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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求官,就算折子到了皇帝跟前,皇帝也是丟到一邊,讓中書省的人給他批復,讓他在家里好好養身體,年紀大了,含飴弄孫挺好的,就不要出來勞累了。
杜刺史試了多年,不得不放棄,然后把希望放在兒子身上。。。
但兒子比他還不如。
他好歹還出仕了,杜大郎卻是科舉考不上,定品選官也不行,恩蔭這條路又絕了,最后折騰了許多年,慢慢變成了一個普通的鄉紳。
父子兩個只能把希望放在下一代上,但下一代……
杜刺史的孫子千辛萬苦,終于進考進縣學時,突然傳來莊洵被加為太子少傅的消息。
杜刺史一開始不以為意,以為是同名同姓,直到偶遇了從前的下屬衛平。
他被調到他州府來做刺史,從前只是個參軍的衛平不僅與他平起平坐,身份地位甚至還隱在他之上。
其實已經在他上面了,只不過他們曾有上下的關系,衛平禮遇他,所以才顯得他尊貴,但若是衛平不禮遇……
衛平心里雖看不上杜刺史,也不喜他,但面上的客氣還是要做的。
他笑道:“不知杜公還記得莊先生嗎?”
杜刺史不僅一次的回想起當年被革職查辦的事,也后悔將莊洵趕走,自然是記得的,不過他不肯認,笑了笑道:“衛刺史突然提起,我一時竟想不起來是誰。”
“莊洵美呀,當年給杜公做幕僚的,從您是司馬的時候就跟在您身邊了,一直幫扶您做到了刺史。”
杜刺史見他不識趣,只能忍著不快道:“是他呀,記起來了,他怎么了?”
“杜公不知道嗎?莊先生剛被陛下加封為太子少傅,現在做了太子老師了。”
杜刺史一愣,半晌才回過神來,“莊洵……是他?”
“就是他。”
“這怎么可能?”年老的杜刺史聲音忍不住尖銳起來,“他抄襲人的詩帖,被人趕出京城,這樣的污點,怎么可能入朝出仕?”
衛平不由一笑道:“別人或許不知,但杜公用他多年,難道還不知道莊先生的人品嗎?那事必定是假的,聽說當年陷害他的那人已經被罷官趕出京城了,雖然年代久遠,很難再查到證據,但想來他這輩子也無顏再進京城了。”
杜刺史手腳冰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最先想到的是多年逼莊洵簽的那張合約。
他額頭一跳一跳的,心臟有點兒快。
衛平見他臉色不太好,便往后一靠,放松的笑起來,“杜公這些年一心養老,只怕不知道,這位莊先生是大器晚成,他回鄉后收了三個厲害的徒弟,你一定聽說過他們,為首的便是太醫署的周滿。”
杜刺史艱澀的道:“那個名滿天下的周小神醫?”
“就是她,”衛平笑道:“她和莊先生是同鄉,都是羅江縣人,二弟子也有名得很,隴州白氏之后,白善。”
杜刺史神色更黯,“我知道,據說這一位和周小神醫一起為父伸冤。”
益州王造反的事鬧得那么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用衛平繼續,他已經自己接道:“這三弟子想必就是明達公主的白駙馬了。”
衛平笑著頷首:“不錯。”
杜刺史都不做掩飾了,苦笑道:“早聽人說他們師出同門,跟的那位先生姓莊,還以為是同名同姓,卻沒想到卻是同一個人。”
衛平感嘆道:“這誰能想到呢?說起來我知道莊先生是莊先生,還是因為我那不爭氣的兒子。”
衛平臉上的笑容壓不住,“那小子去益州府學讀書時正好與白善同窗,我偶然聽說莊先生也嚇了一跳,仔細一問才確定是莊先生,當時周大人他們一行人還沒上京城呢,也難為莊先生了,這么多年,一直在教書,過著清貧的生活。”
“以他的才華,當年若出仕,只怕早就到現在的地位了。”
杜公臉色越來越沉,他聽明白了,衛平這是在為莊洵不平呢。
最后宴會不歡而散。
杜公怒氣沖沖的回到家中,正碰上杜夫人在罰兒媳婦,“好好的事情都做不好,你說要你有什么用?”
杜公大踏步進來,看見便煩躁,以往碰上這樣的事他都會躲開的,但今天卻忍不住和兒媳婦道:“下去吧。”
兒媳如蒙大赦,連忙退了下去。
杜夫人皺眉看向他,“怎么了?”
“怎么了?你還有臉問怎么了,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嗎,每天不是找這個的麻煩,就是找那么的麻煩,要不是你……”
“你把話說清楚,我怎么找麻煩了?我操持這一整個家容易嗎……”
夫妻兩個爆發了劇烈的爭吵,外面的人都嚇到了,最后還驚動了杜大郎。
實在是倆人年紀都不輕了,突然吵成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呢。
什么都不知道的下人就著急忙慌的通知了杜大郎。
杜大郎跑過來看,結果他才問了一句,杜公突然大怒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一切的禍根就是你,當年要不是你,我們家何至于落魄成今日這樣。”
杜大郎:……跟他有什么關系,明明是你們收受賄賂被查,他才是被連累的那個好不好?
莊先生并不知道遠隔千里的杜家正在因為他而爭吵,但天下間的悲喜有時候是想通的,距離他們很遠的陳家氣氛也不是很好。
陳福林自回鄉之后便沉寂了下來。
自去京城后,他只回過兩次故鄉,而這次距離上次回來也有五六年的時間了。
對于他突然回來,還是辭官回來,族人和鄰里都覺得很奇怪,陳福林只能托辭自己身體不好,所以辭官回鄉。
但依舊有些風聲傳了過來。
大晉很大,但讀書人的圈子又很小,尤其是同鄉、同年之間的圈子,就更小了。
所以當年莊洵抄襲同窗詩帖的事一出,外面的讀書人或許只是聽說,京城有一個人抄了同窗的詩帖去投帖,然后被趕出了京城,以此來警示后人不要重蹈覆轍;
但在劍南道益州一帶,倆人的家鄉范圍內,讀書人們會知道,那抄襲之人和被抄襲之人是他們的同鄉,姓什么,甚至連是哪一年的學生都知道。
平時或許沒有人議論,可一旦需要這些檔案時,這些事情就會被人一再的翻出來。
所以莊先生的出仕之路這才斷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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