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卜貢剛得到消息，老領主被他的勇士活活嚇死了。

卜貢喜上眉梢，直嘆簡直天助我也，早知道老領主這么不禁嚇，他何苦忍這么些年。

妥了，不出三天，堯蒼必乖乖歸順，他正想著堯蒼歸順之后，安撫好納烏族的勇士，然后要如何讓堯蒼意外身亡的時候，忽聞密集而又有節奏的響動聲。

獸潮？

轉念一想，冬季哪來的獸潮，卜貢失笑自己的草木皆兵。

轟隆隆的馬蹄聲震得樹梢上的雪簌簌往下掉，用氣吞山河的氣勢出現在庫部落勇士的視野里。

對突然殺出來的怪異騎兵，庫部落的勇士呆滯當場，久久回不過神來。

在戰場上，秦衍從不會心慈手軟，也不會跟你廢話一籮筐，舉手揮出手勢。

小半年的訓練已經讓將士們習慣看手勢作戰，族長一個動作，該退該進，怎樣散開擊破敵軍，他們了然于胸。

隨著秦衍的動作，長矛騎兵快速扇形圍攏，弓箭手緊隨其后，反手從背上箭囊里取下箭，用拋射的方式朝敵軍扔去，野外作戰拋射可以避免誤傷隊友。

不出片刻，便有數十名勇士喪生在馬蹄下，長矛下，箭矢下。

見此，卜貢臉頰不受控制的抽動，聲嘶力竭吼道：“鎮定，都別慌！”

庫部落的勇士何曾見識過這樣的陣仗，不慌才怪。

兵荒馬亂。

哦，他們沒有馬，反正就是你推我攘亂作一團，抱頭鼠竄。

面對新穎的作戰法，庫部落的勇士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兵敗如山倒，見勢不妙，卜貢帶著一批勇士狼狽逃竄。

戰爭一面倒，僅用時一刻鐘鸞族就取壓倒性的勝利。

奇襲，以少勝多，一戰成名！

秦衍用五百名重騎兵譜寫下傳奇，哪怕經歷數千年光陰，后世依然有無數的人透過泛黃的史料研究這位傳奇人物。

望著卜貢狼狽的身影，黍仰身哈哈大笑，這一仗叫他熱血沸騰，暢快之極，笑過之后他朝秦衍看去。

秦衍淡淡道：“窮寇莫追。”

黍正了正神色，詢問是否有人受傷。

壓根就沒有人還手，何來受傷一說。

打了勝仗，將士們個個精神振奮，昂首挺胸，談笑風生談論剛才的戰斗和那些手下敗將們是如何的不堪一擊。

眼看氣氛高漲熱烈，秦衍卻在這時潑下冷水：“打了勝仗值得慶祝，但不可驕傲自滿，等各部落熟悉了我們的作戰法，便不會慌張到連反擊都做不到，任何時候都不要輕視敵人。”

“是！”眾人收起嬉笑調侃。

讓將士們借用卜貢搭的氈房休整，秦衍下馬朝納烏族大門走去。

不待她走近，木門吱呀作響，一道身影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堯蒼的鼻涕眼淚糊秦衍一身。

待他宣泄夠了，秦衍才緩緩推開他。

劫后余生，堯蒼臉上不見歡喜，他昂起頭悲慟道：“凰，我沒有阿爹了！”

“節哀！”除此之外，秦衍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親人逝世的傷痛不是幾句輕飄飄的安慰便可以撫平的，只有時間具有這樣的力量。

兩人去了堯蒼的住所，他的幾個姐妹惶惶縮在角落，默默垂淚，卜貢圍寨，阿爹去世，讓她們深受打擊又擔驚受怕，整整一天一夜米水未進，一刻也不敢閉眼。

好不容易把同樣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們哄去吃飯睡覺，堯蒼整個人虛脫一般地癱坐在毛毯上，雙眼空洞，一語不發。

秦衍默默陪他就這么坐著。

室內寂然無聲，只有燃燒的木材偶爾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沉默許久，堯蒼嗓音干啞道：“凰，我以后該怎么辦？”

他神色充滿對未來的惶恐。

秦衍想了想，說道：“你現在知道我家城墻的作用了嗎？”

堯蒼癟嘴，哭喪著臉說：“嗯。”

“是不是只要有了像你們鸞族一樣堅固的城墻，庫部落就不會再來攻打我了？”他眼中恨意滔天，卻又說不出報仇的話，因為他無能為力，依靠凰的義氣才險險保住納烏族不受侵犯的他，實在無法夸下海口喊出報仇的口號。

“不是。”秦衍毫不憐惜地打破他幼稚的想法：“統領一個部落，你要學的東西很多，墻只是防御手段之一。”

有了墻就安全無憂了嗎？

不是的，你不可能永遠呆在墻內，族人不能自由活動，墻就不叫防御墻了，那是困住自己的牢房，自己畫地為牢可還行！

堯蒼整張臉寫滿沮喪：“那我該怎么辦？”

“先讓你阿爹入土為安，安撫族人，調整情緒。”秦衍聲調輕緩道：““如果你愿意的話，等你情緒穩定下來，可以去我的族地從學習文字開始。”

她倒沒說要不我派人來指導你管理部落，在這當口說這樣的話多少有些乘人之危。

縱然她有統治天下的熊熊野心，但并不是要把所有人整合到一起混居管束，而是以族地作為中心點，讓治下的城池向四周輻射開。

收服部落秦衍一直求的是平穩過渡，打經濟牌“腐蝕”人們安于現狀，吃了這一頓才去想下一頓的佛系心態，啟發他們對更高生活質量和物質上的追求，以及一些精神層面的需求，動搖底層內部，以此讓對方心悅誠服的歸順。

當然，像卜貢、魚鳧之流并不在此列。

該用的強權也是要用的，適當使用武力強權，還可以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對納烏族，秦衍是最不愿用強權或陰險的方式去達到目的。

“學習文字？”堯蒼茫然不解問：“你說的文字是畫在皮子上那東西嗎？”

那東西歪七八扭，他壓根看不懂，再說那玩意跟管理部落扯的上關系？

不會吧？

如果是治理部落的法寶，阿爹怎么沒告訴他......

總之一腦門問號。

秦衍：“是也不是，你來了就知道了。”

堯蒼苦瓜臉：“凰，我可能學不會！”

秦衍恨鐵不成鋼揭穿他：“學都沒學你怎么知道學不會！你就是懶！懶人最會找借口。”

頂著她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險些自閉的堯蒼挺了挺胸脯：“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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