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吃完早飯,穆敬荑正等的焦急,徐亮就火急火燎的回來了。
紫芙打開門,他直接闖了進來。
“掌柜的,白夫人一會兒要去拜訪那位師爺新娶得二夫人,期間有可能順道買些衣料首飾之類的作禮物。您若是想偶遇,此時出去正好!”徐亮笑的燦然,聲音里滿是激動。
“人家出行肯定要坐馬車,丫鬟仆役的一大堆,哪有我們接近的機會?”紫芙顯得很冷靜,神色淡然的嘟囔一句。
穆敬荑想了想:“別管怎樣,咱們先出去再說,車到山前必有路!”
“哎呀,穆姐姐你這想法也忒不靠譜了吧?”紫芙撇了撇嘴。
“靠不靠譜兒的,去了就知道了。徐大哥你去牽馬,那家伙也許有些用處。”
“哎!”徐亮應聲,轉頭下了樓。
三人刻意保持了距離,徐亮拉著棗紅馬,紫芙與穆敬荑一起狀似悠閑地逛著街,眼睛卻仔細盯著來往的車輛。
突然徐亮眼神示意她們看過去,就見前方正駛過來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一匹毛色烏黑油亮的高頭大馬昂首闊步而來。
穆敬荑緊走兩步,來到小紅附近,輕拍了下馬脖子,低聲道:“你能不能將那匹黑馬惹惱?我有事要尋那主家說。”
棗紅馬跺了跺蹄子,剛要嘶鳴一聲,她又補充了一句:“三個嫩玉米!”
下一秒,沒待穆敬荑反應,小紅便一躍而起掙開韁繩,奔著那匹黑馬去了。
徐亮怔愣著站在原處,不知所措的看向前方。
“你趕緊離開,小紅會自己回客棧的,不用擔心它。”穆敬荑提醒一句便躲遠了。
棗紅馬跑到黑馬附近,突然前蹄揚起,嘶鳴一聲。
引得那匹黑馬瞬間停了腳步,跺著蹄子,背起耳朵,張著鼻孔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任車夫怎么抽鞭子都無濟于事,絲毫沒有邁步的意思。
“這是哪家的畜生,竟敢跑到路上撒野,小心被捉去吃肉!”車夫氣得跳下車轅,大聲斥罵起來,眼見著就要將鞭子甩到棗紅馬身上了。
卻見它突然一調身子,后蹄接連踢踏幾下,嚇的車夫不得不慌忙后退。
黑馬打了個響鼻,撩著嘴唇嘶鳴一聲,瞬間竄起身子,帶累的馬車猛地傾斜向后翻去。
而此時,作為肇事者的棗紅馬早已跑的沒了影兒。
“哎哎,怎么回事兒?”車里接連傳出女子的驚叫,之后便是一迭聲的斥罵。
車夫死勁兒拉著黑馬的韁繩,企圖控制住它,結果卻事與愿違,不但沒制住反而掙得更兇了。
馬車里的人被搖晃得暈頭轉向,身子被磕的生疼。穆敬荑快步上前,急切嚷道:“這馬驚了,還不快卸了車?”
車夫本還欲斥責她一個女子上前添堵,聽到提醒這才醒過悶兒來,慌忙應聲:“噢哦,對!”
穆敬荑幫著他按住車轅,車夫熟練的解開車套,黑馬嗖的一下竄了出去,轉眼便沒了蹤影。
車廂里的人膽戰心驚的打開車門,探著頭向四外望了望,為首的豐腴婦人長舒了一口氣,輕拍了拍胸口:“馳勁,你怎么趕車的?害得我欠點兒命喪于此,回去看老爺怎么收拾你!”
車夫沮喪著臉,一迭聲道歉:“夫人息怒,剛剛若不是這位姑娘幫忙,奴才根本止不住這馬!”
“你管不住馬還當什么車夫,真當我們府里缺人吃飯吶?”
“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奴才知錯了。”車夫說著就要下跪。
婦人擺擺手,嘟囔道:“我沒功夫和你廢話,這馬若是尋不回來,你也別想要月錢了!”
“是,奴才這就去尋。”車夫俯身跪地,直至那位夫人走遠,才敢起來。
紫芙輕扯了扯穆敬荑,悄聲道:“穆姐姐,咱們廢了這么大周折,圖的是啥啊?”
“噓,咱們走!”穆敬荑狡黠一笑,向著那位夫人遠去的方向追去。
紫芙嘟嘟嘴,只得快步跟上。
綺蕓布莊里,白婉馨看著那些名貴衣料一陣眼饞,可惜她一沒身材穿不出那效果,二沒銀錢。
夫君新官上任,處處都是花錢的地方,又不敢貪的太過,根本就是入不敷出,落得個皮兒亮罷了。
“這塊兒料子是江南新近送來的高檔貨,名叫涚霓夜寒紗,手感輕柔,穿著涼爽透氣。”掌柜的托起一匹水藍色布料,笑著介紹道。
白夫人伸手摸了摸,神色不禁暗惱:“唉,這種衣料不適合我,還是看看其他的吧!”
掌柜不知是沒看清臉色,還是走了神兒,竟執意要推銷這匹涚霓夜寒紗,仍舊自顧自說著,甚至還展開一部分予她觀瞧。
“夫人可不要小瞧了這料子,想必您夏日里比之旁人更容易遭了暑熱,穿這種料子做的衣衫最為合適了。不信您搭在腕上試試感覺,保準會喜愛!”
眼見著白婉馨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小伙計連忙擠上前,笑著道:“夫人出身大家,確實不太適合這種,您看看這一款料子如何,顏色大氣,穿在身上也更加親民!”
掌柜的瞥了他一眼,張口便要斥責,突然一眼瞥見正走進門的穆敬荑,臉上立時帶了笑,放下布料,迎了上去。
“敢問姑娘要買什么樣的布料啊?”
“哦,我先看看!”穆敬荑抬臉瞧見站在柜臺處的婦人,突然笑道:“這位夫人看著好生眼熟,是不是從哪里見過......”
白婉馨聞言扭頭看過去,皺著眉仔細回憶了下,默默搖了搖頭。
“你是哪位,不會是專程與我家小姐套近乎的吧?”旁邊身著綠衣的小丫鬟撇著嘴一臉嫌棄。
穆敬荑溫婉一笑:“姑娘真是說笑了,你家夫人姓甚名誰我都無從知曉,怎么說句話就成套近乎了,難道這世間每個人見面都不言語才算正常嗎?”
綠衣丫鬟嘴巴張了張,一時沒有想出什么反駁的話來,只怒瞪著兩眼在那運氣。
“我瞧著姑娘也有些眼熟......”白婉馨猶豫著開口,死活想不出在哪里見過她。
穆敬荑俏皮一笑,湊進了些,悄聲道:“我給夫人提個醒兒,集市上的福祿獸......”
“啊?”
白婉馨猛然睜大了眼睛,下一順便笑了起來,不敢置信的將穆敬荑好一頓打量。“竟然是你!”
“夫人記起啦?”她抿唇輕笑。
“你怎么變化如此之大?”白婉馨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臉,癟著嘴感嘆:“你這皮膚真好!”
穆敬荑不好意思的擺擺手:“夫人如此夸贊,可就羞臊死我了!您若是不嫌棄,咱們就到一旁的茶樓去說,免得影響這店家做生意。”
綠衣丫鬟很不贊同,見自家小姐有些猶豫,立即道:“他們開門兒迎客,干的本就是看人臉色的行當,我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若是敢惹惱了我家夫人,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白婉馨雖也有此等想法,但并不愿直白的說出來,作勢瞪了一眼自家丫鬟,斥道:“瑜瑤,不可無理,咱們還是隨這位姑娘出去吧!”
紫芙看的有些懵,不知穆敬荑什么時候竟認識了縣令夫人,可她才不會出言詢問,生怕影響了救出江大哥的計劃。
幾個人一同到了不遠處的茶樓二層,包了個雅間兒,窗戶一開,清風徐來,倒也不算悶熱。
白婉馨有些羨慕的看了看穆敬荑纖瘦的身形,忍不住感慨:“妹妹如今膚色細嫩,白皙光滑,這么烈的日陽都未曾曬黑了你去,真真是嫉妒死個人!”
“姐姐說笑了,我這都是保養出來得,哪像你那么天生麗質,只可惜我喝的這種芙蓉露眼見著就要沒了。唉,真是舍不得啊!”
穆敬荑右手摩挲著左手纖長細嫩的手指,一臉哀怨的嘆著氣。
“芙蓉露?前幾日我回昌隆縣也曾聽人提起過,不知與妹妹所說的是否為同一種?”
“嗯,就是那種,這本是一位神醫所創,制作芙蓉露的是他徒弟。”穆敬荑點點頭,盡顯哀傷之色:“可惜秦姐姐突然犯了舊疾,這病只有她師父可醫,旁人治不好!”
“那就讓她師父去治啊,這有什么可愁的!”綠衣丫鬟搶話道。
白婉馨覺得瑜瑤此舉有些丟臉,遂斥道:“閉嘴,你看人家的丫鬟都是怎樣的,就你聒噪。”
穆敬荑一見對方誤會,連忙要解釋,卻被紫芙不動聲色的拉了一把,短暫猶豫過后她便改了口:“若是真如瑜瑤姑娘所說倒也簡單了,可惜這位師父如今正關在祈安縣的大牢里。”
“啊?那豈不是......”瑜瑤話說到一半兒,偷眼看了下自家小姐臉色,連忙閉了嘴。
穆敬荑頓了頓繼續道:“今日我們本想見見那位神醫,看有沒有什么辦法救他出來,否則不光失去一條性命,這芙蓉露也再喝不成了!”
白婉馨也不是傻子,她沉吟了片刻,直視著穆敬荑,眼神玩味得道:“妹妹莫不是想求我幫忙放了那神醫吧?”
穆敬荑撲哧一笑:“我不過是覺得和姐姐有緣,放了那神醫?姐姐又不是官家人,這不是逗我呢嘛!”
瑜瑤聽聞又要回嘴,看了看自家主子,最終還是沒忍住:“你胡說些什么?我家小姐本就是......”
白婉馨一個眼刀子甩過去,嚇得她連忙噤了聲。“哎呦,瞧我,呆了這么會子,日頭到快到正午了。不知妹妹手中可還有那芙蓉露在,也好讓姐姐我嘗上一嘗?”
穆敬荑面露為難,有些尷尬的伸手去摸腰側的布兜,猶豫了好半晌,這才道:“原是姐姐年長些,這芙蓉露合該先既著姐姐,呃...嗯......那好吧!”
紫芙看在眼里忍不住替她著急,她們本就是為推銷這個而來,沒想到人家都開口要了,穆姐姐卻還自顧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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