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斜視了方勺一下,沒好氣地說道:“好啊,我一直把你當大哥哥來著,沒想到你居然想當我爹?”
“巫娘子若是想喊在下一聲阿耶,也未嘗不可。”方勺說完用手順著他下巴上的胡須。
“哇!這就過分了哈,你信不信你再這樣,我讓玄墨過來撓你!”藍田說完還不忘扭頭對一旁的玄墨說道:“玄墨,快過來撓他!”
玄墨回頭看了一眼藍田,沒有理會,抬起尾巴在甲板上拍打了兩下,對于那倆人類的幼稚行為,玄墨都不想參與,它現在正在想如何將天邊的白鷺鷥弄下來,在糾結怎么弄會比較好吃,是紅燒還是清蒸。
身后時不時傳來了的笑聲,都被玄墨忽視了,它現在眼睛里除了山河美景裝的就只有吃的了,其他事都沒有吃飯重要。
嬉鬧得差不多了,藍田開始將話題引到了畫舫上的那些歌女身上,詢問方勺會不會娶畫舫上的歌姬舞女為娶。
“若是遇到合心怡的女子,歌姬舞女又何妨?”方勺笑著說道。
“你不覺得她們賣笑已經丟掉了貞潔么?”藍田試探著詢問。
“不會。巫娘子這是怎了?之前還說江湖兒女不應拘小節的,這會兒怎又這般迂腐?女子的貞潔從來就不在羅裙之內。”方勺很認真地告訴藍田這句話。
藍田聽了這句話之后自愧不如,一時間愣住了。是了,女子的貞潔從來就不在羅裙之內。自己堂堂一個現代人,接受的是新式的教育,思想居然還不如一個古人。
方勺一本正經地告訴藍田,如果哪一天他看上了一位畫舫上的女子,決定娶她為妻之后,就決計不會再讓她去賣笑,會給她穩定的生活。當然也不會用她的曾經去羞辱她。
“你……不介意嗎?”藍田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介意!介意未曾早點認識她,介意自己讓她受了那般苦楚才出現。介意命運未能讓自己早點與她相遇……”方勺說了那么多介意,可是并未有一句是介意畫舫女的出生和曾經的。
“對于她的曾經,會是心痛,會是不忍,但決計不會是嫌棄。方勺乃醫者,眼中眾生平等,沒有男女大防,也不該有世俗的框條。”
藍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聽了那番話眼眶濕了。
“巫娘子怎哭了,可是在下說錯了什么?”方勺看著藍田臉頰上滑落的淚水,一時間有些著急,停止了侃侃而談。
“沒,你說的沒錯,說得很對,只是這些話,如果早一點聽到就好了。沒事啦,只是你這涼菜拌的有點辣,辣椒末濺到眼睛里了。”藍田說完抬起頭,想讓眼淚又重新流回眼睛里。
“莫抬頭,若是眼睛里進了辣椒末流出眼淚就好。巫娘子眼睛里瞧不見紅點兒,想來應該不是辣椒末而是蒜末或是姜末!”方勺湊近瞧了瞧,放下碗筷之后,連忙去給藍田端來了銅盆,里面有溫水浸泡的巾帕,讓藍田洗眼睛。
“謝謝。”藍田將溫熱的帕子敷在臉上,眼淚卻止不住地往外流,帕子很暖,她的心也是暖的,被人照顧的感覺真的很暖。
明明自己以前不愛哭的,可是最近怎么這么止不住眼淚?擔驚受怕的日子并不會覺得難熬。看不到天亮,一直待在黑夜里也無妨。可是為什么當天空再次亮起的時候,自己心里會如此的不安。
自己是一個很糟糕的人,藍田一直都是這么覺得。好像自己那一段并不是很長的人生毫無意義,并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明明她已經習慣了別人的冷漠和傷害,可是當有人向自己伸出手給予一點溫暖的時候,心里那座高高筑起的城堡瞬間崩塌。
藍田很想告訴方勺不要對自己這么好,不值得的!自己這樣那么糟糕的人,根本就不配他對自己這么無條件的好。可是心里有個聲音在說,自己一直很渴望有人對自己好。很想抓住那一抹溫暖的光。
“巫娘子心里不愉快的話,哭出來也無妨。就是心里難受,喝點酒吧,這東西叫做忘魂湯,喝醉了就什么也忘了。”
藍田將冷卻后的帕子從臉上取下來的時候,方勺遞給藍田一杯溫好的清酒,一臉的真摯。
玄墨窩在藍田的腳邊,用身軀給藍田暖著腳,它蠕動的時候,藍田才發現它,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時候跑到自己腳邊的。
方勺見藍田沒有接過他遞過去的酒,她的視線落在了玄墨身上,于是就說道:“夜里江面濕冷,喝點酒可以暖暖身子。”
“謝謝!”藍田將冷卻的帕子交到了方勺手里,然后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許是喝得太急了,藍田嗆到了。
“咳咳咳!”聽到藍田的咳嗽聲,抬頭看了一眼,然后伸長尾巴,敲打著藍田的背部。
“還要!”藍田此刻像極了一個賭氣的小孩子,將空酒杯遞給了方勺,嚷嚷著還要酒。
方勺給藍田又斟滿了酒,藍田繼續一飲而盡,喝完之后又將空酒杯遞給方勺,就這樣一杯接著一杯,藍田很快就醉了。
看著藍田臉頰上泛起的紅暈,還有那迷離的眼神,方勺知道藍田醉了,不能再喝下去了,再喝恐怕會出問題。
可是藍田再次將空酒杯遞給他的時候,他還是給藍田斟滿了酒,他正準備勸藍田的時候,藍田端著酒杯搖搖晃晃地走向船頭,方勺見她根本站不穩的樣子,趕緊過去攙扶著她。
然而藍田掙脫了方勺的手,將那杯酒撒入了江河之中,高聲語道:“敬自由!”然后將空酒杯遞給方勺,示意方勺給她滿上。
“敬過往!”
“敬未來!”
“敬方勺!”
藍田倒是不再繼續喝了,可是那酒一杯接著一杯的往河里倒,方勺見藍田耍小孩子脾氣,只好依著她。
半壺酒被藍田喝了,半壺進了河里,方勺被藍田的氣氛感染了,于是又取來了一壇子酒,開了之后,又給藍田斟滿。
這一次藍田沒有喝也沒有倒酒,而是盤腿坐在甲板上,讓方勺喝,一邊喝一邊給方勺講自己那些自認為不堪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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