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真沒料到,原來這章炳元居然是這么難伺候的一個家伙。”殷子胥嗤之以鼻。
欠了賭坊一屁股債而像過街老鼠一般到處躲藏,平時又愛貪小便宜,脾氣還不好,虧他為人師表呢,真是斯文掃地!
殷子胥先前對章炳元之死的同情和憐憫,頓時因章夫子的人設崩塌一掃而光了。
蕭籽術想了想,問道:“那請問當時把晚飯送過去的是誰呢?”
“是我。”一名十五六歲跑堂的少年挺身而出。
蕭籽術略略打量了一下他,趕緊問了:“請問你把飯菜端過去的時候,有沒有發現房間里面有什么異常的情況?”
少年仔細回憶了一會兒,搖搖頭,道:“好像沒有什么異樣。只不過我當時并沒有看到今天早上死的那個老先生,因為出來應門的是一個模樣長得十分秀氣的公子,他接過盛裝飯菜的托盤后就把門關上了,所以,我也沒有看清楚房里的具體情形,而且也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你是在戌正左右把晚餐送過去的嗎?”殷子胥問道。
“是的。差不多是那個時辰。”少年篤定地點頭,道。
殷子胥與蕭籽術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殷子胥十分滿意,向潘嘎子和跑堂的少年再三表示感謝,然后又回到了天字四號房。
“按照跑堂的說法,他當時把晚飯送過去的時候,四號房的章炳元有可能已經遇害了。”二樓走廊上,蕭籽術邊走邊揣測道。
“的確有這個可能。”殷子胥微微頷首,深表贊同。
“這么說,兇手就是當時還待在現場的顧瞻了?”聶茯苓這時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而后又不解地道:“可是,顧瞻昨晚將章炳元殺害后,是如何從里面將房門關上的?薛文松不是說他們兩個今天早上是破門而入的么?”
蕭籽術驚訝地望著聶茯苓。
聶師父可真不簡單啊,居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本來還以為她只是靠武力值吃飯的呢,原來也是張飛穿針粗中有細呀!
“這個,老實說,我也沒弄明白。”殷子胥掩著嘴輕輕咳嗽了一下,掩飾過去。
三個人依次踏進了天字四號房,蕭籽術走在最后,才往前走了兩步,腳下忽然被什么東西給絆了一下。
蕭籽術彎腰一看,卻是今天被顧瞻和薛文松合力撞門給撞斷了的門閂。
她將斷成兩截的門閂拾起,只看了兩眼,眼前霎時一亮,接著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原來,他玩的是這套把戲!
“世子。”捕頭邢煜參朝殷子胥見了禮。
“衙門驗尸房那邊有沒有什么消息?”殷子胥直截了當地問道。
邢煜參拱手,道:“世子,尸體解剖結果已經出來了,從章炳元的胃部之中,發現殘留有食用過的米飯,以及豬肉、粉條和茭白等食物。”
殷子胥閉了閉眼,淡淡地道:“如此看來,章炳元昨晚果然是吃了客棧廚房提供的標準餐。”
“世子,除此之外,章炳元的死亡時間,也已經確認為在他吃完晚餐之后半個時辰左右。”邢煜參又接著稟報道。
殷子胥聞言,臉色一變,喃喃地道:“本世子問過跑堂的,晚餐是在戌正時分準時送達天字四號房的,他沒必要說謊,如果章炳元是在吃完飯后半個時辰被殺,那也就是說,他是在亥初遭到殺害的。”
蕭籽術顰起了尖尖的柳葉眉。
邢煜參又道:“還有,小人派手下分別向顧瞻的書友取了口供,已經證實顧瞻于戌正一刻確實在明德酒樓和他們在一起飲酒賦詩。”
“如此看來,顧瞻的不在場證明成立了,基本可以排除嫌疑?”殷子胥捏了捏鼻梁,而后只覺眼皮愈發沉重,一直往下墜。
蕭籽術聽他那邊漸漸沒了聲音,覺得奇怪,靠近一看,卻發現他閉緊眼,竟然就這么一手支腮,靠在輪椅上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殷世子果然是一到下午就犯困啊,話說,這怪病也忒準時了吧!
蕭籽術曾在安慶府見識過一次,都仍然被他駭了一跳,更別提初次與殷子胥謀面的邢煜參了。
“世子這是?”邢煜參瞪大了那雙本來并不大的眼睛。
“噓。”蕭籽術以指抵唇,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刻意壓低聲音道:“世子正在思考問題呢,小點聲,別打攪了他。”
邢煜參半信半疑地“噢。”了一聲,又迷茫地看了一眼殷子胥。
世子這一動不動的詭異姿勢,真的是在思考問題么?
他盡管心里不信,但嘴上也不得不信了。
過了一會兒,見世子一時半刻并沒有會醒的跡象,聶茯苓便推著殷子胥回房休息,蕭籽術則繼續留在現場。
“邢捕頭,若是顧公子真消除了殺人嫌疑,那么,犯人難道就是薛公子?”蕭籽術一本正經地道。
“嗯嗯,薛文松的嫌疑還是蠻大的。”邢煜參頓了頓,道:“實不相瞞,其實我剛才就打算告訴殷世子,我的手下又找到了一名目擊者,是這家客棧的一名小二,他說他在昨天晚上亥初時分給客人送熱水的時候,親眼看見薛文松曾經在天字四號房門口徘徊了一會兒。”
“哦?有這回事?”蕭籽術怔了怔,又立即問道:“那,邢捕頭有沒有將他傳喚過來盤問?”
話音剛落,恰巧兩名捕快領著神態緊張不安的薛文松走了進來,為首的捕快向邢煜參報告道:“頭兒,人已經帶到了。”
邢煜參點點頭,命人給薛文松看座,抖動了一下八字胡,登時露出滿臉威嚴之色,喝問道:“薛文松,想必你已知道本捕要問你什么了。還不速速從實招來。”
薛文松戰戰兢兢地就要坐下,屁股還沒沾上凳子呢,就立馬騰地抻直了身子,舌頭打結似的連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小、小生昨晚確實來客、客棧找過夫子,但、但小生在門口猶豫了片刻,最、最后還是沒有敲門進去啊,小、小生根本沒有殺了夫子,還、還請捕爺您明察。”
“那,你昨晚為何要來找章炳元,為何又沒有敲門,反而走人了?”邢煜參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直盯得薛文松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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