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綠萼路不熟,但刑部的任班頭熟。
任班頭加上了一把山羊胡,穿上一件棉布長袍子,就成了一個看起來十分忠實的老仆。
他和趙青蓮坐在車廂中。
車廂也動過了手腳,分明、暗兩層,明處坐著趙青蓮,她雖只有十四歲,但高挑艷麗,本已有超越年齡的成熟,再經過一番精細的化妝,華麗的衣衫,看上去就成了風韻迷人的大美人了。
她妝扮的像誰?沒有人能說得出來,但她非常的美麗迷人,看一眼就能肯定。
任班頭坐在暗艙里,但視界很良好,前面可以和紅袖、綠萼通話,后面可以看到正、側三面的景物。
這個人武功不高,書也讀得不多,就是地頭熟,人脈廣。
馬車駛出定陽門,他就發現兩個年輕人跟了上來,立刻報告道:“紅袖姑娘,有人跟上來了,快把車頭轉向白云觀。”
由他在暗中指揮,自然不會走錯路。
行程也按著計劃的路線前進。
忽然間,一條岔道上,轉出來兩匹快馬,直向馬車追過來。
“不得了,兩匹快馬追上來啦!”任班頭急得大叫,也伸手從棉袍子里,摸出了家伙,是兩把短刀,緊緊地握在手中。
“老爺子,你沉住氣!”
紅袖寬慰道:“天塌了,也有我和綠萼頂住。”
嬌聲細氣,但還真管用,任班頭心情頓時平靜了不少。
兩匹馬還真是沖著馬車來的,也不知道他們用的什么方法,通知了埋伏在城外的人。
最可能的,大概是飛鴿傳書吧!
綠萼吁一口氣,低聲道:“紅袖,你來駕車,我對付他們。”
“我......我不會呀!”
紅袖眨著眼,道:“還是你駕的穩,比我靈光。”
兩個小姑娘的武功進步迅猛,打架,一點也不怕,但駕馬車,可是頭一回,無法控制的得心應手。
“好吧!動上手就快一點。”
綠萼道:“讓他們驚了馬,我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兩匹馬來勢飛快,只那么一會工夫,已經逼到了馬車前面。
綠萼的應變辦法,是一收韁繩,干脆把馬車停下來。
躲在暗艙的任班頭直叫奇怪,為什么不趕快一點,接近白云觀,就有埋伏接應,卻把車在途中停下來。
他當然不知道,紅袖、綠萼不怕和人打架,卻不敢加鞭催馬,飛車趕路。
翻了車,傷到趙青蓮,她們可沒法向蕭籽術交代。
兩匹馬來到車前,馬上是兩個三十左右的青袍大漢,腰里橫束一條黑帶子,一面的棉袍衣襟掖在帶子上,看上去就帶一份利落了。
“喲!是兩個小姑娘在趕車呀!京城可是少見得很呢!”
說話的是左邊這個大漢,說著話,右腿一抬,人已從馬上飄落地面。
看得出他騎術精良,也看得出他有一身不錯的武功。
紅袖、綠萼的寶劍,就在車轅上的紅氈下面,一伸手,就可以出鞘。
但她們沒有拔劍,因為,來者也沒有亮兵器,綠萼想試試看,不打架,能不能闖過這一關?
所以,綠萼笑了,笑的像一朵盛開的百合花似的,道:“沒有辦法呀!窮人家的孩子。什么都得會。”
“這輛車很豪華,可不像窮人家的車!”青袍人站在五尺開外,兩道目光盯住綠萼看。
綠萼心中暗想:我經過的大風大浪多了,還會把這點小陣仗放在心上,姑娘逗著你們,玩玩吧!真不識趣,就要你挨一劍,哭爹喊娘了。
心中如此盤算,口里卻笑道:“車是主人的,當然豪華,我們是丫頭,只好趕車了。”
“這么漂亮的丫頭,還真是少見。車里的姑娘,就不知美成什么樣子了!”
青袍人笑嘻嘻道:“掀開簾子,給我瞧瞧好吧?”
綠萼有點惱火了,但她還是忍了下去,笑道:“吃吃我們做丫頭的豆腐,沒有關系。姑娘可不能開玩笑,你說我漂亮,就多看兩眼!快點看完,我們還要趕路啊!”
她真的伸出兩雙白皙的手,理一理鬢旁的散發,讓那青袍人看了。
綠萼本就生的美,這一賣弄風情,可真叫人心頭直跳,一個媚眼瞟過去,快把青袍人的魂魄給勾走了。
兩個青袍人都看得呆住了,半晌沒有人說話。
綠萼笑一笑,道:“兩位大哥,你們也很俊啊!可是我們今天有事情,過兩天再見,那時可要帶著我們去買一點胭脂花粉,花不了多少錢啦!窮人家的女兒,不貪心!”
紅袖想笑,但咬咬牙硬忍住了,暗想:綠萼真有一套,我得跟她學。
但聞車聲轆轆,馬車向前走了。
前面一個青袍人自言自語地道:“買胭脂花粉,是花不了幾個錢……”
“買你丫的頭啊!快追啊!”后面的青袍人翻身上馬,道:“回頭丟了腦袋,你就死在胭脂花粉上了。”
前面那人突然一驚,整個人清醒過來了,躍上馬,道:“遇上鬼啦!那丫頭會用迷魂藥!”
兩個人打馬急追。
但聞撲通一聲響,兩個人連馬一起栽倒在雪地上。
栽得還真是厲害,兩個人一口氣滾出了兩三丈才停了下來。
但一個翻身就站起來了,他們沒有受傷。
兩匹馬卻起不來了!
原來,兩匹馬的八個蹄子,都被索繩捆了起來,索套打的是活結,兩匹馬要跑,活套一緊,就把四個馬蹄全捆在一起了。
兩個青袍人不救馬,四下打量,但見大雪皚皚,哪里還有人影?
那輛馬車,也已經轉過彎,消失不見了。
兩匹馬站不起來,但卻受傷不重,絕不能棄之不顧。
這是司馬湛的絕技,飛索套馬,百發百中。
地上積雪半尺以上,馬也沒有摔傷。
第一個青袍人唰的一聲,抽出一把鋒利的刀子,割斷繩索,整頓了一下鞍轡,重新翻身上馬,兩個人又卷起一股煙塵追上去了。
暗艙的任班頭,看不到兩個騎馬漢子吃豆腐,但卻看到了另外一副奇觀。
是那兩個追出定陽門的黑衣人,眼看車子加快了速度,也就跑步跟上來。
忽然間,道旁飛出來兩個繩套,那么精準無誤地套住了兩人的脖子,跟著兩人一路轉,滾入雪層中,不見了。
任班頭暗暗吁一口氣,暗想:原來沿途上有如此嚴密的布署,這一路,可謂是高枕無憂了。
兩個青袍人拼命追,快接近白云觀時,忽見那輛馬車又掉過頭折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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