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薛寶釵把婚書向薛姨媽一遞,淡淡的說道:“娘,這婚書咱們退回去吧!”
婚事變成這個樣子,很明顯,即使賈寶玉回來,這婚事也辦不成了,而退回婚書多多少少可以挽回一些被辱的顏面!
這一點薛姨媽是明白的,而且還是那句話,她對子女也是溺愛的,因此聞言薛姨媽接過婚書,然后往香菱手上一遞,帶著些恨意說道:“香菱,回頭你給送回去。”
而說話之際,看到薛寶釵雨打梨花的憔悴模樣,薛姨媽禁不住哭道:“我的兒,都是為娘害了你,你可別多想。”
”嗯……”薛寶釵輕輕的應了聲。
一直到亥時三刻,一直沒什么動靜,見此李桂又安慰了賈政一陣子,才和晴雯一起離去。而這樣鬧騰了一整天,不論是李桂和晴雯都是疲憊不堪,簡單的梳洗了一下,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起身后,李桂簡單的洗刷了一下,就往榮國府后宅而去,到了王夫人大房時,卻見賈政正站在書房的門口,背負雙手,臉色蒼白,無語問天。
“伯父怎么起來了,不如多休息休息?”隨即李桂一邊行禮,一邊問道。
“我沒事。”
賈政擺了擺手,隨即深深的嘆息了一聲,繼續說道:“后庭,讓你費心了,唉,屋里說話吧。”說罷,賈政轉身進了書房。
不知為何,或許是錯覺,驀然間,李桂從賈政身上看到一股疲老之態!
“后庭你說還能找得到嗎?”坐定,銀釧上茶后,良久,賈政黯然向李桂問道。
這句話李桂有些不知該怎么回答,但是由這句話可知賈政心里是在乎賈寶玉的,想了一想,李桂答道:“回伯父,在小侄想來,各驛路既然不見寶二哥蹤影,想必寶二哥行的是小路,此不欲為我等知也,小侄和三小姐已讓人去各路打聽了,但至今沒什么消息,想來寶二哥沒什么事,身邊又有吳成、茗煙,伯父不必過于擔憂。”
賈政確實在在擔憂賈寶玉的安危,李桂這句話卻是說到了他的心里,他心里稍寬,俄而才又嘆道:“如此讓我有何面目見人!”
”伯父勿憂,昨日我已讓三小姐傳下話去,只說是寶二哥不見了,不提林家表姐之事。”李桂急忙說道。
這失蹤和私奔是絕對不同的兩種概念,這點賈政是明白的,他也明白李桂這樣做并不能長久的掩飾真相,但是不論怎樣讓他有了塊遮羞布!
因此聞言心里頓寬,隨即又想到李桂能這樣全面、細微的為他著想……感謝的話以他們現在的關系他不想說,因此點了點了,說道:“后庭細致,你吃飯了沒?”
“還沒?”李桂說道。
“上酒菜。”隨即賈政就像外喊道。
而賈政從昨天中午至此還沒進食,只是喝了兩碗中藥,剛才趙姨娘與周姨娘勸他,卻被他一瞪眼,嚇了個無言。
因此聞言王夫人因在悲傷中,沒什么太大的反應,但趙姨娘卻歡快的“嗯”的應了一聲。
而飯菜還沒上來,探春、賈環、李紈、賈蘭晨省來到……他們沒想到李桂來的那么早,不由得愣了愣。
陪賈政吃過早點之后,李桂囑咐了一下賈政,讓他靜心修養,隨后便告辭了——事情到這個地步,誰都明白,這事只能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臨回宅子前,李桂囑咐探春,他只在前宅,并不出行,有事可派人找他。
探春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又把裁人之事向李桂說了一下,現在那幾個大頭目已經全部交了銀子了,問下面的應該怎么辦,讓他們交多少自贖。
來自前世的經驗告訴李桂,大樹之下一般再無大樹,因為大樹已經差不多吸收了所在地盤的影響,再收個三瓜倆棗的,反而壞了名聲,因此建議不再收銀,余者可自去,但十二伶官以及廚子需留下。
探春知道李桂的意思,留下這些人大概是為改造大觀園做準備,頷首答應。
李桂與探春談話之時,透過書房的紗窗,賈政可以看到李桂和探春嘀嘀咕咕的身影,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賈政想到的不是什么男女授受不親,而是老懷大慰。
因此隨即他就想到了李桂與探春的婚事,繼而又想到了迎春的婚事,賈寶玉的事情,在他心里這些都是李桂與探春婚事的障礙,心里又添一層煩亂。
和探春商議了一陣子之后,李桂才往前宅而去,回到前宅,晴雯正在等他早點,他說了句在后面吃了,然后就進了書房。
往板凳上一坐,想到這兩天的事情,王熙鳳的、賈寶玉的,他感覺真是太亂了,不由得輕輕嘆了聲。
而李桂這陣子跑來跑去的,晴雯是看在眼里的,雖然王熙鳳的事情讓她心里不自在,但疼愛李桂之心卻是絲毫沒減,聞聲不由說道:“事都這個樣了,你少去一趟兩趟也沒什么的。嗯,二……她那個事我還給三小姐說嗎?”
晴雯也覺得現在不是向探春說這些事的時候。
“等兩天吧!”李桂回道,心里又覺得添了些煩亂。
說話之間晴雯給李桂端了茶,而就在這時侍書匆匆跑了過來,一邊行禮,一邊說道:“老祖宗剛才知道這事了,吐了血,三小姐說你是不是過去一趟?”
“我去,這事搞的……”
李桂有些無語,匆匆起身,與晴雯、侍書一起往榮國府奔去。
“她怎么知道的?我不是說要瞞著她的嗎?”路上李桂匆匆問道。
“這哪里瞞的住,老祖宗是最疼愛他兩個的了,這早晚沒見到他們,就起疑了,問了鴛鴦姐姐,鴛鴦姐姐沒法,只好說了。”侍書匆匆回道。
而當李桂和晴雯、侍書來到賈母的兩間小屋時,只見小屋里三層、外三層的,連個插腳的空都沒有!
李桂自感也不方便進入,就和晴雯、侍書咱在了外面,俄而張太醫來到,診完脈之后卻道了喜,說是賈母心脈淤塞盡通……
李桂沒想到會是這樣,他還以為賈母會受不住了,因此待賈政出來后,給賈政倒了喜,然后才再次離去。其后的時間又有同年送貼,宴飲,李桂婉拒。
一直到傍晚,林之孝、鄧會等派人傳話,還是沒找到賈寶玉……如此一天又過去。
悲喜交加中,一整天可以說整個榮國府都是鬧騰騰的,但是梨香院卻是靜悄悄的。但是暗流的表面向來也是寂靜的……
世間有一種屈辱猶如慢性毒藥,讓人越想越感覺屈辱,越想越惱。
薛寶釵此刻的心情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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