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并不知曉趙員外到底被囚禁在了哪里?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呢?”好不容易抑制住了悲傷的情緒,殷子胥擦干凈眼淚,將思緒拉回現實,皺起眉頭道。
“我們先去員外府一趟,這里善后的事情就交給衙門來辦吧。”殷烽袍袖一拂,道。
“一切都聽父親指示。”殷子胥微微頷首,道。
員外府位于西街龍梅巷,為了不招眼,以免引起可能在暗處監視員外府的綁匪疑心,殷烽命馬車停在巷子口,留下兩個護衛看守,其余的便隨著步行前往員外府,并在半路上截了準備送柴禾給員外府的獨輪車,偽裝成砍柴的樵夫順利混入員外府中。
一進府中,殷烽與殷子胥便舍了獨輪車,捉了一個家丁帶路,直奔正廳而去。
廳中,一位嫻雅少女坐于太師椅上,一俊秀少年在她眼前來回踱步,二人俱是愁眉不展。
“小姐,姑爺......”家丁弱弱地喚了一句。
少女轉過頭,望見家丁背后的幾人,裝扮像是樵夫,但卻都是生面孔,不禁訝異地嬌喝一聲:“你們幾個送柴禾的不送去柴房,跑這來干嘛?”
殷烽將身上的粗麻布衣三下五除二地脫掉,露出一身刻絲萬字錦底滾花袍,龍驤虎步地走了進來。
少女見了來者這副裝扮與氣勢,便知身份尊貴,不禁目瞪口呆,而后見了護衛亮出的“端王府”令牌,更是慌得手忙腳亂,倉促地行了跪拜禮。
“民女趙芝穎參見王爺,參見世子殿下。”
身后的少年也跟著立馬跪下:“草民慕容毅拜見王爺,拜見世子殿下。”
“不必多禮,快請起。”殷烽微微抬了抬手,越過二人徑直坐在上首的交椅上,華清推著殷子胥到王爺身旁。
趙芝穎與慕容毅紛紛起立,猶自驚詫地互望了一眼,屈著身子陪坐在下首,又命了丫鬟趕緊奉茶。
等殷烽喝過茶,趙芝穎這才戰戰兢兢地問了:“民女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卻是不知王爺您駕臨鄙府有何貴干?”
殷烽擱下茶盞,掃視了二人一遍,而后將目光定格在趙芝穎臉上,嚴肅地問道:“趙小姐,令尊可是被歹人綁架了?”
趙芝穎聞言臉色大變,囁嚅著道:“王、王爺是怎么知道的?”
殷烽招了招手,命護衛將信封以及五千兩紋銀展示給二人看了,二人瞪大眼瞧了,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這些東西怎么會在王爺手里?我們明明把它們都放在與綁匪約定好的地方了。”慕容毅驚愕失色道。
“將令尊綁架的綁匪趙四拿了贖金之后,在出城的路上突然從馬上摔下來死掉了,正巧被本王遇上,本王看了信里的內容這才尋到貴府來。”
殷烽接著品了口茶,向震驚不已的二人耐心解釋了一番。
“趙四已經死了?”趙芝穎仍是感到難以置信,同時低下頭摩挲著手里的藥盒,潸然淚下:“這麝香保心丸若無法交給家父,家父、家父的性命恐怕......”她不敢再往下細想,硬是將后面的話都咽了回去。
“聽聞令尊身患心悸癥,每隔三個時辰就必須要喂一次藥,請問趙小姐,令尊最后一次吃藥是在什么時候?”輪椅上一直保持緘默的殷子胥,這時開口發問。
“回世子,大概是在今天上午巳初一刻左右。”趙芝穎抽噎著道。
“按三個時辰往后推算的話,令尊應于下午申初一刻服藥,可現在已經過了時辰啊!”殷子胥看了看墻上掛著的時辰鐘,頓時一愕。
“其實,過了三個時辰沒有吃藥,家父的身體也不會立刻有不良影響,可是一旦超過四個時辰,后果將不堪設想了......”
趙芝穎說完,掩面大哭了起來,一旁的慕容毅見狀,連忙坐過來抱住她,柔聲安慰著:“芝穎,別擔心,父親一定會沒事的。”
殷子胥垂下眼簾,心中暗忖道:最后的期限是酉初一刻,現在只剩下半個時辰余兩刻鐘,時間不等人,得盡快找出趙員外被囚禁的地點才是!
就在這時,一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帶了兩個侍婢蓮步款款而來。
慕容毅急忙迎了上去,打躬作揖,低低地喚了聲:“母親”。
趙芝穎也停止了啜泣,用袖子拭淚,攙扶婦人坐了主位。
婦人因夫君被擄而鎮日憂慮,面容略顯憔悴,兼之眼神不太好使,隱隱約約瞧得座下是兩副不曾見過的模樣,心頭一凜,便拉著身邊的女兒焦迫地問道:“家里幾時來的客?莫不是歹人那邊的同黨?”
趙芝穎忙安撫道:“娘,您別擔心,他們不是綁架爹爹的歹人,正是端親王和世子殿下。”
婦人一聽兩人名號,大驚失色,慌慌張張的就要起身跪拜,被離座而起的殷烽及時勸住了,并說明了來意:“趙夫人還請免禮,莫要同本王客氣。本王原是攜犬子出席岑御史的壽宴,回去的半途正巧撞見了意外橫死的綁匪,故而知曉了令夫被綁架一事,特意前來助夫人救出令夫。”
婦人聞言更是千恩萬謝,感激涕零,殷烽因時間寶貴,便繞過了那些客套的場面話,直奔主題,轉臉問了趙芝穎:“趙小姐,令尊是何時在什么情況下遭到歹人綁架的?你們當時又采取了何種應對之策?”
趙芝穎深深嘆息了一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有條不紊地敘述了起來:
“家父趙康永,年過五旬,原是經營鹽鐵和絲綢、茶葉等出口貨物的富商,后捐了個水部員外郎的官,在鎮上蓋了府邸。家母娘家姓何,襄陽人士,與家父感情甚好。因我們趙家只有民女一個女兒,不舍得出嫁,便納了民女的青梅竹馬慕容毅為贅婿,也就是民女的夫君。”說著,脈脈含情地凝睇了慕容毅一眼。
慕容毅靦腆地笑了一下,輕聲細語地道:
“草民家里原是官宦之家,父親曾做過正四品通政司副使,怎奈后來父親官運不濟,連遭貶謫。三年前父親去世后,更是家道中落,慕容家已不復昔日輝煌,好在我們慕容家與趙家是世交,父親生前與岳父又相交甚篤。
岳父不嫌我們慕容家失勢,非但愿意招納草民為婿,而且還授權給草民幫他打理錢莊的生意。草民對岳父,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岳父這回被歹人綁架,草民委實寢食難安,只求岳父早日平安回府才好。縱是散盡家財,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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