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便有長輩點頭。
“這話也是沒錯,如今的小丫頭們,可比不得我們當年了,一個個兒柳條似的迎風就倒,哪有半點力氣?雖說那荷塘水不深,可要萬一不小心跌進去,或是沾濕了衣裳,回頭怕是要生病的!”
粗嗓子姑娘自覺得了支持,眼神中添了兩分挑釁之意,斜眼瞅季櫻。
“你怎么不明白?”
季櫻皺著眉回看她,一副“真是個傻子”的表情:“第一,是馮小姐提議要一塊兒玩的,我們不愿意玩飛花令,故此才提了這么個新玩法。你們若不肯,咱們各玩各的就是了,為何好似是我在逼著你們蕩舟?”
粗嗓子姑娘一怔,回頭看看馮秋嵐。
好像……也是這么個理兒啊……
“第二。”
季櫻唇角微微翹了一下:“怎么你也怕出岔子?這倒叫我很是意外。我還以為,這比賽你穩贏呢。畢竟你壓根兒不用劃舟,大可直接鳧水過去呀。”
說著好似嗓子不舒服,沖著那粗嗓子姑娘便“嘎”了一聲。
“轟!”
四下里登時一陣哄笑,就連馮秋嵐的另個跟班,也有些繃不住,把臉撇開了,肩膀直抖。
縱是有人先前半點不曉得那老鴨嗓名頭的來歷,這會子聽了季櫻的話,再回想那粗嗓子姑娘的嗓音,又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大的花廳之內,一時之間被笑聲所充斥。
粗嗓子姑娘一張臉紅成了豬肝色,想掉眼淚卻又不得不憋住,狠狠瞪著季櫻:“你……”
到底是沒忍住,將椅子嘩啦一推,跑了出去。
領她來的長輩面子上也掛不住,直勾勾望向季老太太:“您就是這么教育孫女的?”
季老太太笑呵呵:“哎喲,分明是您家的孩子先出言不遜的,仿佛要質問到我們家孩子臉上來一般,難不成只準你們氣勢洶洶,卻不許我們反擊?世上可沒這樣的理。”
瞧瞧,這便是不講規矩的商賈富戶。
同樣的事,若擱在那起貴族世家身上,怎么著也得表面上維持和氣,就算要嘴皮子上打機鋒,也會選擇更為隱晦的方式。
但暴發戶可不管這些,暴發戶讀書少,暴發戶不講理,明刀明槍才痛快呢!
季老太太話音未落,一向爽利潑辣的季三夫人已是一個跨步站在了前頭。
季大夫人忙不迭起身,彎下腰去替季老太太拍背,軟聲道:“娘,這樣的小事,您大可不必動氣……”
指望她對外強硬是不可能了,但對著自家人,面子工夫還是得做足的。
這當口,季櫻便也從阿妙帶著的荷包內取了個鐲子出來。
“原是今兒戴在手上的,我嫌它丁零當啷的,便取下來擱在荷包里。既石小姐出了彩頭,我這里便也厚著臉皮追加一樣——依我看不若這樣,半炷香之內,只要能在荷塘中劃小舟蕩個來回,就算贏。只是,彩頭畢竟有限,那就……前三位挑戰成功的,方能獲得彩頭——”
她轉身去看馮秋嵐:“馮小姐是主人家,倘有意參與,不若也取一件彩頭出來?”
馮秋嵐立在那兒半晌沒作聲。
這游戲她鐵定是不愿意玩的,但此時,在座的小姑娘中,倒有大半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她總不能強逼人家去玩飛花令……
一時拿不定主意,她人便僵在了那里。
季櫻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捏起帕子扇風:“唉,好羅唣,玩不玩,還不就一句話的事兒?”
不少小姑娘也跟著點頭。
馮秋嵐求助地看了她娘一眼,曉得這種場面,她娘不能明刀明槍地給她撐腰,她只能自個兒拿主意,略一遲疑,終究是咬了咬牙。
“玩就玩。”
她說著,便將耳墜子取了下來,往桌上一拍:“拿去!”
語氣多多少少有點沒好氣。
季櫻可不管那些個,見她東西拿了出來,立馬笑盈盈地起了身,領著眾人就往荷塘邊去。
這一頭,馮府的仆從們得了信兒,也飛快地將小舟劃了過來。
只是到底地方逼仄,這宅子里,攏共也只有兩條小船,其中一條還格外破舊,瞧著頗有些年頭。
“只要那條新一些的就成。”
季櫻好脾氣地對那仆從吩咐:“既然只要半炷香內完成就不必受罰,依我看,也就不要兩艘小船了,省得兩船同時出發,互相擦著撞著,反而不安全。大家都用這艘新的,也就罷了。”
馮秋嵐名人把香取了來,瞪一眼季櫻,嘟嘟囔囔問:“誰頭一個?”
姑娘們中有水性格外好的,便躍躍欲試著要出來。
三樣彩頭已在桌上擺好,馮秋嵐看著那一臉高興的姑娘便覺得鬧心,揮揮手:“你樂意去就去。”
便見那姑娘根本不要旁人攙扶,身段兒利落地坐進小舟之中,船槳稍一撐岸邊大石,船身便輕輕巧巧地蕩了出去。
哪消半炷香時間,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她便在那荷塘中打了個來回,高高興興地回了河邊,將石雅竹拿出來的那支簪子取了去;
有人打了樣,第二個姑娘很快也站了出來,卻是速度慢了許多,好容易完成,回到岸邊,時間已大大超過半炷香,她倒也不惱,捂著臉不好意思地跺跺腳,嘻嘻哈哈與同伴躲去了旁邊。
“不能跑,等會兒要罰的。”
季櫻一臉和氣地沖她笑。
那姑娘也大方,一抬下巴:“罰就罰,愿賭服輸。”
季櫻便沖她豎了個大拇指,轉而望向馮秋嵐。
其余人立時也一同看了過去。
便有那起膽子大些的女孩子嘻嘻哈哈道:“馮小姐,你可是主人家,這種時候,可不能往后縮呀!”
旁人也都跟著喧嚷起來。
小姑娘們的嗓音尖細脆亮,當中還夾雜著笑聲,湊在一處格外響,若是不相干的人聽了,保不齊還會覺得動聽,然而在馮秋嵐聽來,卻是無比刺耳。
一生氣,她就更是拿眼睛不住地往季櫻臉上死瞪。
“看我干什么?”
季櫻懶洋洋地瞟她:“又不是我讓你去劃船的,反正你慫了,丟的也不是我的人。”
“你!”馮秋嵐禁不住激,狠狠咬了下嘴唇,“我去就我去!”
氣呼呼地一腳邁進小舟之中。
待她坐穩,季櫻便將季蘿和石雅竹拉住了。
“咱們準備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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