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這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面對老頭的乞求,最終仍舊狠著心,堅定的搖頭拒絕,“二祖爺對不起,我,我,我也沒吃的……”。
娘親說,撒謊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她想當好孩子,又不得不撒謊,所以,小家伙吐口這句簡單的拒絕時,緊張心虛的眼睛都不敢看眼前的人。
隨著多余的話音一落,老頭兒的臉上瞬間擠滿的凄苦與絕望。
他看了看跟前一臉小心防備,臉帶謹慎,幾乎整個身子都在往門后縮的小小人;
又望了望此刻跟前的院子里,那明顯還在冒煙的煙囪;
最終,老頭兒搖搖頭,無奈的長聲嘆氣,幽幽道:“罷,罷了!”,可能,這就是他的命吧
命里合該他當個餓死鬼,死了都不能安生……
心有戚戚的老頭兒,拄著拐杖轉身要走,不過才走出兩步,在心虛的多余即將關門的時候,老頭兒突然回頭看向多余,手里的拐杖在多余的注視中緩緩的抬起,指了指院內屋頂的煙囪,老頭兒緩緩出聲的提醒道。
“多妮兒啊,如今的世道不太平,屋里就不要開火了,記住,以后可別再讓煙囪冒煙啦!”。
“煙囪?冒煙?”。
什么煙囪?什么冒煙?這個話題跳躍的比較大呀!多余完全懵逼,歪頭不解,目光朝著說話莫名其妙的老頭看去,試圖尋找答案。
只是不等她詢問為什么呢,要食不成的老頭兒,在叮囑完她這句話后,根本就沒打算等多余的話,老頭兒自己又有氣無力的拄著他的臨時拐杖,一步三喘的緩緩離開了。
疑惑不解的多余,墊著腳,支棱著小身子,小心翼翼的探著夾在門縫里的小腦袋,眼睜睜的看著老頭遠去。
一雙大眼睛望了望人家漸行漸遠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自家屋頂正在冒煙的煙囪,小家伙呆了了許久,直到老頭兒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她的腦瓜才猛然一亮,終于搞清楚了原因。
“看我,真笨!”,想明白了的多余,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大腦瓜子,心說自己怎么就這么笨呢?
此刻燒火,家里屋頂冒煙兒,這不是明擺著在提醒那些,如大毛跟他舅舅一樣的壞人,自己家里還有吃的么!
下意識的,多余拔腿就要往屋里跑去滅火,只是在此之前,多余最后還是深深的望了眼老頭離開的方向,眼里閃過掙扎。
迅速的緊閉好門戶,多余回到家里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灶洞里的柴火全都撤出來,提起水桶里剩下的半桶水嘩啦一聲澆下。
升騰起的濃濃白色霧氣中,多有一手提桶,一只手抬起,用小小的胳膊,擦拭著額上因為緊張跟后怕而浸出的冷汗。
自己真的是太笨了,在沒有了爺爺后,一點也沒有警惕心的居然敢在這樣的緊張情況下開火,她這不是老壽星上吊么,人馬家莊的昨日還歷歷在目,自己被搶糧的事情都還沒有過夜呢!
得虧二祖爺提醒了自己,不然……
想到二祖爺,多余心里又涌起了愧疚。
小家伙看了看空空的還帶著余溫的灶洞,又望了望灶臺上的鐵鍋里,已經熬煮的差不多了的玉米糝參南瓜花葉粥,最后小家伙握緊了拳頭。
家里沒有現成能入口的糧食了,那些藏起來的救命糧大多都需要熬煮,而且加了水以后會變的多很多,自己慢慢吃也能堅持的久一些。
那么接下來的日子,她要埋鍋造飯,哪怕就是像爺爺一樣,一次性做出很多來放著,那都是需要生火的呀。
可偏偏眼下生火就是活靶子,今日好在來的是好說話的二祖爺,要是再來的人跟大毛還有他那舅舅一樣的話?
多余簡直不敢想象,如果是那樣,最終等待自己的結果會如何?
她便是再兇,能力畢竟有限,而且她才小小一只,真跟窮兇極惡的人對上,她絕無勝算。
急迫感涌上心頭的多余,明明餓的要死,卻吃飯都吃不香了。
絞盡腦汁,只覺得小腦袋瓜一個比兩個還大,思來想去,終于,多余眼前一亮。
去年冬天的時候,年三十晚上,爺爺做了燉肉鍋子給自己吃了,當時爺爺燉肉好像用的是木炭?
她記得很清楚,他們爺倆吃了好長時間的鍋子,可屋里一點兒煙氣都沒有.
這說明什么?這說明,燒木炭的話不僅能煮熟粥飯,更是不會冒煙子啊!
一想到此,多余的眼神都亮了三分,忙幾口扒光了碗里的糊糊,她決定了,她要連夜去找木炭。
不過在此之前……
多余望著自己留在灶臺上的那滿滿一碗的糊糊,心里有了決定。
填飽肚子,全副武裝好后的多余,腰間別著大菜刀,背起小背簍,而背簍里還放著一碗,猶帶余溫的玉米糝南瓜藤葉菜糊糊。
背簍上頭簡單的拿東西蓋了蓋,多余鎖上大門,院門里頭弄了個簡易的防盜裝置,小小一人就背著背簍,朝著記憶中二祖爺的家里走去。
至于身后,為什么自己不鎖大門?
好吧,她人雖小,但是不傻好吧。
這個時候鎖門,那豈不是告訴外人,家里有東西需要鎖,勤等著別人來光顧嗎?
要知道,先前自己找棺材的時候,那都是鎖了門的院子,自己必定要進去仔細查看,不鎖門的反倒是沒那么上心,找的也沒辣么仔細呢。
這就是娘親說的人心,人性。
“二祖爺,二祖爺,你在家嗎?”。
多余到了二祖爺家里的時候,天已經完全的黑了。
淡淡的月色下,舍不得帶寶貝家用電器照明的小多余,僅憑著自己超強的視力,打量著眼前根本就沒有人氣,且大門都是敞開著的院子。
怕引來莊子上還剩下的那幾個人,多余沒敢喊大聲,只一邊輕手輕腳的進了院子,一邊口中小小聲的喊著,尋找著人。
結果找半天,自己都看不到人,多余納悶了,“難道二祖爺離開我家后,人沒回家?”。
口中才嘀咕著呢,忽然,一聲蒼老嘶啞的聲音,自前方那團黑黝黝的地方后迸了出來,“唉……誰,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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