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是誰告的唐宵?”
唐子謙見完史達回來后,臉上帶著笑。
好笑的那種笑。
李穆瞥了他一眼,道:“公孫易。”
唐子謙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真的是公孫易?”唐小白驚訝。
敢情昨天公孫易對小祖宗放的狠話就是這個?
這孩子到底是受了誰的騙?這么心甘情愿當馬前卒?
“他不是戶部主事嗎?最近在核查戶籍,也不知怎么查到了唐宵,覺得來歷語焉不詳——”
“不詳嗎?”唐小白皺眉問。
這點恐怕是真的,要是詳了早就被發現是秦氏后人了。
唐子謙瞥了一眼神色淡淡的太子殿下:“他們這些奴隸出身的,從小被賣來賣去,哪有詳的?”
唐小白點頭:“不詳也不代表什么。”
“不詳是不代表什么,不過他們也是有心,竟然從唐宵轉賣過的地方硬是找到了一條線,牽到突厥人身上。”唐子謙想想都覺得好笑。
所謂的轉賣地,當然都是捏造的。
“這也能算證據?”唐小白嗤之以鼻。
唐子謙笑了笑,道:“還有說他常年以面具遮擋相貌,是為了掩飾與中原人的不同。”
唐小白也笑了:“面具的事不是全京城都知道?以前見過阿宵的人也不少,哪里和中原人不同了?”
“還說他行為舉止不像奴仆出身。”
“那是我們讀書了!”
唐子謙笑道:“總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可以自證清白。”
唐小白和唐子謙都是一愣。
“那……倒不至于……”唐子謙有點摸不著太子殿下的套路。
“是啊!人家空口白牙說兩句,你就要自證清白,不是丟了我們燕國公府的臉?”唐小白道。
唐子謙不由側目:“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唐小白沒理,鄭重地對她家小祖宗說:“放心,你是我們燕國公府的人,他們不敢把你怎么樣,有我——”突然瞥了唐子謙一眼,“阿兄給你做主呢!”
唐子謙聽著這話,略有些不對味。
李穆見她義憤填膺護著自己,心里一高興,語氣也軟了許多:“是我需要自證清白。”他想要這次機會,讓所有人看到他。
唐子謙聽得一個激靈,古怪地看他。
太子殿下說話怎么這個調?
唐小白沒有留意哥哥的異常,認真品著小祖宗這句話,試探問:“很需要?”小祖宗難道是想……
李穆點頭。
“那你……要小心!”唐小白道。
李穆不禁莞爾。
他的太子妃就是善解人意,不用明說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少年一笑,眸中似波光漾開,清冷的輪廓瞬間柔軟,還透著一股乖巧。
唐子謙都看呆了:“你們在說什么?”哪句話這么神奇,直接把太子殿下變了個人?
“阿兄你不知道?”唐小白驚訝。
“他知道。”李穆道。
“我知道什么?”唐子謙擰眉。
李穆瞥了他一眼。
唐子謙驚了:“小白知道了?”
李穆點頭。
唐小白忙擺手:“不!我不知道!”
李穆又點頭:“對,她不知道。”
唐小白捂眼,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對話?
“算了……你們聊,我先走了!”唐小白跳起來跑了。
好怕被追問怎么知道小祖宗身份啊!
“小白怎么知道殿下身份的?”唐子謙沒問著妹妹,只好問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露出一個與有榮焉的笑容:“二小姐聰慧。”
唐子謙:……
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次日清晨,唐二小姐的馬車照常駛出燕國公府,駕車的仍舊是戴著青玉面具的清冷少年。
西出親仁里,南行,近城門,右拐,入延祚里。
將到渾天書院門口,放緩徐行,將作停駐。
就在這時,從旁竄出一隊禁衛,將他們連人帶車團團圍住。
佩儀刀,飾辟邪,是金吾衛。
“唰”、“唰”兩三聲,佩刀盡數出鞘,刃尖對準車前的李穆。
李穆神色淡淡地垂著眸,自有人高馬大的侍從上前喝問:“何人敢攔燕國公府車駕!”
“本官收到線報,稱燕國公府門客唐宵為突厥奸細,現需將唐宵收押待審,還請唐二小姐配合!”右金吾中郎將史達背著手不緊不慢走出。
這個時辰,正是書院門口人最多的時候,史達說話時,已經圍了不少人過來,將這話聽得明明白白,齊齊變了臉色。
“唐宵是突厥奸細?”這道聲音一出,學生們紛紛側身讓出道來。
人群中走出的,正是書院山長林虛己。
他白袍大袖,發挽道髻,笑容朗朗出塵:“不知史郎將何處得的線報,竟如此荒唐?”
林虛己雖然有些名聲,可說穿了,也不過一介白衣,史達并不放在眼里。
只輕飄飄看了他一眼,便抬手一揮,下令捉捕。
“慢著!”車內少女嬌聲喊道,隨即車簾掀開,鉆出一個穿著書院青衫的嬌小身影。
史達不把林虛己放在眼里,卻不敢不把這小女孩放在眼里,忙打了個手勢,令暫時勿動。
傷著燕國公府的二小姐,他也是不敢想的。
只冷著臉道:“二小姐莫要令本官為難,包庇突厥奸細,就是你們燕國公府也擔當不起!”
傷不得,但可以嚇一嚇,瞧這小姑娘軟軟糯糯的,能有幾兩膽子?
小姑娘的膽子卻比他以為的要大一些。
烏黑水亮的眸子往閃著寒光的刀尖上一瞥,面不改色:“你要抓他,要么拿證據來,要么拿緝捕令來,否則,就沖你剛才那句包庇突厥奸細,我今日就可以陪你進宮一趟,理論理論!”
史達雖有些意外,也沒有被她的話嚇到,進宮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過抓個奴隸,二小姐就要鬧去宮里——”搖搖頭,似在嘲笑她孩子氣。
唐小白抬起下巴:“所以你沒有證據?”
史達笑道:“證據自然是有的,不過都是堂審的時候才會拿出來,這些二小姐不懂。”
唐小白“噢”了一聲,看向李穆。
沉默良久的少年終于抬起眼睛。
那雙眼睛漂亮極了,只是漆黑陰沉,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看不見一點光,冷得瘆人。
“你沒有證據,我有。”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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