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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女人們官場論道,逢場作戲,男人磕著瓜子,閑聊八卦。弈家人皆一一出席迎客,唯獨不見傳聞中的少夫人簡一,不由都將話題引到這位少夫人身上。
“自從弈妍去了波蘭國,弈南初和弈蘭雙分庭抗禮,據說這明爭暗斗兇著呢,我這再也沒有來過弈府。”一男子捧著杯茶,小聲嘀咕起來:“我倒是想見一見那位少夫人,不知道是否如傳聞那般,對男人百依百順?”
“女子入贅男方,的確史無前例。”另一個男人不屑一顧:“不過聽說啊,這位少夫人懦弱無能,游手好閑,整天無所事事,穿著更是邋里邋遢,不似我家妻主,高大威猛,有才有貌,還是二品官員,這才是我們男人該嫁的女人。”
旁邊等人唏噓:“嘖,你也就靠著點美色,等你人老珠黃,你那妻主還不得另找年輕貌美的小青年?”
“那也比弈南初強。”他不甘示弱:“找了入贅妻又如何?一輩子也只能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那簡一的德行各位是沒見過,別說一輩子了,就是一天,我也受不了。”
這話倒是引起大家一致贊同。
簡一極少上街,每一次出現在街上都是一副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之貌,手無縛雞之力不說,見誰都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仍誰見了都心生厭惡。畢竟在這個國度,若是男人衣不勝體出現在街上,路人皆會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憫,但若是女人如此,只會被罵碌碌無能,活該如此。
“你這么一說,我更想見見了。”又湊過來一面敷白粉的男子,嘆息道:“以此平息我對弈南初的嫉妒之火。”這淮寧城多少男人羨慕弈南初,不僅腰纏萬貫金錢自由,還能娶到女人地位高漲,簡直就是這女尊男卑的世界里的逆襲者。
“別想了!”另一個毫不留情道:“此次宴會,想必弈家也不敢讓她出來丟人現眼。”
這人話音剛落,目光往眾人后方一掃,頓時瞠目結舌。
見他面色奇怪,大家也不由順其目光回頭張望,這不看還好,一看,各各噤若寒蟬。
不是說蓬頭跣足、狼狽不堪、奇丑無比?可那影度回廊的亭亭身姿、仙袂翩然的輕盈體態、美目流盼的如畫眉眼……那哪里是讓他們來看笑話,澆滅嫉妒之心的?簡直就是火上澆油,讓他們對弈南初的嫉妒之火蔓延地愈發猖獗的!
“那就是少夫人簡一?”一男子兩眼放光,舌喬不下:“也太美了吧!”
二品官員的那位男室也不禁跟著感概一句:“何止是美,簡直人間絕色!”
大抵是感受到幾道目光,正拎著裙裾過青石階的簡一很不友善地掃視了他們一眼。
剛剛他們肆無忌憚地對她評頭論足,其一字一句,簡一可是如數聽在耳里,只是現下實在不是跟他們爭口舌之快時,因為她的當務之急是如何避免參加這個宴會。
原著上有過這場宴會的描寫,不過只因是配角戲份,沒有闡述過多細枝末節,大多情節只是一筆帶過,籠統概括,無非就是弈蘭雙為爭奪繼承權,用騎射之術羞辱簡一。
淮寧國要求每個女子都必須騎射之術,騎射之術越是精湛者,越受人尊重崇拜,反之,則……
所以結果可想而知,簡一貽笑大方,弈南初顏面盡失,弈妍深感簡一侮辱門楣,提出休妻,繼承人之位,空缺。
簡一要是早知道回來就趕上這場鴻門宴,就繼續在外浪了……
“去哪?”簡一剛準備打退堂鼓,就被弈南初一把拎了回來。
簡一展出一個笑來:“人有三急,憋久會死。”
弈南初現在不會給她一點離開視野的機會,“那就憋死。”
簡一:“……”
對于簡一今日盛裝出席,弈南初很是滿意。三年來,這是她第一次沒有丟他的臉,于是拎著她過去一一與人見禮。而隨著簡一露面,主桌上的弈蘭雙卻坐立難安,難以置信起來。
她簡直不敢相信面前那個脫俗出眾的女人是簡一。
往常就算是家中長輩生辰宴,簡一都更久不變地身著粗布灶裙,像低賤的男奴一樣勤勤懇懇地收拾著餐具。然而今日的簡一不僅沒有灰頭土臉、卑微怯弱,竟還姿態灑脫、仿佛完全拾回了女人的體態。
若非知道不可能,弈蘭雙簡直要懷疑這是找人冒名頂替的了。
幾位上庸國的男商也為之驚嘆不已。
“弈家少主娶妻一事我們在上庸國便有所耳聞,今日總算是見到了。”
另一個也毫不吝嗇自己的溢美之詞:“少主是經商奇才,又生得氣宇不凡,沒想到少夫人也是天生絕色,男剛女柔,倒也是郎才女貌!”
最外面的男人拍了拍桌子:“不是說弈家少夫人蓬頭垢面、怠惰因循嗎?今日一見,這傳聞有誤啊!”
溢美之詞總能惹地人心情舒暢。
弈南初低眉一笑,做一副謙虛有禮之貌:“這不是怕有人覬覦我家夫人,故意散播的謠言么?”
簡一毫不客氣地朝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這男人說起謊話來真是面不改色從容有度,不頒發個什么金雞獎百花獎都對不起他這演技。
一旁上庸國女子道:“淮寧國女子以精湛的騎射博取男子歡心,以便娶正夫、納侍郎,而少夫人能得弈少主如此經商奇才,想必必有過人之處,不若少夫人等會兒就給大家露一手,讓我們見識一下少夫人的騎射之術,給大家助助興,大家意下如何?”
弈南初臉色微僵。
簡一自幼家境貧寒,每天忙于農活,無暇練習,根本不會騎射之術,而弈府兵庫是強弓利箭,莫說騎射了,簡一能上馬掰開弓弦都能讓他刮目相看。
這人不經簡一同意,直接煽動賓客,應該就是弈蘭雙安排的托兒,簡一在弈南初身邊,小聲道:“我都說了我不來,可是你逼我來的。”
弈南初覺得她的理直氣壯沒臉沒皮:“堂堂淮寧國女子,連騎射之術都不會,真是廢物。”
簡一冷笑:“不是廢物能做你妻子?有本事你讓那些會騎射之術的人來給你做贅妻啊?”
“你……!”弈南初竟無法反駁。轉而找來常學,吩咐:“騎射之事你去安排一下。”
“是。”常學領了命正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但剛走沒幾步,忽然覺得不對,立刻折回來,一臉的為難:“這怎么安排啊?”
弈南初目光狠狠刮過簡一:“不管怎么安排,絕對不能讓她丟了我的臉。”
常學感覺這是他今生接到的最艱難的任務。
女侍動作殷勤,幾人嗆嘴之間,弓弩已經遞到身前。遠處弈蘭雙端著酒杯不動聲色地笑著,各方來賓也紛紛放下手中之物,或翹首以盼,或幸災樂禍,皆等著看戲。弈南初第一次深感進退兩難,只得找個借口搪塞:“感謝各位盛情,但家妻今日身體抱恙,就不獻丑了。”
有人大感掃興:“淮寧國宴會規矩,這宴會家主總是要上一個的,給大家伙助助興不是?”
有人陰惻惻笑道:“那要不然……弈少主來?”
在淮寧國,男人是不可以騎馬射箭的,但誰都不曾料到,他們只是言語無心調侃,弈南初卻反而從容一笑,應了。
弈南初接過弓箭,踏著眾人視線,一步一步走向弓道。
不得不說,弈南初有著玉樹臨風的身段、棱角分明的五官,那張臉和身材要是擱現實生活,妥妥的古裝神顏。但凡他偏頭看向簡一時,眼中的厭惡之色能稍稍收斂一點,簡一也不會覺得這個世界如此令人絕望。
畢竟又帥又多金,簡直完全滿足她的的擇偶標準。
弓道上,秋風蕭瑟,塵土飛揚,弈南初身段筆直,翻身乘馬而去,衣袍獵獵,竟顯盡英姿煞爽,眾人目光也緊隨而去,只見馬匹在急速行駛,而馬背之人自箭筒中取出五箭扣于弦上。
一賓客神色緊張,擔憂不已:“這么惡劣的天氣,能中一箭亦是不易,這五箭齊發簡直難如登天!”
有人嗤笑:“那可不是,就是鎮淮王安華也未必能中,他區區一介男子,又能……”
這人話未說完,只聽猙獰一聲,緊扣于弈南初手中的五箭同時離玄!
大家登時屏息以待,片刻后,遠方灰暗中,一把旗幟高舉。
全中。
本是震驚全場之舉,可全場卻意外沉寂,甚至漸有哂笑之聲,且愈來愈多。
“男子騎射倒是第一次見,今日來弈府算是開了眼界。”
“家里女人不中用,只能讓個男人上,家之不幸啊!”
“傷風敗俗,毫無夫道!”
的確,女尊男卑極度分化的淮寧國,弈南初無論是箭無虛發,還是膽小怯場,結局都是貽笑大方,因在世人眼里,男人持弓視為不雅,騎馬有傷風化,騎馬射箭更被恥為不倫不類之輩。
所以,簡一看見弈南初眼中有光,卻在回眸面對世人時,那光瞬間沉寂下去。
幾乎只是一瞬間。
可誰都不知道,那一瞬間里,世俗觀念給他造成了多大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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