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回到垂蘭所居住的那條小巷子時,那條街道安靜極了,整條街道上都有一些拜擺放得零零碎碎的小石像。
如果是第一次來到這條街的人,會感嘆街道上的石像栩栩如生。
街道中央的那一株吊蘭花,散發著月華一般的光輝。它周圍都是些小動物石像,全是黑色的。
這條街道和外面的街道完全不一樣,這條街道表面是干燥的,街面上一點水漬也沒有,完全沒有下過雨的樣子。
藍田盤腿坐在了吊蘭花附近,取出茶杯,續了兩杯普洱,一杯是她自己的,另一杯給了玄墨。
這里的夜晚不會很長,藍田覺得靠茶水她可以挨到天亮,天亮后垂蘭就恢復原樣了,就不需要她繼續守護了。
一杯茶之后,藍田直接躺倒在街道上,看著天空中的星辰。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看星空了,久到他快要忘記星星的模樣。
在浩瀚的星空之下,藍田覺得自己很渺小,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不過是一顆塵埃,生命轉瞬即逝,可是也可以如同星辰一般耀眼。
時間總是在無聲無息間流逝,等你察覺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好久了。
玄墨趴在藍田的胸口,聽著藍田講這些略帶傷感的話,然后裝睡,權當沒有聽到。
不知道時不時受了垂蘭的影響,藍田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玄墨覺得她更加話癆了,也變得傷感了許多。
之前藍田給玄墨的感覺,就是一個沖動且沒腦子的小人類。現在的藍田不沖動了,可是依舊沒什么腦子。
玄墨實在是不想再聽藍田嘮叨了,就離開了藍田的懷抱,在街道上開始尋寶之旅。
等藍田叨叨叨說完時,才反應過來玄墨不見了。她借著月光沿著街道尋去,在一處墻根下見到了玄墨。
那里有一尊石像,但是這尊石像是一株吊蘭花,雕刻得栩栩如生,連花朵凋零后的花梗處的小螞蟻都清晰可見。
直覺告訴藍田,這不僅僅是石像,很有可能是被石化了的吊蘭花。
玄墨從石像附近掏出一朵玉質的吊蘭花,藍田好奇地湊過去看,于是一人一貓就被玉佩散發出來的光芒吸引了,不約而同地將手伸到了玉佩上。
這一碰不要緊,玉佩散發出來巨大的光芒,藍田和玄墨被光芒吸住了,然后化成了石像。
身體雖然化成了石像,可是她們的意識卻被吸到了里世界里。
那里和外面差不多,也是一條街道,只不過這條街道卻更繁華,行人也比較多。
雖然都是夜晚,但是這條街道上人來人往,路邊掛滿了燈籠,小販們都在吆喝,半空中還有炸開的焰火。和外頭街道上的冷清,完全就是兩條街。
藍田看到了垂蘭,看到了那個穿白衣黃裙的小姑娘,看到她在行醫。
垂蘭頭上戴著一朵花,白色的花瓣,黃色的花蕊。每遇到一個患者,她就把頭上的花摘一瓣下來,然后遞給患者。
藍田跟著垂蘭穿過人群,看到她走到賣魚的攤位前,被一位婦人拉住。
那位婦人手指被魚刺扎破了,嚷嚷著讓垂蘭給她治療。
“這位大嬸,實在是抱歉,我今天的治療次數已經用完了。”垂蘭給她看自己頭上的花,那朵花只有花蕊已經沒有花瓣了。
“我不管!憑什么其他人就能得到你的治療,我老婆子就不能?你是看不起我老婆子是嗎?說好的一視同仁呢!”那位婦人跳起來直接一把抓下垂蘭頭上的花,然后吃進嘴里。
“不可以,那東西不能吃的!”垂蘭想要搶回那朵只剩下花蕊的花,可是他還是晚了一步,老婦人已經把花蕊吃進了肚子里,還咬了她的手一口。
垂蘭的傷口處流出來的不是血液,而是翠綠色的植物汁液。
老婦人喝下垂蘭的血后,手上的傷口瞬間就愈合了,不僅如此,她整個人變得年輕,頭上的白發完全變黑,臉上的皺紋也全然消失。
“我變年輕了!我變年輕了!”老婦人嚷嚷著,周圍的人湊了過來。
垂蘭這時候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痛苦,蹲下身抱住了自己,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這里藍田第一次見到吃人,她看著街道上的其他人蜂擁而至,然后撲向垂蘭,開始直接下口生啃。
返老還童是極大的誘惑,居然讓這里的人變成了野獸,拋棄了善心。
藍田想要去救垂蘭,可是她的手穿過了那些人的身體,她除了目睹這一切的發生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活生生的一個女孩子,就這樣被那些人啃食干凈,就連她身上的白骨都被敲開,那些人吮吸著骨頭里的骨髓。
搶不到肉的人搶到了骨頭,搶到了頭發,搶到了衣服。就連被吮吸骨髓后的骨頭,也被砸成粉末。
綠色的汁液流到地上,那些人俯身去舔,甚至連地上的石磚也被敲開帶走。原本繁華美好的一條街,就這樣成了暴行肆虐的場地。
人們在那里慶祝著自己返老還童,街頭上繁華的燈籠不知何時全變成了白色,卻在閃著紅色詭異的光。
天空下起了一場哄色的雨,似乎是蒼天目睹了這里的暴行后,流下的血淚。
雨滴落下后,人們身上的衣服開始褪色,變成了白色,整條街道的建筑物都開始老化變成了黑色。
所有參加那一場暴行的人無一幸免,即使是旁觀者身上的衣服也開始褪色,沒有制止的人與施暴者沒有兩樣。
垂蘭倒下的地方,有一株吊蘭花從土里緩緩鉆出,隨著吊蘭花的開放,那些人發現自己以肉眼所見的速度老去,甚至比吃垂蘭之前更老。
“這是一朵妖花!燒死她!”
不知道誰喊了這么一句,人們拿來柴火和熱油,堆在吊蘭花身上,開始放火燒這株吊蘭花。
然而火焰對吊蘭花無可奈何,吊蘭花在火焰中,越開越美,只是花朵逐漸變成了黑色。
黑色從花瓣間逐漸開始向下蔓延,花桿變成了黑色,花葉變成了黑色,最后整株吊蘭花都變成了黑色。
那顏色似乎在說控訴,這條街道上的人們都是黑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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