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板與工匠頭告別,帶著伙計周成回到當鋪,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十幾年前,自己的發小張華強,因木工手藝超群,被皇宮里的大太監相中,逼其入宮也成了太監。
家人雖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但張華強卻一去不復返。
今天,許老板見到昔日的發小本應該高興,可是,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原因無他,就是他心里基本的確定了三月的身份。
連‘金王府’都不放子眼里,還有宮廷里的能工巧匠給她做工,你要說她不是‘皇親國戚’誰信呀?
在許老板心中‘皇親國戚’和‘喜怒無常’是一樣的,‘伴君如伴虎’呀,誰知道哪一天,自己說錯一句話,就會招來‘滅頂之災’也不好說。
與許老板相反的是伙計周成,他可是極其的興奮。
三月是當鋪的幕后老板,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討好三月,贏得了三月的好感。
雖然自己誤會過,自己的老板與三月是那種關系,但是,三月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呀。
周成暗自發誓,以后一定要極力的維護三月,抱好這個大腿,至于自己現在這個老板嗎,面上過得去就行,畢竟許老板也對自己有過恩。
回到當鋪,周成見許老板悶悶不樂,以為他是怪自己,隔著鍋臺上炕,被著他討好蘭老板呢,就笑呵呵跟許老板陪著不是。
“老板,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蘭老板是我們的幕后老板。
我討好她,只是因為...
我怕得罪了她,你把我趕出去...
呵呵,你‘懂的’...”
許老板扭頭看了一眼周成,心想,這個伙計到也有些運氣,誤打誤撞的把三月這個‘皇親國戚’給留了下來,要不是他,自己還真的接觸不到三月。
但,三月是‘皇親國戚’,原本自己是高攀不起的,現在卻成了合作的伙伴,他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也不知道周成知道三月的真實身份后,他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許老板看著周成,搖了搖頭,真是無知無畏呀。
“周成,先把店鋪關了。
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許老板想了想,周成跟隨自己多年,也算是自己的心腹,有些事情還是讓他知道了,比較好一些,以免以后周成得罪了三月,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成聽了許老板的話,有些不解,大白天的關門干什么,生意不做了嗎?
但他看許老板一臉嚴肅的表情,知道老板心情不好,還是答應了一聲,把店鋪的門關好,跟隨許老板一起進了里間。
許老板坐定,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周成,眉頭皺了一下,開口說道。
“周成,你跟我有十年了吧?”
周成不知道老板問自己這個干嗎,他點頭哈腰的應對,不無奉承的說道。
“嗯,十年零兩個月了。
老板就是老板,您的記性真好。
呵呵。”
許老板苦笑一下,表情有些放松,伸手指了一下旁邊的椅子,示意周成坐下來回話。
“嗨,時間過得真快。
一晃十年就過去了。
記得當年,我來此地創業不久,你就過來幫我了...
這么多年,我也攢了不少家業,可你還是一個單身漢,想想,還真是有些對不住你...”
周成的屁股半坐在椅子上,聽老板這樣說,他嚇了一跳,老板這是什么意思呀?
莫非,真是怪自己‘隔著鍋臺上炕’,直接接觸上了幕后老板,想把自己趕走嗎?
周成身體前傾,有些小緊張,屁股沒敢沾椅子,懸在半空,沒笑擠笑的看著許老板說道。
“老板,您說的這是哪里的話。
您已經對我不薄,能賞小的一口飯吃,我已經很滿足了。
哪里還敢有其他非分之想呀。
一個人生活也挺好的,人走家搬的,沒有牽掛,也是一種自在。
呵呵。”
許老板聽了周成的話,笑了笑,沒想到這個伙計看的還挺開,活得還挺樂觀的。
“周成,你也是個男人,也該成個家了。
老人不是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嗎?
我這里有點銀子,你拿去...
換個地方做點小生意,在娶上一門親事,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去吧。”
許老板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張銀票,放到桌上,推到了周成的面前,站起身來背對著周成不在言語。
周成看到桌上的銀票,看來老板還真是要攆自己走呀。
周成咽了下口水,咬了一下牙,也罷,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還真的不侍候你這個猴了。
周成想著,伸手就要拿銀票,當他看到銀票上的數字,頓時驚呆了。
我的嗎呀,老板什么時候對自己這么好了,足足一百兩的銀票,老板還真是大手筆呀。
周成的心里有些復雜,他不知道老板為什么給自己這么多的銀子,是良心發現了嗎?
還是在考驗自己?
要知道一百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別說開個小買賣,娶一方媳婦,就是再納個妾也花不完呀。
不對,老板心里一定有事?
是不是老板遇到了什么大麻煩了?
周成想想,這些年,老板對自己還真的不錯,老板真的有麻煩了,自己就這樣離開,真的好嗎?
周成想起剛剛來過的那幫氣勢洶洶人,‘金王府’!?
莫非老板得罪了‘金王府’的人,打發自己離開,是不想讓自己受到牽連嗎?
看來老板對自己還真的不錯,他能給自己銀子,打發自己離去,不想讓自己受到牽連。
自己能看著老板遇難,而不顧,拿著銀子離開嗎?
人心都是肉長的,自己這樣做了,還算是人嗎?
周成想到這些,他沒有拿銀票,站起身來,對著許老板的背影施了一禮,語氣堅定的說道。
“老板,這個銀子你收回去。
周成雖沒有太大的能力,但也不是見錢眼開的宵小之輩。
老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周成愿與老板共同患難。
‘金王府’的人很兇,不是還有蘭老板呢嗎。
蘭老板身份我不清楚,但有她出面,或許我們就能平安呢。”
許老板聽了周成的話,有些感動,他并不是考驗周成,而是,真心的為了周成好。
自己惹了‘金王府’,又遇到了三月這個‘皇親國戚’,形勢很復雜,他真心的不想讓周成跟著自己趟這個渾水。
許老板轉過身來,注視著周成,他沒想到周成還挺義氣。
關鍵時候,還想著跟自己在一起共患難,想想這些年自己對周成的態度,心里還真是有愧這個兄弟。
許老板走到周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我沒有看錯你。
周成,今天有你這句話,以后我們就是兄弟。
哈哈。”
許老板說著,把周成按坐在椅子上,心情有些好轉,看著周成笑了笑,繼續說道。
“既然是兄弟,也些事情我也就不瞞你了。
你知道對面的蘭老板是什么人嗎?
她又怎么樣成為我們當鋪的幕后老板的嗎?”
周成實實在在的坐在了椅子上,聽許老板這樣說,他沒有插話,知道這里面的秘密一定不少,他搖了搖頭,看著許老板,靜靜的等待許老板的解答。
許老板笑了笑,很認真的看著周成說道。
“你知道剛剛在客棧,叫住我的那個工匠是誰嗎?
他叫張華強,是我的發小。
這個不重要,關鍵是他的身份。”
許老板說著,探了探身,湊到周成的耳邊,輕聲的說道。
“他是宮里的人,十多年前就入宮做了太監...”
周成聽了許老板的話,還真是吃驚不小,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許老板。
“什么!
太監?
他怎么會是太監?
又怎么會給蘭老板做工?”
許老板看著一臉驚疑的周成,抿了下嘴唇,咬了下牙,繼續說道。
“周成呀,這就是我想跟你說的...
嗨,我惹了‘金王府’,其實跟蘭老板有關...
年前,蘭老板來當鋪,是來當首飾的。
當時我沒有多想,見她拿出來的首飾成色足、樣式好,就留了下來...
就是這些首飾,我被‘金王府’的人惦記上了...”
許老板說著,看了眼周成,站起身里,在屋里踱了幾步,有些悔意的繼續說道。
“都怪我,財迷了心竅。
我想賺更多的錢,就把這些首飾拿到了京城。
那里的有錢人多,就想碰碰運氣...
結果,銀子還真的沒少賺,讓我發了筆橫財。
但,首飾就那么多,不能滿足所有人的需要呀...”
許老板說著,坐回到椅子上,搖了搖頭說道。
“嗨,‘金王府’的大小姐,看到了別人佩戴的首飾,也前來找我討要。
可是,首飾都賣沒了,我也沒有辦法呀。
但,刁蠻任性的‘金王府’大小姐,根本就不聽我解釋。
限我十日之內,必須把首飾送到。
否則,就讓我提頭去見...”
周成聽許老板講述到這兒,似乎明白了,他看了一眼許老板,不無擔憂的說道。
“老板,那幫氣勢洶洶的‘金王府’的人,找您就是來拿首飾的嗎?”
許老板苦笑一下,點了點頭。
“嗯,說是拿首飾。
何嘗不是來催命的呢?”
許老板說完,搖了搖頭,抬頭望著天花板,不無感嘆的繼續說道。
“蒼天有眼啊!
幸好,蘭老板及時出現。
你知道當時我看到蘭老板的心情嗎?
就跟見到了觀世音菩薩一樣...”
許老板說著看向周成。
周成也想起了,中午他把三月帶進當鋪,老板的眼里確實閃著光,當時他還以為是老板精蟲上腦,想好事兒了呢。
原來,老板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呀。
周成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齷齪,整天的凈想些什么,都是男女之間的事兒,難道自己心里真的想女人了嗎?
周成甩了甩頭,想把齷齪的想法都甩清,以后要堂堂正正的做人,跟著老板和蘭老板好好的干事業。
周成決心一下,腦海立刻清明了,感到自己好像成熟了不少,不在是那個,整天想著啪嘰老板過日子的小伙計了。
周成正了正身體,看著還在迎頭看天花板的許老板,笑了一下說道。
“呵呵,老板,既然你說菩薩來了。
那么蘭老板是不是又帶來了首飾?
這樣你就可以跟‘金王府’交差了,你還丑什么?”
許老板聽了周成的話,把頭收了回來,看了眼周成搖了搖頭說道。
“兄弟呀,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這個蘭老板可不是一般的人呀。
她聽說‘金王府’要強買強賣,就不肯把首飾賣我。
說什么她想會會‘金王府’...
就這樣,我們與蘭老板簽了合作協議。
她就成了我們的幕后老板。”
周成聽了許老板的話,沒有多想,看著還不高興的許老板說道。
“老板,這樣不是更好嗎?
有蘭老板出面,你也把身子閃開了,也不會有什么麻煩了。”
許老板沒有看周成,從懷了掏出跟三月簽的‘合作協議’看了看,緩緩的說道。
“周成呀,開始,我的想法跟你一樣。
以為這下好了,有人替我當災禍,自己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可是,我感覺,這‘合作協議’,怎么跟賣身契一樣...”
周成看著老板,杞人憂天的樣子,笑了笑說道。
“老板,怎么會是賣身契,蘭老板那么隨和,她怎么會害您...”
許老板聽周成這么說,轉頭盯著周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周成,和著我說半天,你還是沒有明白。
蘭老板是什么人,你就不動腦子想想。
宮里的人都來給她干活,她又能拿出來與眾不同的首飾。
她還不怕‘金王府’,
你想到沒有,蘭老板的身份有多可拍嗎?”
周成聽許老板怎么說,他才醒悟過來,原來老板擔心的不是‘金王府’,重點在三月的身上。
蘭老板有這樣的能力,敢和‘金王府’對著干,又能驅使宮里的太監,難道她也是宮里的人?
莫非她是‘皇親國戚’?
難怪她不怕‘金王府’,‘金王府’再有勢力,也不敢對抗朝廷呀。
周成想到這些,額頭上也滲出了汗珠,自己這是什么命呀,盡然還敢跟‘皇親國戚’瞎套近乎。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周成當然也懂,別看三月現在隨和,她要真是‘皇親國戚’,自己以后還真得離她遠些,別真的把小命搭上,那就真的屈了,自己還沒碰過女人呢。
周成想著,看了看桌上的銀票,原來老板真的是為了自己好呀,自己剛剛是不是太沖動了呀。
義氣很值錢嗎?
真的比命還重要嗎?
自己現在要不要改變一下主意,不跟老板趟這灘渾水,收起這張銀票,躲得遠遠的,娶個媳婦也嘗嘗女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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