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姜府后,重獲自由的姜云霆,像是鳥兒脫離牢籠一般逍遙快活,盡情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
他領著百里紅霜到處吃喝玩樂,吃良品鋪子的核桃酥、王婆家的糖炒栗子、鄧老頭的鹵雞腿,聽怡翠樓頭牌哼的曲、萬福班臺柱子唱的戲......
他這幾天積壓的所有愿望,一口氣統統都實現了,甭提多暢快了!
姜云霆一邊撕著只雞腿,吃得滿嘴油光,一邊對百里紅霜道:“百里姑娘盡管撒開腮幫子吃,今兒個本公子請客,不差錢!”
話雖如此,但他是臨時起意的,身上哪里還顧得上帶銀子跑,到最后不過都是賒賬罷了。
老板們都認得他是姜府西府的大少爺,甭說賒賬,就是白嫖,吃霸王餐,誰還敢說個不字?
到了下午申時,吃飽喝足,玩也玩夠了,爹娘估計也已經派人來尋了,按理說,姜云霆總該回去了吧,可他偏偏覺得好不容易溜出來一趟,才不想回去繼續過坐牢一樣的無聊生活呢。
百里紅霜也沒提回去的事,神情木然地跟在他后面,像個牽線的木偶一般走著。
漫無目的地逛了沒多久,姜云霆走累了,便想揀一家客棧歇歇腳。
忽然,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百里姑娘,別鬧,怪嚇人的。”
姜云霆以為是百里紅霜拍他的肩捉弄他,可一看這人的手,指節粗大,青筋暴凸,哪里是女人的手?
一轉身,看到來人的模樣,頓時嚇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像是撞著了瘟神似的。
這人,竟是上次襲擊自己和百里紅霜的那個黑衣人!
“你!你想干啥!你別動我啊,我警...警告你,你敢傷我半根汗毛,小心陸捕頭叫你兜不了橫著走。呸,是兜不了吃著走,呸,是吃不了橫著走,啊呸,是吃不了兜著走!”
姜云霆已嚇得語無倫次了,極簡單的一句話硬是說了三遍才說準確。
黑衣人卻懶得與他費唇舌,一把揪住姜云霆的衣領,高高舉起,姜云霆從他眼睛里看到一簇簇憤怒的火苗在燃燒著。
姜云霆眼前豁然一亮:咦,這人,我好像見過!
“咻......”
此際,忽聽一陣破空之聲,遠處突然飛來一把空的刀鞘,正中黑衣人的后腦勺,黑衣人突覺手一軟,順勢松開了姜云霆的衣領。
“陸捕頭,救我!”
姜云霆跌落在地,趁機連滾帶爬,十分狼狽地逃到陸罌身后。
那黑衣人隨即悶哼一聲,栽倒在地。
刀鞘自然是及時趕來的陸罌所擲,他在鞘上加了幾層功力,雖不足以令對方致命,但把他打昏已是綽綽有余。
更何況,他并沒有要現在就一鞘砸死黑衣人的打算,他還要將黑衣人押回衙門審訊呢。
“大人,安全了,別怕。”
陸罌把姜云霆推到蕭籽術身后,將手中的麻繩抻直了,“蕭姑娘幫忙看著公子,我去把他綁回順天府。”
陸罌放慢腳步走向黑衣人,謹慎地上前察看。
原本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這時突然睜開眼睛,一個死魚打挺,一塊鵝卵石脫手而出,朝著僅有一步之遙的陸罌打去。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回,對于黑衣人的暗算,陸罌早有防備,頭一歪便輕松避開。
回頭一看,那塊石子卻被百里紅霜兩指夾住,除了兩指汗毛稍微有顫動之外,她整個人幾乎紋絲不動,像是用筷子夾菜一般容易。
空手接暗器!
陸罌驚得瞠目結舌,這位百里姑娘不但武功高強,反應敏捷,膽識也是極過人的!
這是......飛蝗石?
百里紅霜將石子湊近眼前一看,眼睛頓時瞪得大大的,眸底居然散發出炯炯神光來,但也只是一剎,很快又恢復了最初的茫然。
雖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也被蕭籽術捕捉到了這一微妙變化。
她為何會有如此反應?
黑衣人見偷襲不成,順手掏出一枚霹靂彈,往地上一丟,隨著一聲巨響,一道強光炸開,刺得眾人睜不開眼睛。
濃煙彌漫中,已不見黑衣人的蹤影!
“可惡,又讓他逃了!”
好狡猾的家伙!又是暗器又是霹靂彈的,看來,他果然預先為事敗逃生做了十足的準備。
同樣不見的除了黑衣人,還有百里紅霜!
奇怪,她去哪了?
是被黑衣人擄走了,還是自己一個人跑了?
這個問題,蕭籽術當然不知答案,甚至就連她是什么時候離開的,都一點沒有察覺到。
“堂哥,百里姑娘不知去向了。”蕭籽術焦急地對姜云霆道。
“什么!”
姜云霆大驚失色,左顧右盼,果然不見百里紅霜的身影,頓時就急了,“不行,我要去找她!”
“大公子先回府吧,屬下去找百里姑娘,您請放心,屬下定會把她找到的。”陸罌牽制住他,苦口婆心地勸道。
姜云霆卻很固執,掙脫二人的拉扯阻攔,瞅準了一個方向,拔腿就跑。
陸罌展開腳程去追,奮力直追。結果追到死胡同,也不見姜云霆的人影。
陸罌懊惱極了:大人莫不是屬野兔子的吧,怎么跑這么快!
他當然不知道,姜云霆是跑到第二條胡同口的時候,被百里紅霜施展輕功給偷偷帶走的。
現在好了,黑衣人逃了,百里紅霜遁了,姜云霆跑了,又只剩下他和蕭籽術兩個人了。
陸罌有些愁眉苦臉,沒把姜云霆帶回去,該怎么向二爺交差?
陸罌和蕭籽術并沒有直接回姜府,而是轉道去了順天府。
一則是調集精銳捕快去尋姜云霆與百里紅霜,一則是因為蕭籽術忽然想起陸罌曾說過的沾有血印的狀紙,也許其中有什么奧秘呢,她想一探究竟。
蕭籽術一摸狀紙的紙質便知不尋常,與普通的宣紙不同,這狀紙竟是薄如蟬翼的細絹。而狀紙上沾的所謂血印,并非是真正的血印,應該是女人的唇印,想必就是百里紅霜留下的。
除此之外,似乎也再沒有什么異樣。
蕭籽術不死心,拿起狀紙,反復端詳,驀然發現狀紙最上方似乎有一行字跡,但是淡淡的,憑肉眼根本看不清楚。
她眼前靈光一閃,忽而想起曾看過的書里一則有趣的記載來,或許正好可以應用于眼下這種情況。
于是,她便依葫蘆畫瓢,捧來一盆清水,把狀紙輕輕地平放在水面上,然后浸入水中,不一會兒,只見那一行字跡竟然緩緩地在水面上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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