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就像水做的人，白天哭，晚上哭。

白天盯著電視機，就默默流淚了。

夜里整夜不睡，來查房的護士，總能摸到他濕潤的眼角，濕了一大片的枕頭。

護士們聚在一起聊天，說道：“他哪來這么多淚水，天天哭，比失戀了還要難受。”

“看著他我都想哭了。”

“他啊比我跟初戀分手的時候，還要嚴重。

我只哭了兩天，他整整哭了四天。”

“男人啊，也不是個個都是石頭做的。”

“只是辛苦了來陪他的那個女孩。”

又過了五天。

張荷出現在病床前。

瘦弱的兒子看著瘦弱的媽媽，兩人一同流淚。

張荷抽泣，抹著眼淚，上前去撫摸兒子，抱著兒子痛哭。

“是我錯了，我只顧著去賺錢、

只顧著你姐，忽視了你。”

“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錯了。”

母子二人抱在一起痛哭，許久才停下來。

張荷對兒子說：“是媽媽對不起你，忽視了你，以后不會了。”

她堅強地說：“你姐那邊你就不要去了，以后你跟著我，我到哪你去哪。”

“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去。”白川堅決地說道。

一聽到兒子要回家去，張荷脫口而出：“你害得你姐姐還不夠慘嗎？

你上輩子就把她蹉跎成一個婆子，你這輩子還要害她？”

“你就是個禍害，當初就不應該生你。你只顧著你自己的快活，可有想過你家人的感受。”

這些話說出去，張荷就察覺自己說錯話了。

慌張地看兒子，兒子給出的反應告訴她，兒子全都聽進去了。

她慌亂地說：“媽媽糊涂了，被你氣糊涂了，亂七八糟的話都冒了出來。

你不要信啊。”

白川閉上了眼，一串淚水從他眼角落下。

他知道媽媽在說什么，他明白媽媽的意思。

姐姐上輩子因為給他看病，因為還他欠下的病錢。

錯過了青春年華，三十歲后大部分嫌棄她年紀大。

給姐姐介紹的對象，不是離異就是好吃懶做的，更甚至是品行不端的。

讓姐姐在這方面受到的嘲諷、辱罵，數也數不清。

媽媽說得對，自己就是個禍害。

張荷忍著淚水說：“染上那種東西，就是個無底洞，多少錢都不夠往里填。

你就跟著我，有媽媽在一天，就不會讓你難受。

如果撐不下去了，我就先殺了你，再自殺。

你不要去纏著你姐姐，你讓她好好過日子，過一點幸福的日子。”

“叮咚咚咚動……”

隨著下課鈴聲的響起，初中的大門緩緩打開。

立秋以后，大家都穿上了外套。

穿著藍色外套的中學生們，背著書包出走校門。

看著這些活潑的學生們，白玉蘭很是羨慕。

“真年輕！”

“你也不老。”

白玉蘭笑了，“別看我年輕，我的心理年齡已經五十歲了。”

兩人說著笑，兩手插進大衣兜里，往校門口走。

這里是他們的初中，也是他們的母校。

今天他們重返母校，看看母校成什么樣了。

母校不是直立學校，在很多政策上得不到支持，學院建設發展很慢。

“我們讀書的時候，這里還是沙子操場，現在都變成綠草地了。”

踩上塑膠跑道，她感嘆道：“我都不知在這里摔過幾回，每次都是擦破皮。”

她歡樂地在塑膠跑道上蹦跶。

加訓的體育生從她身邊跑過，一直盯著她，跑過去了還特意回頭多看幾眼。

看著操場上的天空，張童收回視線，“這操場是我弄的。”

“啊？什么時候？”

張童：“夏天的時候，當時你正在賣荔枝。

偶然的機會回到這里，回想起我們讀書的日子，我就捐了一筆錢。”

“哇，捐了多少？”

“就一個操場而已。”

系統卷起一份合同，不停敲打張童的腦袋。

系統：“你失憶了嗎？”

系統：“你瞎了嗎？”

系統：“邊上那棟教學樓不是你捐的？”

不管系統怎么攻擊，都是無力的，張童一點也不疼。

系統變成了個jing靈人，無奈地在張童的肩膀上坐下，兩手撐著下巴，看著白玉蘭發呆。

“這邊有一棟新建的教學樓。”她驚喜地發現。

系統說：“是啊，400多萬呢。”

她記得到白櫻上初中的時候，才新建教學樓。

這一輩子，一切都變了。

張童帶著她在校園漫步，指著舊教學樓后背說：“這后面的地皮也被征收了。

將會有4000平方米被納入學校的范圍，擴大校園面積。”

“這么大！直接征居民用地，要花不少錢吧。”

系統兩手環抱，晃動小腿：“不多，就7、8個億而已。”

市區的學校普遍存在一個難題，那就是擴大難。

附近都是居民區，學校想要擴大，就得要征地、賠償等等。

對外征地學校是沒有這個財力的，除非有大老板捐贈。

如果是個人獨棟住戶，還好說。要是商品房，那就更麻煩了。

大多數學校會選擇建立東西校區。

白玉蘭偷偷問他：“是白川弄的？”

“嗯。”

系統咋呼呼站起來，扯著張童耳朵吼。

系統：“嗯？你還嗯。”

系統：“做好事不留名，你傻啊？”

張童溫柔地和她說：“這是白川跟校長的交易。

他捐錢建教學樓、藝術樓。校長同意他在這里插班就讀初三。”

那天在病房里談話后，媽白川拒絕了媽媽的請求。

他沒有和媽媽離開。

而是在一個夜里，偷偷地走了。

他在別人不注意的情況下，離開了天都城。

天都城的人找他找翻天，一群老頭子打電話來問她要人。

白玉蘭也不知白川去哪了。

她還飛到天都城去，陪著媽媽找了好幾天。

后來張童傳來了消息，她們才放心。

既然這是白川的選擇，她們尊重他的選擇。

這件事她們給瞞了下來，如果有人來問，就說不知道。

天都城的人不會放棄尋找白川，只不過是將明面上轉為私底下，不再特意去找。

白川回到A城之后，直接住進學校的宿舍里，放假也不走，也不告訴任何人。

如果不是因為學校里有張童的員工，她們現在都不知白川在哪。

兩人上到教學樓3樓，回到曾經的教室。

看到教室里的布置，她一陣唏噓。

非常懷念讀書的時光，除了擔心成績之外，什么也不用擔心。

沒有欺負，沒有穿小鞋，同學之間的友誼沒有參雜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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