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許時赫不是離開,而是過來幫她撐著門,薛念忽然為自己的小心思羞愧了一秒。
“謝謝!”
薛念走進室內,小聲道了一句謝,抬眼看向許時赫的側顏,心底暗嘆不愧是許家最靚的崽。
明明跟許光夏、許弘玟有幾分相似,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比他們好看很多倍。
想到這里,薛念的腳步驟然停駐。
“怎么了?”許時赫疑惑的眼神掃向她的臉,白皙細膩的肌膚如最嬌嫩的花瓣,讓人感覺聲音太大都會讓她輕輕顫動。
“我落水那天,你真的沒有救我嗎?”薛念抬眼正視著他,他的眼睛如窗外夜空一般深邃幽黑,亦如夜空那般深不可測。
許時赫只覺自己快要沉浸在她眼眸中,那里似乎藏著一片星海,讓他毫無防備地沉溺......
許時赫生生錯開眼,抬手看了看表,明明沒有看清時針的走向,卻還是強行開口說道:“不早了,走吧。”
薛念見他不欲多說,只好點點頭不追問。
她剛剛想到,許時赫與許弘玟的臉,在暗夜里的模糊視線中,應該有七八成相似。
那么當天晚上蹲在她身邊的人,更有可能是許弘玟,根據這人近段時間的行動軌跡來看,觸碰她手腕的動作不是在探查脈象,而是想取走她的佛珠。
許弘玟身上衣服是干凈的,這一點薛念很確定,所以,進入水中拽住她手腕,將她從死亡深淵中救回去的另有他人。
薛念忍不住再次抬眼看向許時赫,剛剛問他的時候,他身上的氣場還是很復雜,提取不出準確情緒。
薛念一會兒覺得肯定是他,一會兒又否決了自己的猜測,整個人都糾結起來。
走出俱樂部門口,被夜風一吹,紛雜思緒才如同砂礫般散去。
她再次露出社交微笑,朝許時赫揮了揮手。
“許總,我走啦,再見!”
“嗯。”許時赫心情莫名好轉,再見這個詞,還是頭一回從她口里蹦出來。“再見。”
薛念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輕松又愉悅,笑著揮了揮手匆匆走開,上車后打了個呵欠,余光掃到后視鏡里,許時赫還站在原地未動。
許時赫的表情隱在夜幕中,面對的方向正是她這一邊,修長身影投在地面,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
夜風吹起他大衣一角,蕭瑟而孤寂,落寞得像是被遺棄了一般,卻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薛念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似是被一雙手握住心臟,緊緊地捏了一下。
車子駛遠拐了一道彎,后視鏡里再無許時赫的身影。
薛念重重舒出一口氣,冷不丁生出的哀涼傷感漸淡,只是,心臟被揪緊后一直跳動不止,遲遲無法平靜。
許時赫看著那輛車駛遠,很久很久,他才感覺到夜風寒涼,仿佛剛剛進入了另一個溫暖的世界,他絲毫感覺不到外界的侵擾。
“大少爺,夜里涼,上車吧。”
張管家從不遠處迎過來,為他拉開車門,坐上去后才忍不住問道:“大少爺怎么不告訴薛小姐,當天是您下水救了她?”
“沒必要。”許時赫的回應不帶一絲猶疑,告訴薛念真相,從來不在他的考慮范圍。
以前,他不想當她的救命恩人,徒增麻煩。他隨心而為的事,不需要回報。
而現在,他不想只當她的救命恩人。
一想到薛念會把他當作一個“需要還清救命之恩”的人,許時赫的心情就跌入谷底。
“那薛小姐以前見過您么?”張管家見他沉默搖頭,忍不住嘆了口氣。“唉,柔大師說話真是沒頭沒尾,讓人捉摸不透。”
許時赫看向窗外的眼神微微閃動,柔風的那句話,讓他埋在心底的小小欲念,沖破重重束縛綻開出一朵艷麗絕倫的花。
她過去是你最在乎的人,將來也是你最在乎的人,只不過現在互不相熟而已。
許時赫不能理解這句話,他只是覺得聽起來很不錯。
“大少爺,柔風又消失了,還要再找嗎?”
“不必。”
許時赫上次派人將柔光帶到他面前,卻沒得到想要的答案。
柔風既不肯解釋佛珠的用處,也不肯說他和許弘玟合作的內容。
許時赫沒有將夢境一事吐露,不過,柔風卻主動提起薛念,問他是否見過她。
許時赫警告他不要把薛念扯進來,柔風就笑著說出那句古怪的話,攪亂了他一貫平靜的心。
最在乎的人么?他倒是不排斥。
薛念回到家,看見門廊處為她亮著一盞暖黃的燈,心里一陣暖流淌過。
回到臥室,薛念在六六的嬌聲催促下迅速洗漱,滾進被窩,毛絨絨的小貓咪鉆到她脖子邊,奶聲奶氣撒嬌。
一人一貓嘀咕著說了會兒話,薛念的眼皮就睜不開,漸漸陷入沉睡。
黑暗中,她感覺到自己墜入夢境,意識很清醒。
夢里的她穿著一雙黑色細絨面高跟鞋,走在深夜的街頭,不時轉過身去倒著走,和跟在身后的男人說話。
在這兒就沒人拍我們啦,可惜電影節就要結束,回國又會被人跟拍——
男人似在說話,但薛念聽不見,也看不清他的臉。不管現實中的清醒意識怎么努力,夢里的眼睛都像是蒙了一層陰翳。
她聽到自己開心甜蜜的聲音,像六六撒嬌一樣綿軟。
你愿意跟我搬到國外?我才沒那么自私!偶爾來玩就好啦——
薛念能體會到,夢里的她如同吃了蜜糖一樣,滿心都是甘甜幸福的滋味。
什么結婚后想來就來啊,你又沒求婚,所以不要!嘿嘿
她心里的期待滿滿,似乎只要對方說出那句話,就能隨時回答出那一句我愿意。
這么晚還有車,開得好快。
薛念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努力想往路邊的草坪上走,可是依然無能為力。
車燈刺目,晃花了她的眼,她抬手遮了遮光,一道巨大的沖擊力撞擊在腹部,將她狠狠撞飛在半空中,隨后重重砸倒在地。
夢里的她被恐懼籠罩,努力尋找那個男人,可是渾身力氣都在消散。
一雙顫抖的手將她輕輕托起,放在跪著的膝蓋上方,輕撫著她被鮮血濕潤的臉頰。
朦朧中,聽不真切的男聲響起,像是蒙在厚厚的玻璃里。
念念,不要離開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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