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院中幾人相互交頭接耳一番,急吼吼扒完飯,雙眼警覺的望著四周,快步向穆敬荑這邊走來。
夕瑤瞥見她眼中一晃而過的驚慌,緊張道:“小姐,咱用不用躲起來?”
穆敬荑略猶豫了一下,蹙著眉頭吐了口氣,故作鎮定道:“別怕,盡量自然些,隨我來。”
她整了整衣襟,邁開步子,嘟囔道:”哎呀真是的,用得著那么踟躕嗎?高婆婆平日里對咱們那么好,有了好吃食怎能不想著她?
夕瑤聽著有些糊涂,正欲問上一句,突然就被拉著拐過了房山,與幾位正往這邊趕的勁裝男子撞個對臉兒。
“小姐,您這是?”夕瑤有些遲疑,現在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而是過早暴露所帶來的連鎖反應會讓整個穆家措手不及。
穆敬荑笑著沖來人點了下頭,大大樣樣的錯身過去了。“唉,也不知道婆婆現在有沒有空理咱們,別再討人家厭煩。”
她小聲嘟囔著,快步到了高家院門口。“高婆婆......我家新得了些棗子......誒,棗子呢,你沒拿啊?”
她話說到一半兒,突然左右四顧,最后推了夕瑤一把:“你怎能忘了呢?”然后氣呼呼的往回走。
夕瑤亦步亦趨的跟著,口中說著抱歉的話,穆敬荑頭也不回,只悶頭奔家走。再次與那幾個面露狐疑的男子相遇,她故作訕訕的笑了下,快步離開了。
“小姐,您為何要故意與他們相遇?”鄰近穆家大門,夕瑤終忍不住問了出來。
穆敬荑左右顧盼,確定無人尾隨,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推開院門,一邊往里走一邊道:“還能因為什么,當然是近距離查看一番啊!”
“呃......那您看到什么了?”
兩人回到正房西屋,穆敬荑端起桌上的溫茶,猛灌了一陣兒方才開口:“高婆婆鐵定是出了問題,感覺看到的那個已不是原本的了。”
夕瑤扶她坐下,端來水盆,待她洗完手臉,也隨著坐了下來。
“怎么講?”
“你見過哪個年過花甲的老人翹著腿說話的?應是我出現的突然,正好瞧見高婆婆坐在廳中的八仙桌上,翹著腿與一旁的男子調笑。”
“嗯?”夕瑤越聽越離譜兒,下意識抬手撫了下穆敬荑的額頭。
“咦,不燒啊......”
“哎呀,這是真的!”穆敬荑一把拂開她的手,沒好氣道:“你是沒看見,剛剛那位‘高婆婆’正與一位勁裝男子嬉笑著勾小指,兩人拉拉扯扯聊的熱絡。
依動作神情判斷,那位‘高婆婆’頂多雙十年華,也許年歲更小,神情舉止根本不像個老人,只有外表扮的像。”
夕瑤陷入沉思。
“小姐,奴婢曾經聽人提起過,江湖上有個門派極善易容之術,再配以口技,完全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您說的那位‘高婆婆’,會不會就是旁人假扮的?”
“他們為什么要扮老人,能從她身上攫取什么利益呢?”穆敬荑想不通。
會不會是臨江鎮有什么令人覬覦的所在,值得這些人大費周章過來?”
“誒,對了,徐家咱們還未去呢!”穆敬荑恍然想起自己的目的,不覺泛起愁來。
“要不……咱們現在去?”夕瑤猶豫道。
“哼,你既如此說,自然也知此事不靠譜。唉,大不了咱們夜探徐家。”她握了下拳頭,暗自運氣。
下午閑來無事,穆敬荑搬了個小板凳,帶了些迎芳做的桂花糕,一小罐兒鹽水花生,與夕瑤一起跑去大柳樹下聽八卦。
一開始夕瑤還有些擔憂,怕小姐總同一群或年老或體衰的閑人聊天兒,會被排擠說閑話,沒成想主子竟帶了吃食過去。
結果,到了柳樹下,老人小孩兒都很歡迎,夫人們也一改往日的冷漠,紛紛湊過來夸贊幾句,得些吃食。
穆敬荑坐在人群里,說著將要開作坊的事,又提過段時間興許要招些人手,在作坊里做工,每日兩頓飯,一月一兩銀子的工錢。
這比之旁處的價錢雖然不低,卻也不高,唯一的好處就是離家近,還管飯。
如今閑著的半大小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各個兒比牛還能吃,一頓飯下去頂一家的口糧了。若是有份管飯的差事,哪怕一月只給五六百文,多數人家也要搶著送孩子去了。
穆敬荑見她們反應積極,遂提起了買地的事。建作坊需要地皮,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選哪里,要多大地方,這又是個問題。
譚婆婆看了看其他人,猶豫著是否開口。
肖嫂子見了選擇迂回戰術,立即笑道:“譚婆婆,您家的小貴子不是正和歲數嗎?穆妹子開作坊若是能在您家旁邊蓋,那就好了,孩子做工離得近。”
譚婆婆尷尬笑笑:“是……呃呵…是。”說著她轉向穆敬荑:“肖娘子說的對,我家東側原本有個大坑,后來填上了,十多年了,一直空著。
你若是買下來建作坊,那地兒最合適不過。處在咱們鎮中間靠主路的地方,來往送貨也方便,工人們上工也不麻煩。”
穆敬荑點點頭:“可我年后還打算最少開一個作坊,專招女子做工,工錢一樣,但要干凈勤快的才行。”
肖嫂子聽到,微不可查的搓了搓手,又放到鼻端聞了聞,接著又撣平衣襟上的褶皺,理好裙擺端坐起來。
穆敬荑瞥見她動作,不禁笑著扶了下她的手臂:“肖嫂子若是愿意,可以算一個,只是不知小虎離了娘行不行。”
“哎呦這有啥不行的,我家虎子皮實的很,有他奶奶看著,不妨事。你看我平日里也沒帶他,還不是一樣干活兒。”
肖嫂子兩手中襖子翻了個個兒,兩手提著端詳起來。
“嫂子說行,我哪有不信的道理,那就這么說定了,到時候開了作坊你就來上工。”穆敬荑笑道,說的認真。
肖嫂子追問:“你還沒說作坊在哪兒建呢?”
穆敬荑若有所思,蹙著眉掃了一下鎮子方向:“不知咱們這里有誰家留著空置院落的,若是能租過來那就最好不過了。”
譚婆子立起來了精神:“有,空院落據我所知就有好幾座呢。咱們后街的小陸子家,空了足足八間房的地界兒,只今也無人去住。”
“那院子為啥空置啊?好好修葺一番,搬進去住多好,不比他們現在住的三間茅草房好嗎?”
肖嫂子恰好把穆敬荑要問的話給說出來了,令她欣喜不已。
“嗐,這事兒我知道!
那小陸子他爹曾因蓋房的事同人起過爭執,后來與鄰居鬧成了水火不容。見面除了吵就是打,偶爾幾次心平氣和也是因有賓客在場,礙于面子才收斂些。
再后來,有次因為門口潑水的事,兩家大打出手,爭執拉扯間陸老爹被推跌了跤,頭嗑在冰面上直接丟了性命。自此,那處就成了禁地一般,再也無人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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