小玉都落了汗。
穆敬荑這才開口:“秦姐姐,不知你有沒有養生的燃香方子,我明日想到荷園碰碰運氣。”
秦湘納悶了一整天,正沒機會問詢呢,聞聽此言立即笑道:“穆妹妹又是讓我熬養生的藥湯又是要這燃香方子,難道都是為了參加荷園的壽宴嗎?”
穆敬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也對也不對,我想明日將這些藥湯免費送給前來參加荷園壽宴的人,尤其是女子,一為宣傳,二為斂財。
咱們的醫館還沒有交付房款,正好借此機會掙夠銀錢!”
“啊?”小玉忍不住驚訝出聲:“這些藥材總共也沒有花費多少銀錢,小姐怎能肯定明日有人愿意出三百兩來買?”
秦湘也是一臉的不相信。
“這要是白送的,我不賣東西。”穆敬荑輕笑。
“不懂!”小玉迷糊地搖搖頭。“算了,我還是先拾掇飯菜吧。”
秦湘瞥了眼小玉的背影,眼中光芒閃過,嗔怪笑道:“你快說,別賣關子!”
“噗嗤”穆敬荑被她賊兮兮的表情逗樂了:“好......我想讓那些人入會,每張竹帖可投十兩銀子,享受為期一年的免費平安脈,一年后十兩銀子如數奉還。”
秦湘蹙眉:“不對呀,那咱們豈不是賠了?不過醫者仁心,本就不該借此牟利,只是這院落花費......嗐,算了,又不是經商!”
穆敬荑對著她晃了晃手指,眨眨眼:“秦姐姐,誤會了!我雖愿意行善,但并不妨礙我當個商人。
你想啊,這些人為了免費的平安脈,自然樂意上門瞧瞧。看到咱們這兒是個專司女病的醫館,里面坐診的又是個難得的女郎中,自然更愿意來了。”
“可你已經說了請平安脈是免費的,來了也不會有任何收入啊?”
“嘿嘿,你再好好想想......”穆敬荑神秘兮兮的笑看她。
秦湘果然蹙眉細想起來,屋內安靜了好一會兒,突然一聲“哦......”兩道黛眉豁然舒展。
“秦姐姐這會兒明了了吧?”
“嗯!”秦湘抿唇輕笑,斜了她一眼道:“你這家伙竟如此聰慧,我真是小看了!世間之人,但凡食這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道理。”
“嘻嘻,秦姐姐猜的也挺快嘛!”穆敬荑笑著拉了她的手:“我為這醫館想了個名字,姐姐聽聽怎么樣?”
“說罷!”
“凌霄苑,凌霄花的凌霄,宮苑的苑。凌霄花寓意著慈母之愛,也代表著敬佩和聲譽,與女子的身份也算相配,姐姐覺得這名字如何?”
秦湘低聲念叨了幾遍,緩緩點了點頭:“妹妹取得極好,就定這個吧!”
“若是如此,明日的竹帖上就印這個了。哦,對了,還需麻煩姐姐開一張養生燃香的方子,最好是針對年老婦人的,養生安眠靜心之類的均可。”
“好,這樣的方子大多簡單,我先給你開三個。一副安眠解乏的,一副靜心理氣的,一副提神醒腦的。”
秦湘仰頭思索了會兒,起身到柜子上拿出筆墨紙硯,用剩下的茶水研了墨,執筆很快寫好了方子。
穆敬荑等不及她吹干墨跡就拿起了紙張,一臉興奮的道:“多謝秦姐姐,今晚我得回臨江鎮,爭取明日就將這香做出來!”
“香需要干透了,才可點燃,急不得的!”
“無妨,我做的香與姐姐所知的并非是同一種!”穆敬荑說完,連飯也顧不得吃,急急忙忙就奔了前院。
鋪子里,何睿勍正要走,徐亮也捋好賬打算關門了,見她進來,同聲問道:“掌柜的可還有事?”
“嗯,小紅今日歸我,我得回趟臨江鎮。”
“掌柜的,我也回去,您坐車吧!”徐亮立即接話。
“不用,我明日還有別的事,你需要送芙蓉瓶過來,趕不上的。”穆敬荑解釋道。
“行,小紅歸你,那家伙我還不愿伺候呢!”何睿勍擺擺手,看了眼杵在門外甩著尾巴的棗紅馬,嫌棄的撇撇嘴。
穆敬荑忍不住輕笑:“不是你求著人家帶你一程的時候啦?”
“哼,此一時彼一時!哦,明日對我有什么安排嗎?”何睿勍故作瀟灑的出了店門,突然扭頭問道。
穆敬荑想了想:“你說我明日若真要參加那什么詩會,是不是得買身衣衫啊?”
“這個嘛......”何睿勍神色淡淡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咬了咬唇:“這樣吧,明日你的衣衫配飾由我來選,你只管忙旁的便是。”
“好,總之順得過眼兒便可,銀錢能省則省!”穆敬荑說完,走到棗紅馬跟前,拍拍它的脖頸叮囑道:“跑穩點,今晚跟我回家!”
棗紅馬斜眼看了看一旁的何睿勍,緩緩蹲下了身子。
徐亮剛要給店門上鎖,眼睛余光突然瞥見這一幕,立時停了手下動作,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直到穆敬荑笨拙的爬上馬背,棗紅馬再次站直身體,他都沒緩過勁兒來。
“嗒嗒”的馬蹄聲走遠,徐亮才磕磕絆絆的開口:“這馬...這馬......”
何睿勍從街口收回視線,見怪不怪的道:“馬隨主人,不用奇怪!”
“這不是您的馬嗎?”徐亮詫異的瞪大眼睛,納悶何總管的臉皮怎會如此之厚,竟敢如此直白的夸贊自身。
“我可要不起,那畜生姓穆......”聲音漸行漸遠。
翌日清晨,穆敬荑一大早起來,就見趙氏與穆云山說說笑笑的從灶間出來,一個端著盛滿粥的陶盆,一個拿著空碗筷子。
“爹,娘,你們怎么起得如此早?”
“嗐,你爹要到作坊上工,我一會兒還要上街,都有事要忙。這些時日你不在家,我也閑來無事,就幫著成衣鋪裁剪布料,多少得些小錢打發一下時間。”
趙氏聲音柔和的像變了個人,引得穆敬荑狐疑的一看再看。
穆云山瞥見她那模樣,嘴邊也帶了笑:“你娘一向手巧,我看那些專職的繡娘也比不上彩兒半分。”
“是是是,估計這世上也就你一人如此看!”趙氏難掩笑意,嗔怪的用手肘撞了撞穆云山:“閨女還在呢,總胡說什么......”
穆敬荑嘴角不自覺抽了抽,尷尬,大寫的尷尬,狗糧撒的她臉都快綠了。
一家三口吃了飯,各自忙碌去了。
棗紅馬昨日在作坊住了一夜,吃飽了草料,一大早就跑到穆家接人了。穆敬荑因為有小紅,很快就到了作坊。
穆云山一路上連閨女影子都沒見到,明明父女倆相繼出的門,怎會落得如此之遠,他著實覺得奇怪。
作坊里,穆敬荑從晾房架子處翻出自己之前做的一個風水擺件,吹了吹上面的灰塵,與那些芙蓉瓶放到了一處,除了她無人知曉這是個倒流香香爐。
將昨日帶回的草藥全部研磨完,配上花露,和成香泥,放入模具中成型晾干。
倒流香體積不大,恰逢今日又是個艷陽天兒,時近正午就基本干透了。穆敬荑尋了個雅致的陶罐,里面放上干燥用的石灰包,將制作好的倒流香悉數裝了進去。
穆云山見她仍舊沒有回家的意思,便邁步走了過來:“丫頭,你咋還不回家啊?何賢侄交代你作甚呢,鋪子里有人看管嗎?”
“爹!”穆敬荑聞言,一手擋著當空的日陽,應道:“表哥讓我跟您說一聲,午后作坊先不開工了,方佶他們幾個得去福全鎮待命。”
“他們去福全鎮......鋪子里怎會需要如此多人?”穆云山皺眉。
“這女兒就不知了,表哥的意圖我怎會猜得透!”穆敬荑索性裝傻。
“也是,那就歇上半日吧!”穆云山轉身吩咐人去了。
穆敬荑無奈搖頭,將巴掌大的陶罐裝進布兜,叫來小紅,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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