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兔子從秦衍藏身的樹前掠過,驚動了野炊的人。
其中一人取下背上的長弓,警惕地朝秦衍的藏身方向走來。
眼看要暴露,秦衍索性帶著玉她們主動現身,展現八顆牙齒,露出友善憨厚的笑容。
勇士不善質問:“你們是誰?”
秦衍保持笑容,避開了他的問題,轉而問道:“這里是你們部落的地盤嗎?”
貿然出現的是三個體弱女人,那位頭領走了過來,揮退勇士,好奇的打量她們,見她們衣衫襤褸,一張臉就跟掉進了染缸似的,堯蒼表情不加掩飾的嫌棄:“是啊,這里是我們納烏族的土地,你們來跑我們的地盤來做什么?你們是哪族的人?”
秦衍稍作思索,可憐兮兮地說:“我們是游浪人,冬天快來了,我們準備找個地方過冬。”
游浪人,顧名思義,流浪為生,這些人來自于小部落戰敗后,逃跑的俘虜。
東陵大陸遍地是領主族長,他們中大多短暫又輝煌,年年都有不少中小型部落被侵略,戰敗一方,和劇情里魚鳧的處理方式大同小異,霸占年輕女性,殺掉老人,青壯年充著奴隸。
沒有人甘當奴隸,部落戰敗,機靈膽大一點的人自然要逃,逃跑還是比較危險的,一旦被抓住,結局當場暴斃,不聽話的奴隸要來干嘛。
那些逃跑成功,幸運的漏網之魚漸漸在野外聚成一個個小團體,報團取暖到處流浪。
他們不具備爭搶地盤的能力,又不愿意做部落的奴隸,于是長年游走在各個部落的邊緣地帶狩獵,打一槍換一炮,沒有固定的居所,滑不留手。
他們是比奴隸還要下等不恥的存在,就跟糧倉里的老鼠一樣特招人厭惡,就連唯利是圖的商隊都不屑與他們交易。
他們屬于混的最慘的那撥人,秦衍冒充游浪人,目的就一個,暫時不打算與外族人打交道。
還是那句話,弱小低調猥瑣才是王道。
冒充游浪人極大概率要被驅逐,秦衍已經在心里思量好對策,收集食物的活動大不了改成夜間模式,白天在家修房子,晚上集體出動。
“你們就是游浪人嗎?”堯蒼目露驚奇道:“我聽說過你們,早就想見識一下傳說中游浪人長什么樣了,你們都去過什么地方?快跟我說說,流浪好玩嗎?”
秦衍:!
和預設不太一樣啊!
想象中打出腦漿子的場面并沒有發生。
管他的,走向是好的就行,于是秦衍又開始編故事。
堯蒼熱情地將秦衍三人招呼到火堆旁坐下,聽的津津有味。
秦衍一邊現編現創作,一邊用眼角余光掃描三名忙碌的勇士,堯蒼獵奇她們游浪人的身份,秦衍何嘗不是對他充滿了好奇驚訝。
部落勇士地位僅次于領主大巫、長老,是部落珍貴的財富之一,大多深受族民擁戴。
這人卻把勇士當雜工使喚,實在有違常理。
瓷器里的水開了,雜工勇士把一大塊肉放進去,手腳麻利的往燃燒的火堆里猛添柴火,浮沫溢了出來,他也不管,還往里面添了一塊肉,然后朝鍋里撒了一大把青鹽。
秦衍:!
是,我知道青鹽貴得上天,我也知道你們以食鹽為貴,喜歡往燉肉里大把撒鹽以彰顯身份,但也不是這么個用法,這么個加法,湯怕不是齁得下不了嘴。
秦衍繼續觀察這哥們的烹飪技術,然后又看見他拎起一只蹄子上泥都還沒清理干凈的羊腿扔了進去。
秦衍:!
忍住,忍住!
萍水相逢,別去指導人家的廚藝。
不由感慨,這才是原始部落的作風嘛,就是糟踐了肉!
秦衍收回目光,不去看那糟心的一幕,專心編故事。
投其所好,故意朝著驚險離奇的方向編,堯蒼果然很吃這一套,問了很多問題,交流沒多一會就跟秦衍熱乎起來。
趁熱打鐵,一問一答中秦衍各種隱晦套話,堯蒼半點不設防,羊肉才燉到一半,就把納烏族的情況抖得一干而凈。
原來這家伙家里有礦,他是納烏族領主唯一的兒子,上頭兩個姐姐,下面三個妹妹。
未來領主非他莫屬。
言語行為中不難看出,這家伙活脫脫男版的單凰,秦衍心中大定,不怕鄰居傻,就怕鄰居太狡猾聰明。
他們家的礦是鐵礦,老有錢了。
只不過腦子似乎不是很夠用,腦子雖然不夠用,但他有錢啊,絕對符合做朋友的標準。
納烏族領土里發現的兩座鐵礦,礦源相當豐富,從堯蒼有記憶起,族里的人就不再打獵,而是用挖出來的礦,源源不斷換取的物資。
原本納烏族的勇士十分驍勇善戰,打獵一把好手,現任領主卻覺得一點點鐵就可以換到珍貴的鹽、棉、瓷器……以及所有的生活物資,那還辛辛苦苦打什么獵,躺平享受不好嗎。
帶著族人一起快快樂樂吃吃喝喝,領主深覺這是他愛戴子民體恤子民的體現。
文化水平處于人均學歷只有胎教的程度,根本不去考慮以后。
后面就連挖礦的人也用鐵換了大批的奴隸來開采,全族人沉浸在清閑舒適的生活中不可自拔。
像堯蒼今天這種野外行為,是因為在家閑得無聊,出來野炊找樂子。
同人不同命,人家已經把打獵當作消遣。
站在秦衍的角度看待問題,不是個好現象,不思進取,耽于享樂,最終可能會死得很安詳。
鐵礦帶給他們財富的同時,也在不斷腐蝕著他們的根基。
等這一代的勇士年邁衰老,要拿什么來守護族人和財富!
不改革,沒落是必然的結局。
秦衍不由為納烏族的未來感到擔憂,只不過那是人家的家事,輪不到她一個外人指手畫腳,說了估計人家也聽不進去。
再說,鸞族目前自身難保,自己屁股都沒擦干凈,管人家閑事干嘛。
秦衍十分上道的對納烏族富裕的生活,表達了一番恭維羨慕,話題一轉,試探著說:“冬天馬上就要來了,我們得準備一些過冬的食物,我看你們樹林里的果子大部分掉在地上,沒人要,我們可不可以撿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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