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面具重新覆上右上半面部,遮了一半的鼻梁,起伏如青山俊秀。
唐小白退后兩步,端詳了片刻,嘆氣:“這面具什么時候才能摘掉呢?”
進朔州后,小祖宗又恢復了每天戴面具的裝扮。
她原本還以為認祖歸宗后就可以摘掉了,誰知道還一直戴著。
雖然戴著也好看,但總不能戴一輩子吧?
對此,李穆的答案也很明確:“待下一科省試,我被點為狀元后,就能摘掉了。”
唐小白奇怪:“這有什么聯系?中了狀元,你摘掉面具,還是欺君之罪啊!”
李穆微微一笑:“到時候,別居仁智宮的皇太子也該回京了。”
唐小白恍然大悟,突然激動。
是要準備那時候奪權嗎?
李穆一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心中一暖,扶著她的后腦,低頭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低聲道:“以后就好了。”
唐小白連連點頭,但很快又想起一個問題:“你這么肯定能中狀元?”
原書里的劇情,到這個時間點已經全部結束了,往后再發生什么她都不知道了。
但她還是知道下一科都有哪些人參加的。
書院甲班的顧回、朱禮、陶汾,以及京城其他名門子弟們,說是人才濟濟一點也不為過。
有一說一,小祖宗憑什么覺得自己能拿狀元?
莫非——
“你……上面有人?”唐小白小聲問。
李穆面色一沉:“二小姐這么不相信我?”
唐小白“噗嗤”笑了:“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人家誰不是寒窗苦讀,你本來起步就比別人晚,這兩年還盡讀兵書了——”說到這里,心念一轉,撫掌笑道,“阿宵可以去考武狀元!”
“我不考武狀元。”李穆悶悶地說。
他憑河東的軍功就至少能官封五品以上了,武狀元還有什么好考的?
“河東的戰事今年就能結束后,結束后我就回京城備考,”說到這里,他眸光閃了閃,瞄了她一眼,“你還會陪我一起讀書嗎?”
他有點擔心她愛上測繪輿圖后,就開始滿天下地跑。
好在唐小白不假思索就點頭了:“當然!這邊戰事結束,我也該回家了,我也差不多一年沒好好讀書了,回去不知道要怎么被裴師兄說呢!萬事都妥了,自然是繼續讀書!”說罷,又面露遲疑,“可你就復習一年,也不一定能考上狀元……”人家都寒窗十年撲在上面呢!
李穆剛揚起的心又被她敲了下去,淡淡道:“只要省試前三,皇帝會點我為狀元。”
唐小白恍然大悟。
還真是上面有人,最最上面。
不過——
“那你能前三不?”唐小白又問。
李穆忍無可忍:“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賭什么?”唐小白有點興趣。
李穆想了想,道:“若我能省試前三,我們立刻訂親?”
唐小白“唰”的一下紅了臉。
“你不敢賭?”李穆目光灼灼看著她。
“幼稚!”唐小白嘟囔了一聲,跳開,跑跑到一邊條幾上,拿起一件新衣,高抬手臂展開:“你看,我給你做了件新衣!”
李穆瞬間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新衣是件窄袖的袍子,和他現在每天穿的形制差不多,不過是銀白色的。
銀白色的織錦,繡暗紋,滾了淡青色的邊,看上去清冷、華貴,又帶了點明艷。
“怎么樣?喜歡嗎?”唐小白舉著新衣晃了晃。
李穆有種當年面對“阿黑”這個名字時的窘迫。
他從前在燕國公府都是穿青衣,來了河東之后,就改穿黑色了,覺得穩重。
這種花里胡哨的白衣,在他眼里顯得輕浮。
如同那個聞人嘉一樣,他心里是不屑的。
可二小姐給他做的新衣……
“你親手做的?”李穆問。
如果是她親手做的,他咬咬牙也就穿了。
“那倒不是,”唐小白終于放下新衣,露出腦袋,“是鶯鶯做的——”
“不怎么樣!”李穆道。
“不怎么樣?”唐小白愕然,低頭翻了翻,“我覺得很好啊,針腳細密整齊,鶯鶯真是心靈手巧——”
“我不喜歡銀白。”李穆淡淡道。
唐小白愣了愣,訕訕一笑:“這料子是我挑的……”
李穆眼神變了變,正想說點什么圓回來。
唐小白倒沒放心上,繼續說道:“我是看你總穿黑色,把人都穿沉悶了——”
李穆聽到“沉悶”兩個字,眼皮跳了跳,搶過她手里的新衣:“我穿!”
九月二十,云州會師。
白天自有一番君臣、姐弟相見的應有情景。
進府城后,李穆將外面黑鴉鴉的大氅一脫,差點亮瞎了秦容的眼。
“你這是——”她差點沒質問出來。
好險收住,笑盈盈走在李穆身旁,半咬著牙根柔聲道:“你這是——果真好了呢!阿宵穿這個色不錯,顯得氣色好!”
隔了幾個月一見,“傷愈”的“秦小公子”不能說是氣色好,簡直就是容光煥發。
不但容光煥發,他還開始風騷了!
銀白織錦云紋袍,淡青色滾邊,襯得少年如玉樹皎皎。
又是武將裝扮,束著小腰,越發顯得身段秀美挺拔,哪怕臉上還戴著面具,也頗覺姿色可人。
不像是來打仗的,倒像是來比美的。
被比下去的李樞臉色就不是很好:“聽說秦小公子一日就拿下了朔州府城,當初那點傷,理應是好全了。”
李穆:“嗯。”神色淡淡。
秦容、梁君琛等人都被這個“嗯”字給噎到了。
這是明杠吧?這應該就是明杠吧?這一定是在明杠了!
所以是要動手了嗎?
眾人多少有點興奮。
然而李穆“嗯”完那一聲就沒了。
李樞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關外三州已定,今日當大宴諸將慶功!”說罷,停頓了一下,目光掃了一圈,最后掠過秦容,“可惜李世子沒能前來。”
秦容垂下眼眸,一時竟不知道該拿捏出什么樣的表情。
之前梁君琛來的時候,說李行遠帶人在打蔚州。
結果蔚州打完了,來見李樞的仍舊是李行遠麾下的將領。
李行遠這廝還是不知所蹤。
那么她現在是繼續信任這個“負心漢”呢?還是傷心欲絕從此與君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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