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穆敬荑大睜著雙眼,不敢置信的摸向劉珞額頭:“你發燒了吧?哪有拿這個說笑的!”
劉珞白了她一眼,湊近道:“我是說真的!你這個人聰慧,又難得入得了我哥哥的眼,為何不可?”
穆敬荑噘著嘴緩緩搖了搖頭:“身份不同,你們是大家族,與我這種小門小戶之女根本不搭。”
“你不用想那么多,哥哥除了不喜熱鬧,其他方面都很好相處。”
“珞姐姐,咱們還是換個話題吧!”穆敬荑扶了下她的手臂,懇求道。
劉珞無法,只得做罷。
兩人又聊了許久閑話,日常的趣聞軼事,各處的風土人情,衣衫首飾等等,倒也聊得盡興。
臨行時,穆敬荑順理成章的邀請她有空常來坐坐,劉珞也說待自己回娘家之時也希望她去劉府做客,還要她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建議,引得穆敬荑哭笑不得。
最終劉珞買的粉黛之類連帶她們贈送的物品,整整斂了兩個檀木箱子。
白姨娘只身前來,并未帶丫鬟小廝,穆敬荑便吩咐孫嬤嬤一定要將東西送至劉珞住處,中途不要假以旁人之手,確保東西安全。
孫嬤嬤應了,將兩箱東西提上馬車,絲毫未顯吃力之意,腿腳利索輕快得很,令穆敬荑和安享均是佩服不已。
待馬車行遠,主仆兩人轉回院中,再次忙碌起來。
傍晚,天色將黑,客人才漸漸散去,前來診脈的難得沒有什么嚴重病癥,拔個罐刮個沙,開些藥便也差不多了。只有一兩個需要針灸的,耽誤的時候久了些。
即便如此,秦湘也累的夠嗆,站起身默默捶著后腰,腳步也沉重了不少。
小玉心疼的服侍她回了屋子,又是擦又是洗,好一頓忙碌。晚飯是安逸和安榮做的,一個是興奮的有使不完的氣力,一個是光動嘴兒了,腿腳還算輕松。
穆敬荑坐在書桌前,一邊噼里啪啦撥著算盤,一邊在賬本上記錄著。
其余幾個丫頭,尤其是負責刮痧的安樂,累的連手指都疼的哆嗦。幾個人趴在攬霞軒的床上,如卸了骨頭的泥人一般,低聲哎呦著。
劉府別院。
“哥,東西妹妹我可給您送出去了,為了怕被拒絕,我直接給她戴到了脖子上。”劉珞狡黠一笑,邀功似的將荷包中的遂愿手繩挑到了他面前。
“怎么樣,你是不是該謝我?”
劉赟眉眼漸漸柔和,迅速扯下那手繩,仔細觀察起來。
“哥,她給我時還說了句話,有些奇怪,我也不知是一句祝福還是真的有什么特別。”
“說來聽聽。”
“她說‘這是我親手編的遂愿手繩,姐姐戴上可保平安!’因這東西實在看不出金貴來,所以......”劉珞撇了撇嘴,側頭看向燃在一旁的山水落云香。
“嗯,辛苦你了,你要的那人一會兒送來。”劉赟微微抬眼掃了一下門口位置,低聲道。
“謝謝哥哥!”劉珞眸色深沉了些,帶上了隱隱的冷冽之氣。
盞茶功夫之后,院門輕響,單薄的身影消失在院內。
“主子,姓何的回來了,屬下的人沒有攔住......”突然一條黑影落下,躬身跪在輪椅之前。
蒼白瘦削的手掌猛力一拍:“廢物!”
次日,晚飯過后,孫嬤嬤姍姍回到凌霄苑。
“嬤嬤,我給您留了晚飯!”安榮歡喜的迎出來,拉著孫嬤嬤去了灶間。
“勞你費心啦!”孫嬤嬤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頂,含笑坐在了餐桌旁。
“大伙今日都累得狠了,小姐說明日咱們吃頓好的,訂些寶月樓的飯菜過來。”安榮麻利的將飯菜擺到桌上,笑嘻嘻坐在了對面。
“你吃了嗎?”
“嗯,現在大伙都回屋休息了,我今日干得少,還算jing神。”話落,她往前探了探身子,悄聲問道:“嬤嬤,您給那位白姨娘送東西,得什么賞賜了沒有?”
孫嬤嬤皮笑肉不笑的白了她一眼:“怎么,干些分內的事,還需得賞錢才肯啊?”
“不是!”小丫頭收回身子,噘著嘴嘟囔道:“安享姐姐只為那白姨娘梳了頭發,就得了一片金葉子,咱們小姐也不打算收上去,這不是白撿的便宜嗎?”
“哼,人家那是梳的好,客人滿意愿意賞,我一個送東西的老婆子,誰會賞我?”孫嬤嬤端起碗,接連吃了兩大口飯,這才覺得胃中好受了些。
“嗯......”小丫頭不言語了。
穆敬荑這邊兒,臨睡前還在興奮,今日竟掙了一百六十多兩的純利,這還不算秦湘那邊診療的費用。
次日一大早,眾人都起的有些晚,索性凌霄苑對外宣稱的營業時間是辰時中,麻利收拾完,倒也沒耽誤開門。
穆敬荑讓桂花和安享攏一攏養容堂缺了哪些貨品,好抓緊時間趕制。
又叮囑孫嬤嬤帶幾個小丫鬟將院子里的衛生整理好,磚臺清理出來,碼成花墻圍在以凌霄花為中心的花壇四周。
安逸覺悟最高,昨晚就將各色小衣褻褲需要補的品類和數量統計出來了,第一個得了掌柜夸贊。
為了表彰優秀,穆敬荑當場就予了她一兩銀子的大賞封,直樂的小丫頭見眉不見眼。
“記住了,以后大家只要在各自的崗位上盡職盡責,表現優異,咱們就都有賞賜!”
“是!”眾人紛紛頷首應聲。
秦湘自己熬了些湯藥喝了,jing神再次充沛起來,依舊到門診大廳里等著了。
穆敬荑本想勸她再歇息會兒,但一時又找不著旁人頂替,只得吩咐安心安樂兩人勤快點兒,多照顧著點兒秦郎中。
想起趙氏昨日忙前忙后的好一頓賣力,不管是作為閨女還是掌柜,她都應好好慰問感謝一番。想著租馬車不合算,倒不如去穆貴坊等著,待羅明義送貨過來,搭順風車回去正好方便。
行至穆貴坊門口,方佶正出來倒垃圾,一眼掃到她過來,連忙施禮道:“掌柜的好!”
“哎,你也好!”穆敬荑笑道:“徐亮來了嗎?”
“沒有,反倒是......”他話音未落,就見到神色倦怠的何管事走了出來,不覺禁了聲。
“啊......”何睿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順著方佶的目光看過去,雙眼陡然瞪大,語調夸張得道:“誒,這人怎么看著如此眼熟?”
穆敬荑斜瞟了他一眼,無奈嘆了口氣,這家伙故作驚訝的表情,令她滿腹的歡喜直接化為了泡影。
“哎哎,你怎么不理人?”眼見著佳人就要從眼前溜走了,何睿勍不得不伸手攔阻。
“哼!”她冷哼一聲,輕巧繞開,邁步進了店門。
方佶正在擦抹貨架,見她進來,下意識探頭望向門外。
穆敬荑走到柜臺處,拿出賬本作勢翻看,眼神卻時不時瞟向店門處懶洋洋走進來的那人。
“誒,聽說凌霄苑開業啦?”他用胳膊肘撞了撞她,聲音里帶著喜悅。
“嗯!”穆敬荑躲開了些。
何睿勍連忙湊過去,偷眼去瞄那賬本,低聲笑道:“你看得這頁沒字!”
“嗯?”穆敬荑迅速紅了臉,定睛一看,果然如此。“哎呀,你起開!”她羞惱的將人推開,從柜臺里側擠了出去。
“掌柜的,何管事?”羅明義恰在這時走了進來,手中搬著裝滿陶器的竹筐。
“嗯,羅兄弟,一會兒你還需到別處送貨嗎?”何睿勍突然開口,竟是將穆敬荑想問的話搶先說了。
羅明義小心的將竹筐放到貨架旁,抬頭應道:“沒有,一會兒就回作坊了,這幾日坊里趕工,我也得幫忙。”
“那正好,我一會兒坐你的車過去。”
“那正好,我搭你的順風車回去。”
異口同聲的說完,何穆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
羅明義立時忍俊不禁,笑著道:“看來你們這有親源的還真是不一樣,說話都能講到一處去!”
徐亮只是在一旁笑,并沒有置評。
將貨品盡數運到店里,對好了款式數目,交接完畢,羅明義就招呼著他們該走了。
何睿勍伸手拉起穆敬荑就往外走,口中嘟囔著:“走了走了,先回家!”
穆敬荑有心斥責兩句,拉拉扯扯不好,卻又怕說出來反而更招人注目,只得忍了。不禁自我安慰,反正在外人面前他倆是兄妹,倒也算不得太過逾舉。
到了馬車近前,何睿卿沒待她反應,直接一抬手將人抱上了車,這可是她始料未及的。慌忙間抓了對方的衣襟,鼻端是滿盈得的男性氣息,想不臉紅都不成了。
到了車廂里,車輪吱扭扭開始轉動,穆敬荑才羞惱的仰起臉瞪視過去。
何睿勍微微頷首,薄唇輕啟,帶著好看的弧度:“這些時日,你想我了嗎?”
穆敬荑瞬間蹙眉,被這種突然的親昵和本不該出現在對方臉上的溫柔驚住了。
嫣紅的小嘴咕噥兩下,眼神怯懦的迅速逃開,聲音帶著些許不穩:“你...你在說什么胡話,我才不會想你!”
他捧起那越發白皙細嫩的臉蛋兒,任由兩頰的紅暈逐漸蔓延,淡淡茶香四溢開來:“可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每日都想......”
穆敬荑下意識想要躲閃,這從未有過的體驗,令她顯得格外慌亂,拼命掙扎著想要逃出這懷抱的桎梏。可惜他越抱越緊,連彼此愈見急促的心跳似乎都清晰可聞了。
“你別這樣,我害怕!”她伸手捂臉,聲音悶悶的。
“我寫給你的那些信,都看了嗎?你可知我等回信,等的有多苦......”他喃喃的訴說著,恨不得將這令他掛念到極致的小東西揉進胸膛。
離開這里的日日夜夜,是他生平這么多年感覺最為孤單的時候。
睡覺想的是穆家的那方小小院落,因為那里有她的影子和味道。食飯想的是她吃著無刺的魚肉還一臉嫌棄,端著碗大口喝粥,還糊了嘴邊,搶了馬還一臉得意的甩了他。
想起她為了拿到地契,直接扯了他的衣衫,全然不顧男女大防肌膚相親,完事還只顧看那張破紙。這樣大膽的丫頭他何曾見過?估計在整個朝暉都未見得會有吧?
她聰敏,能做出造型討喜的福祿壽和古怪的金蟾,她會將仙境搬入人間,做成山水落云香,她身負神秘力量,卻能保持本心不做惡事,她會作詩,她會畫畫,她還慣愛發呆......
她是他喜歡的那個唯一又特別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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