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貓真可愛。”
馬欣蘭把魚蒸上鍋,沒忍住揪下魚尾巴給六六吃。
“我們家附近那只貓,不知道怎么就不見了。”
“啊?是我看到的那只橘貓嗎?”薛念記得那只胖小橘,友好熱情,撒嬌粘人的一把好手。
“是呢,我走前碰到那家鄰居在找,好像就是你來家那次沒幾天,就跑丟了。”馬欣蘭愛憐地摸著六六的貓腦袋,“小貓這么乖,走丟了多可憐啊。”
她說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一紅,站起身來轉過去,面朝水池默默洗手洗臉。
薛念察覺到她突如其來的愧疚,心下了然,盡量用輕快的語氣安慰著她。
“我這不是找回來了嗎?全須全尾,沒毛病,別為以前的事哭啦。”
“是啊欣蘭,當年也不是你的錯,唉——”
薛念聽到外婆的話,第一次開始好奇,她是怎么輾轉到人販子手里。
從前的她不在乎蘇家人,自然就不好奇他們怎么把她弄丟,又有沒有努力尋找過。
而現在,馬欣蘭、蘇慕、她,心態都有了很大的變化,薛念很想弄清楚真相。
“當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要責怪誰,只是想知道經過。”
馬欣蘭沉默著沒有說話,心情起伏很大,顯見還沒能緩過氣。岳淑蕙見狀,主動接過話頭說起當年的情況。
“是有人在滿月宴上把你抱走了。當時是在酒店設宴,來來往往的賓客和服務員很多,你前一秒還在嬰兒推車上,后一秒就不見了。”
當時宴會上全亂了套,所有人都在找孩子,反倒亂成一團。好些賓客帶來的嬰兒都被一一查證,孩子們嚇得直哭,大人焦急得團團轉。
“那時候監控還不普及,街上查不到,酒店里倒是有,但并不是高清攝像頭。我們確認了很久很久,最終懷疑是一個包著頭巾、衣著精致的女人把你抱走了。”
薛念滿心困惑,既然衣著精致,偷她賣給人販子做什么?一個小女嬰又買不上價錢。
根據薛家的講述來看,人販子壓根不知道她的出身來歷,否則不會把她帶去山上解決,而是會直奔蘇家要錢。
“那個女人是賓客嗎?有沒有人認得她的臉?”
岳淑蕙搖了搖頭,邀請的賓客都是熟人,雖然查證起來很耗時,但大家都很配合,經過辨認模糊的照片,都說沒見過這個女人。
“警方當時分析,她的年紀應該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衣服和頭巾都是大牌,可以排除人販子首領身份,更有可能是跟我們有過節。”
薛念正想問會不會是商業競爭對手,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差點沒忍住脫口而出。
如果蘇荔是蘇利民的私生女,那么他身邊就該有一名見不得光的情人。
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穿著華貴,惡意抱走原配的女兒,不論是形象還是動機都能對得上號。
“人海茫茫,找不出來就算了吧。”薛念壓下翻滾的心緒,打算暫時按捺不提,等馬欣蘭狀態恢復了再說。
話題漸漸轉向輕松日常,馬欣蘭的心情平靜了許多,在廚房一陣忙活,午餐很快就端上了桌。
薛念讓高司機和張家兄妹下樓,一群人聊著趣事,很快就把沉悶的氣氛轟走。
夜里,高司機和張家兄妹各自回了客房,祖孫三人坐在客廳閑話家常。
經過晚飯時分的熱鬧,馬欣蘭的心情終于好轉,臉上始終帶著笑容,身上的氣息都輕盈不少。
說起離婚的想法,馬欣蘭的心緒有短暫波動,不過并不強烈。
“我深思熟慮過了,其實不全是因為他對蘇荔的態度,這么多年,我一直報喜不報憂,但我早就察覺到利民的心不在我這里。”
馬欣蘭的笑容有些苦澀,她和蘇利民是大學校友,從師兄妹關系發展為朋友、戀人、一家人,一步步走得順利而自然。
當年的蘇利民成績優異,長相英俊帥氣,是校園里最受歡迎的男生之一。
蘇家當年經營著一家小型制衣廠,條件比大多數同學都好,蘇利民為人豪爽仗義,憑此結交了不少家庭條件極好的哥們兒。
馬欣蘭的父母當時都是正廳級干部,身家背景很出挑,加上她長得漂亮,氣質出塵,一看就是教養良好的嬌貴大小姐。
兩人的相遇和相愛,跟那個年代的許多校園愛情故事一樣,酸酸甜甜,最終開花結果。
“在我懷上你之前,他就跟從前不一樣了。那時候公司正在上市階段,他又是進取心很強的人,為了事業,對慕兒和我的關心就減少了很多。”
馬欣蘭提及往事,一雙美目染滿憂愁,試圖用平靜音調壓抑內心的不安。
“我懷疑過他外面有人,還悄悄找過私家偵探,結果一無所獲。我當時很愧疚,本來打算主動告訴他,但一直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馬欣蘭內心是驕傲的人,發自內心厭惡自己的疑心和調查,拖著拖著,她發現自己再次懷孕,心思漸漸轉移到了孩子身上。
“那時候還沒禁止查看性別,當知道是女兒的時候,我開心極了。利民也很開心,兒女雙全,多好啊。”
馬欣蘭慢慢講述著過去,似要把回憶全部倒出來,不再獨自沉浸其中。
薛念靜靜聽著,當她說起懷孕后的幸福,身上那種自然流露的母性與愛意,無聲無息蔓延開來。
“我們一直是圈子里人人艷羨的對象,直到滿月宴那天,你被那個女人抱走,埋在深處的裂痕就開始顯露了。”
蘇利民每天照常回家,積極尋找女兒的下落,看上去就是一個正常的焦急父親。
但馬欣蘭是他最親近的人,也是跟他接觸最多的人,從一些細微處,發現他似乎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急迫。
馬欣蘭嚴重失眠,吃不下飯,消瘦憔悴到屢次昏倒。反觀蘇利民,吃得好睡得香,事業蒸蒸日上,還在這期間讓公司成功上市。
他在外面表現出的焦急和傷痛,一回到家就消失不見,看到馬欣蘭落淚傷心,還會默默躲遠。
“我那時候思維不太清晰,每天昏昏沉沉,接連兩個月都處于失魂的狀態。他有一天回到家,忽然提出我們收養一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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