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二爺這會心里其實有些愧疚，之前說的好好的，下值了就來督促梁霄課業，今天他回來就奔去黃姨娘的屋子。

但梁二爺轉念一想他也不怕，夫為妻綱，張氏再怎么鬧，家中還是他說了算！

“梁霄你冊子呢？”

張氏已經被兒子氣了一通，有氣無力的一指案幾上的書本：“你瞧瞧吧，這是從你兒子書袋里翻出來的東西。”

順著張氏指的方向看過去，待看清楚案幾上的東西后，頓時火冒三丈！

“混賬東西！這是哪來的話本冊子？”

梁霄嚇的不敢吭聲，他越是不吭聲，梁二爺越是生氣，在屋里來回走了幾圈，對著張氏發起了脾氣：“素來就說了不要慣著梁霄！現在好啦！有你這樣的縱容，這孩子看這些玩意，還能考到功名？我看你也不配做娘！”

梁二爺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張氏頓覺心底無數的委屈，眼淚都要下來了。

“我不配做母親！那后面沒出月子就勾搭男人的配做母親！梁高楊，有你這樣的混賬東西，也生不出好種來！”

他這話什么意思？不就是幫黃姨娘說話，就因為梁珠養在她屋里了，她黃姨娘吹枕邊風！

梁歡見著父母吵鬧起，哎呀，這可不成，她小小的身子跳下軟塌，先去拉張氏：“母親，別吵，別吵，爹爹已經來了。”

梁歡又去拉她爹，眼瞅梁二爺揚起了手，這是要打她娘了嗎？梁歡心想打就打我吧，要是能讓爹娘和好，被打一下也沒什么。

梁二爺沒想到小女兒跑了過來，手一揮，梁歡飛了出去，梁歡那一瞬間覺得臉上麻麻的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跟著就是她娘哭嚷了過來。

鼻子下面熱烘烘的緩緩淌下，伸手一抹，流血了。

張氏抱著梁歡又是心疼又是憤怒，撲上去捶打梁二爺：“好你個梁二，你還是人嗎？把小五打成這樣！就為了那個賤人！你配做爹嗎？”

梁二爺看到女兒被撞出了血，心底也慌，自己又沒理，生挨了張氏好幾下，彎腰去看梁歡。

梁歡一咧嘴牙床上血糊糊的，她沖著梁二爺憨憨一笑，安慰梁二爺：“爹……”她想說她沒事，腦子里鬧哄哄的，眼皮重的抬不起來跟著就不省人事了。

梁二爺看到梁歡滿嘴的血嚇的魂都要飛了，心疼又愧疚，他剛才怎么就揚起手了！抱著梁歡連喊歡兒！歡兒！

張氏見梁歡暈過去，眼淚嘩嘩的，一把抱過梁歡，又是掐人中，又是讓人去喊大夫。

屋子里亂成了一團，丫環婆子小廝沒一個敢上前的，都在外面干著急。

梁二爺抖著嘴滿臉的愧疚，他是不怎么理屋子里的事，可也沒打過孩子，回想起一巴掌抽在小女兒臉上的感覺，女兒柔嫩的臉蛋受了那樣的力氣，牙齒都被打掉了，梁二爺垂頭喪氣連聲唉了好幾聲，一轉頭要親自去找大夫。

張氏抬頭見他還要走，撲上去又要抓他，梁二爺自知理虧，由著張氏捶打也不反抗。

梁歡幽幽的睜開眼，咧著缺牙的嘴，要去拉梁二爺的手：“爹，爹……”她就喊梁二爺，別的人誰也不要。

梁二爺看到小女兒虛弱成這樣還要尋找自己，感動的拉著梁歡的手：“歡兒，爹在這，爹在這。”

梁二爺心底難受極了，他從來不知道小女兒是這樣依賴自己，看著梁歡帶血的小臉努力的朝他笑，軟糯的聲音還在安撫他：“爹，我沒事的，你不要著急。”梁歡笑的凄慘又可憐，期間咳嗽兩聲，偏過腦袋吐出帶血的唾沫。

女兒這幅模樣都是因為自己下手沒輕重，梁二爺想到這里，眼淚都出來了。

“爹，你別哭，我沒事的。”

張氏聽了這句別哭，猛的一回頭，梁二爺真的眼淚都出來了，眼淚滲滲的掛在胡子上。

張氏驚了，她可沒見過梁二爺流過眼淚，梁二爺心愧難受，見張氏呆愣愣的樣子，以為張氏是被梁歡的模樣嚇壞了。

梁二爺擦擦淚，安撫張氏：“你也別急，我這就去找大夫來，你們母女回屋里坐著。”

張氏這才回神，帕子掩著臉，傷心的哭泣道：“都是我沒用，老爺的心不在我這……”

梁二爺的愧疚能裝滿一缸，紅著臉搓著手不住道：“不會了，以后不會了……”

梁歡頭昏眼花躺在榻上，她娘……還真上道。

沒一會大夫就到了，梁二爺在旁盯著大夫給梁歡上藥，松然軒的丫環尋文也到了。

“老太太讓二爺二太太去松然軒一趟呢。”

二房夫妻對視眼，這個時辰喊去做什么？

張氏問尋文：“可說是什么事嗎？”

尋文搖頭：“不知呢，太太，二爺去了就知道了。”

張氏想不出什么事來，難道是剛才他們夫妻吵架，可這也沒多久的事，老太太怎么會知道的。

張氏抿了抿唇：“那就去吧，不去不知道老太太找我們什么事。”

梁二爺還沒能從愧疚里出來，張氏這會說什么他都聽，點了頭拿了戴上幞頭去了松然軒。

飛葉軒院門外，隔墻的角落里，梁二爺夫婦出門后，一個身影從樹蔭下飛快的跑了。

梁晨從外面匆匆出進來。

“姐。”

梁歡這會才覺得臉上熱辣辣的疼，剛才那一下真不是鬧著玩的，她爹的力氣真大。

梁歡上嘴唇都腫了，活像被蜜蜂蜇過一樣，梁晨心疼的看她的嘴巴。

梁歡顧不得這些：“掉了半顆牙，我沒事，姐，我們一同去祖母那。”

看著妹妹嘴里少掉的半只牙，梁晨生氣的道：“爹也太過分了，為了個姨娘跟娘吵架，還把你的牙齒撞斷了。”

梁歡忙道：“爹不是成心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們走吧！”

父母可不能再吵了，家和萬事興，家不合，日子怎么能過的好呢。

姐妹兩個忙不迭去了松然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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