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第二十五章
丈夫與付賬№Ⅰ
№Ⅰ發布于20210310
成婚到今,弈南初不僅控制著簡一的人權自由,還限制著她的財產支出,簡一忍不住嘆氣,她什么時候才能拿到那一半家產,肆意揮霍?
“要不您再隨我回府一趟?”簡一對店主露出一個真誠笑容,牽強笑道。
“不必不必。”店主這次倒是大大方方,樂呵呵道:“少夫人如今已經是弈家繼承人,這區區幾匹綢緞的錢,又怎會賒欠不給,少夫人要是不嫌麻煩,下次再過來看綢緞時,一并補給我就是了。”
“……那真是,謝謝了。”簡一將之上下打量了一眼,唔,店長還是上次那個店長,嘴臉卻不是初見的那副嘴臉了。
酉時,街道燭火次第亮起,雕欄玉砌的弈府棲南房,弈南初掌起了幾盞油燈,秋風掠窗,明明滅滅的光影下,他背脊挺拔,執卷,眉間略染疲倦。
門外,常習一路疾跑,卻在門口躊躇了半響后,才敲門進屋,將一份金額數大的賬單遞至弈南初:“這是少夫人今日的開銷。”說著,謹小慎微地注意著弈南初的臉色,小心翼翼道:“……比上次還要大。”
弈南初拿過,略微疲憊的目光讓他微微震驚,而讓他震驚的不是數額,而是簡一花錢的態度。
這種花他錢花得理直氣壯的感覺,竟讓他心頭萌生一種前所未有且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屬于男人的成就感。
片刻,弈南初將賬單擱置一旁,目光仍滯留在燈火下的書卷中,口吻頗為平淡:“隨她去。”
“啊、啊?”以為弈南初會雷霆震怒的常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在他看來,最近何止是少夫人,就是少主都仿佛洗心革面了。曾經的少夫人從不花弈府一分錢,每日省吃儉用,克勤克儉。但最近卻鋪張浪費,揮金如土,而少主反而不苛責怪罪,甚至一反常態,對其百般容忍?
太奇怪了。
“這每天十幾萬金珠地往外流,可不是什么好事。”
弈南初放下書卷,總算眄了常習一眼:“你知道何為丈夫?”
常習自然不知,茫然搖頭。
弈南初勾唇一笑:“丈夫,反過來,就是付賬。”
常習:“……”認識到挺深刻的。
“我想過了,簡一襲承了官位和繼承人,我既不能殺她,又不能和離,唯今之計,只能讓她心甘情愿留在我身邊。”弈南初露出定計于心的了然笑容:“你知道如何讓一個女人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邊嗎?”
“不知。”常習跟淮寧國大多男子一般,自幼所受教育皆是如何討女子歡心,但從未奢求過,一個女子能為他放下心中貪欲,一生只娶一個男子。
“很簡單。”弈南初卻輕描淡寫道:“要么,讓她在經濟上依賴你,要么,讓她在精神上依賴你,當兩者兼具,那就是心甘情愿的一輩子。”
他說得輕巧,常習卻感頭大。
淮寧國重女輕男,女子可以自幼讀書習字、騎馬射箭,而男子卻只能待受閨中、修身養性。并不是人人都能如弈南初一般,出身就是商賈之家,自幼就穎悟絕倫,甚至當家作主、自立門戶,成為萬千男人的模范標桿。
而這廂的弈南初哪知常習心中苦楚,仍一本正經地細細分析:“顯然,簡一如今已經離不開我了,這以后,我負責掙錢養養家、打通國際貿易,她替我頂著官名、只管貌美如花,有什么不好?”
“少主?”常習費解,謹慎提醒:“少夫人之前不還要與您和離嗎?”
弈南初從容淡定地笑:“她那是虛張聲勢,想引起我的注意罷了。不然你以為她為何再提了和離之后,卻愿意為我舍身擋箭?如今又不顧生命危險,翻上險窗,只怕我與他人有染?”
常習卻若有所思:“那少夫人背著您去怡情樓,也是為了引起您的注意?”
弈南初臉色一僵。
常習立刻垂下頭,斬釘截鐵道:“一定是的!”
“……”這時,一陣叩門聲起打斷二人對話,他還未答,簡一已未經允許推門而入,一臉諂媚地湊到弈南初旁邊:“還沒睡呢?”
常習一見這架勢,趕緊轉身退下,順手將門關上。
房中燭光幢幢,獨留二人影姿重疊。弈南初對上她那雙黑白分明清澈見底的雙眸,竟下意識躲開,身子也隨之往后微傾,自覺拉開兩人距離:“這么晚了,有事嗎?”
簡一仿佛完全沒有察覺他眸中閃躲與不適,雙眸仍炯炯有神:“這身衣服衣服,好看嗎?”
弈南初劍眉輕攏,心頭卻霞思天想。
她如此精心裝扮,竟是為討他歡心?
垂目打量,雖一身珠環翠繞,卻體態悠飏,談不上風華絕代,卻也小家碧玉。薄如蟬翼的綢緞,在如豆燈火下,似瑩瑩流光閃爍,無星月夜,她耀黑雙眸,卻明艷動人……
打住。
是他掌控格局,怎能自亂陣腳?
弈南初收回視線,放至別處,僅喉結微動,發出一個淡然的聲音:“嗯。”
得到肯定,簡一卻并不見得歡喜,反而垂頭喪氣:“可惜是問隔壁的胡眉來借的,真羨慕胡眉來,有個賢惠持家的小夫郎,還生得一雙巧奪天工的玉手,竟能縫制出這么好看的衣服……”
弈南初打斷她:“想要什么,直說。”這女人一天不見,上哪去學的這種拐彎抹角捏揉造作的說話方式?
“也沒什么。”簡一將懷里準備好的花繃子和針線拿了出來,一副欲說還休忸怩狀:“就是我今日上街沒看見什么合身的成衣,就買了許多綢緞回來,但這女工我又不會,尋思著淮寧國男子不都應該會嗎,所以就想問問你……”
弈南初斜如天倉的劍眉悄無聲息地陰沉下來。
見狀,簡一心底有種難以壓抑的暗爽,表面卻不動聲色地繼續道:“淮寧國男子如果連這都不會,那豈不是……”
“給我。”
簡一口中的‘廢物’兩字還沒有說出來,一冰涼指尖至她掌心擦過,低頭,手中針線和花繃子已輾轉在弈南初那雙如勁竹般修長的手中。
“不是吧?你真會?”簡一聲音總算恢復幾分常態,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弈南初端起花繃子,左右打量了一下,看似不太嫻熟,但口吻卻理所當然:“你不都說了這是每個淮寧國男子都該會的嗎?”
呃……本是來看笑話的簡一,一時間竟難以為繼。
這個男人為什么連刺繡都會?
會就算了,竟然……還這么賞心悅目?!
跟淮寧國大多男子比起來,弈南初屬于陽剛之氣過甚者。所謂男人要想過得好,首先就得嫁得好,他眼里都是無稽之談,他一心只想繼承家族事業,掌握各國貿易流通。然生不逢時,這個國度,男子要成就大業,就得拋開世俗觀念以及傳統思想,所以弈南初終日都以一副盛氣凌人、孤高冷傲的姿態面對世人,也該是自幼不屑于彈琴作畫針線刺繡這種用于閨閣之事才對。
結果他竟然不僅會繡,還繡得這么好?
能不能給她一條活路了。
“你不是從小就厭惡這些嗎?”簡一問。
“哦?”他諱莫如深的眸子里似有一團幽藍的光:“既知我不喜,還拿來與我做?”
簡一頓時呼吸一窒,樂呵呵地一笑置之后,起身就要逃離這即將上演的“家暴”現場,碎碎念叨:“深夜了,打擾了,我也該回屋洗洗睡了……”
“站住。”身后,是他瞬間冷下來的聲音。
俗話說得好,要想活得長,認錯不得少。
是以,簡一當即轉身,開口就是一個干脆利落且誠誠懇懇的道歉:“大哥,我錯了!”
弈南初靜坐原地,指尖漫不經心地扣著桌沿:“認錯倒是挺快的。”
簡一沉默。
“后日要去丞相府一趟,你同我一起。”他收起花棚子,面不改色道。
話題轉變太快,簡一沒反應過來:“啊?丞相府?”
他慢條斯理地摩梭著手中鋒利的銀針,長眉微挑,口吻卻涼薄得緊:“不想去?”
簡一咽了咽口水:“……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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