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棧搬回四合小院,季櫻很是在家中歇了兩日。
這歇,當真十分徹底,兩日里,除了吃飯等一應必要的活動之外,她壓根兒便沒出東廂房,扎扎實實悶在屋里,睡足了覺,養足了jing神。
當然,這所謂的“歇”,也不只躺著不動彈而已,橫豎無事,她便將這幾日的事拿出來,翻過來調過去地又想了好幾回。
總而言之一句話,她娘,是個有秘密的人。
這人吧,最怕的就是那點子好奇心上頭。一堆尚未厘清的過往就擺在那兒,遮遮掩掩露出個耳朵尖兒來,叫人怎能不心里癢癢?想查個一清二楚,這是自然的,可問題是,怎么查?
季溶那邊兒,一時半會兒是別想了,這位爺大有“再提你娘就把你連人帶行李全撅出去”的架勢,季櫻雖是不怕,卻也不想三言兩語間又同他鬧翻,落得個再度搬去客棧的下場,畢竟她行李不少,這么挪騰來挪騰去,也怪累的;
至于范文啟那頭嘛……這人便是那個露耳朵尖兒給她看的“罪魁禍首”,偏事情到了關鍵處了,又一個字都不肯透露了——說來挺不厚道啊,您跑我這兒來打探消息,我痛痛快快竹筒倒豆子全說給你聽了,怎么轉頭你抱著消息就想跑?
不知道投桃報李嗎?不懂什么叫禮尚往來嗎?虧你還是個當官兒的!
這范文啟對她娘存著濃厚的感激之情,所謂愛屋及烏,連帶著對她也親厚有加,多少有報答在她身上的意思。思來想去,這事兒若是想弄個清楚明白,還是得從他身上著手,只是卻急不得。
一時半會兒的,季櫻也沒能想出甚么好用的招兒,索性也就先撂到一旁,琢磨著若是再碰上范文啟,可拐彎抹角再打探一番,再不濟的,等回到榕州,還可偷偷摸摸溜到季溶的院子里找些蛛絲馬跡。
畢竟,現下她心中已有了明確的目標,不必如從前那般沒頭蒼蠅似的亂撞了。
這零零碎碎的關節思忖明白,她也就將那顆噗噗亂跳的心暫且按捺下去,先一門心思地在家閑呆著,吃吃玩玩,真當度假一般自在逍遙。
對此,季溶顯得很坦然:“孩子跑出去住了兩天客棧,心里又憋著氣,這大冷天的,日子能好過?那客棧,外頭你瞧著光鮮,實則要啥沒啥,能有家里舒坦?嗐,十分之一都及不上!這好容易回來了,自然要多歇歇。我看她倒是個不挑嘴的,這兩日你便瞧著她口味,給她多做兩樣好的,叫她補補才好。”
這話他是大清早當著老岳和岳嫂子夫婦倆說的,話畢便急匆匆地出了家門,留下那兩口子在原地目瞪口呆。
季櫻住的那間客棧,他們可都是見過的啊,恁樣大的地方,裝潢得也富麗,能叫做“要啥沒啥”?季二爺一向大而化之,這一番老母親護短兒似的言論又是怎么回事?
心里固然如此嘀咕,他兩口兒面上可是半點沒含糊,果真將心思全放在了如何替季櫻進補這一件事上。一日三餐自不必多言,下午一頓點心也還算正常,連臨睡前,還要送一大海碗熱騰騰的湯水去東廂房——岳嫂子膝下無子女,瞧這些個年輕的女孩兒們便格外心疼,這是明擺著將阿妙的份都捎帶上了。
主仆兩個于是窩在那東廂房里吃了足足兩日,直吃到季櫻罪惡感泛濫,這才拿了季溶給的房契,領著阿妙和桑玉阿偃去了新宅一趟。
說來,也不過是個二進的院子而已,地方實實不算大,難得的是布局景致樣樣皆上好,屋子瞧著也挺新,并不用怎樣修葺,只消重新粉刷一下,置辦些齊整家具,再栽種些樹木花草便可入住。
這樣的院子,同他們在榕州的宅子自是無法相比,但此處可是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能買到個像樣的宅子已是十分不易了。多少城中有名的富商們,一家老小也就住在這么大的宅院中,與之相比,對于季溶這么個單身漢來說,他們這宅子,已算是極寬敞。
“我看也不必怎么花工夫修葺了。”
季櫻雖有過裝潢流光池的經驗,到底不是本地人,凡事還得跟阿偃討個主意,便同他商量:“這宅子現下就挺好,且就算我們這所有人都加起來,住在這里也極有富余,我爹急著開春兒便想搬進來,若大興土木,反倒耽誤時間,沒的再把這院子攪和得更狹窄。便先讓泥瓦工來,將需要修補的地方都補好,該漆的漆,該刷的刷,院子里那些個枯樹都拾掇出去,再把各間房的門窗換了,也就差不多了,你說呢?”
“我瞧著也是這么個理兒。”
阿偃便點頭:“宅子原本格局就很好了,倒不如留著錢,在家私器皿上多花些心思,瞧著高興,住得也舒服。我倒是認識幾個做這行當的人,挺靠譜,三姑娘回去問問岳嫂子他們,若沒門路,這事兒便包在我身上。”
“成。”
季櫻便笑起來,這阿偃同他弟一樣,話雖是多了點,人也活跳了些,一辦起正經事來,卻是絲毫不讓人操心的。
她便垂眼算日子:“我爹的意思,想在年前就將這房子收拾停當。可過年我們必定是要回榕州的,總得提前些走,滿打滿算,也就是……今兒初幾來著?”
“初六了三姑娘。”阿偃利利索索地答。
“初六?”
季櫻略一挑眉:“這么說,豈不是熏沐節就要來了?”
自打她來了京城,季溶幾乎日日早出晚歸,壓根兒沒有一日閑暇,全是為了這熏沐節奔波操勞。
這一轉眼便是初六,后日也就是熏沐節的正日子了?
“姑娘想去瞧瞧?”
阿妙在她身后,木著臉面無表情地問。
前二日替那溫恒云辦事,幾乎相當于將整條老街的人都得罪了,這會子再跑了去……雖說是不至于出什么岔子,但無論走到哪,對上的都是白眼,這感覺,怕是不大好受吧?
“這裝潢房子的事,滿打滿算也就四十來天的時間,也不知來不來得及,等我回家同我爹商量過了再說。”
季櫻扭頭先是對阿偃道,繼而望向阿妙,歪頭一笑:“這熏沐節是咱家的澡堂子主辦的,我怎能不去?至于白眼什么的……你打量著,你姑娘我又幾時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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