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丹的舉動將王閔玉嚇了一跳,隨后心中竊喜。
她讓徐夫人請白丹來,就是看中白丹對可憐人心有不忍,能仗義執言,看來她沒看錯。
然而出乎她意料,白丹氣勢洶洶的盯著解時雨:“你不許去找陸大人,讓他出城去救人,聽到沒有!”
解時雨咽下口中的點心,淡淡一笑:“好。”
這是個無波無瀾的笑,是在敷衍,其他人看出來了,白丹自然也看出來了。
她僵在一旁,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能看向小妾。
小妾雖然哭號的沒了形象,但是樣貌很出眾,眼睛尤其大,長睫毛上掛著淚珠,櫻桃小嘴紅彤彤的,憑著這個樣貌,就算哭倒城墻,也能楚楚可憐。
白丹看的不忍心,讓人將小妾扶起來:“陸大人還要守城,怎么能擅離職守,要是北梁再來個調虎離山,這滿城的百姓豈不是都要遭殃。”
她一邊說,一邊在心里暗罵大眼賊。
但凡眼睛大的都不是好東西,連同陸卿云在內,全都會蠱惑人。
王閔玉一愣,沒料到白丹竟然會站到解時雨這一邊去。
片刻之后她回過神來,白丹其實是站到了陸卿云這一邊。
這倒是她沒想到的。
她低著頭,聽小妾絮絮叨叨的求白丹,聽了半晌,才輕輕道:“縣主,您和陸大人是生死之交,感情深厚,自然不會讓陸大人前去冒險,
不過您若是能去找陸大人,請陸大人想想辦法,陸大人一定會答應吧。”
說完,她看向解時雨。
感情面前,從來都是要獨占,解時雨難道還能這么不動如山?
解時雨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反而笑著看了一眼白丹。
白丹被解時雨這么一笑,頓時有種心事被人拆穿之感,惱羞成怒的瞪向王閔玉:“什么感情深厚,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和陸大人是生死之交沒錯,但是沒有別的私情!”
王閔玉點頭:“我說的自然是友情,縣主您也看到了,現在民情洶涌,若是陸大人沒有所為,只怕對陸大人的名聲也不利,
解姑娘,你說呢?”
于是眾人的目光全都向了解時雨。
解時雨端坐著,手里拿著點心,簡直可以將那點心吃到天荒地老。
“我是小女子,只知繡花,這等家國大事,我心里糊涂,事關徐將軍的生死,我更不敢妄言。”
白丹對她面不改色的撒謊感到十分氣憤:“你還只知道繡花......”
解時雨打斷她:“縣主覺得我除了繡花還會什么?我倒是不如縣主,對從前的忠仆,也能......”
白丹登時站起來,猛地往她那里走兩步:“你不許說!”
解時雨笑道:“縣主自己想一想,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您在京城,除了干涉我和陸大人的婚事,可曾干過什么正事?”
白丹漲紅了臉,眼睛里幾乎噴火:“我沒有干涉你們的婚事,我與陸大人是君子之交!”
王閔玉和小妾都在一旁聽的目瞪口呆,雖然不明白他們是在打什么啞謎,可也知道這兩個人絕對不和睦。
小妾本來就是迫不得已,硬著頭皮來哭,此時聽到白丹和解時雨陰陽怪氣互相嘲諷,更是頭皮發麻,連哭都哭不下去了。
王閔玉是昨夜受了徐夫人的召喚,請她出個主意。
她思來想去,決定借解時雨和白丹去向陸卿云施壓。
方才她說白丹和陸卿云感情深厚,就是希望解時雨能夠拈酸吃醋,去證明自己和陸卿云才是感情深厚。
沒想到施壓不成,這兩個人先劍拔弩張起來。
雖然她很想知道那些沒說完的話里藏了什么,但看白丹臉色,她知道還是回避為好。
正巧這時候有丫鬟過來續茶水,在外面滑了一跤,王閔玉連忙道:“我出去看看。”
小妾也匆匆跟了上去。
沒了旁人,白丹退回椅子里,臉色恢復如常:“你在京城興風作浪,到這里怎么把手段藏起來了。”
“用不著,自然就藏起來了,”解時雨依然是笑。
白丹哼了一聲:“這件事你別去和陸大人說,我來想辦法。”
解時雨端起茶杯,聲音又冷了兩分:“縣主還是深閨繡花比較好。”
“繡花?”白丹嗤笑一聲,“誰愛繡誰去繡,男兒能做的事,我照樣能做。”
解時雨喝一口溫茶,認認真真看著她,“做女子并非羞恥之事。”
白丹瞪著眼睛看著她:“不羞恥,只不過不自由,你看你,背地里壞的流油,表面上卻還要裝出一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樣子,我只不過是把你不敢做的做了而已。”
解時雨笑了笑。
白丹蔑視女子的一切,卻又身為女子,便已經是最大的不自由。
她忽然問白丹:“縣主殺過人嗎?”
白丹翻了個白眼:“當然殺過,從北梁回來,一路上都在被追殺,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我。”
解時雨搖頭:“我是說您主動去殺過人嗎?”
白丹糊里糊涂的看著她:“什么意思?”
解時雨含笑:“你來的時候,難道沒有看到跪著的那位先生嗎,那位先生你說會不會是北梁的細作呢?否則怎么會讓陸大人去赴陷阱?”
“絕對不是,”白丹有些得意,“當初回來到云州,這里的人陸大人就已經理過一遍,這個教書先生沒問題,他應該是徐家請來的。”
解時雨再次搖頭:“死人是不會為自己辯解的,他是不是細作,又有什么關系。”
白丹從她的話里聽出了未盡之意,也從她的目光中聽出了濃烈的殺意。
“你讓我殺了他……”
“殺雞儆猴,”解時雨溫和一笑,“況且這樣的先生,教書育人,真是誤人子弟。”
白丹張著的嘴,能塞的下一個雞蛋,感覺是掀開了一層面紗,見到了解時雨的一角真面目。
她半晌沒說話,見王閔玉前來,起身便走,走了不過兩三步,她又轉身回來:“我偏不聽你的!”
對著解時雨放了狠話,她這次真的氣沖沖的走了。
這一場小聚不歡而散,等所有人都離開,陸卿云才走了出來,食指在門上輕扣:“我來吃飯。”
解時雨聽到他的聲音,回頭一笑:“您在外頭拈花惹草,餓您一天。”
陸卿云笑了一聲,大步走過來,將手中的匣子放到桌上:“飯錢。”
又伸手給解時雨戴上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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