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栗試圖以裝傻大法回避此難題:“郡王和小仇大人都代表官府,我們這些商戶捐給誰不都一樣嘛”
李正德不給她投機取巧的空間:“必須選擇其一!”
“我選…選…”景栗甚為遲疑,難的不是做抉擇,而是完美地解釋選擇。
“你就選他唄,多簡單!”屠豪又開始出搜主意:“緊握他的手,深情且堅定地告訴他——郡王,我選你!”
“拉什么手,楚鳳鳴是大家閨秀,怎么可能做如此輕浮掉價的事!”獨教授否決了土豪鮮肉的建議,并提示道——
“大錦鯉,你就單純地說選郡王,一切只為哄他開心!”
然而,景栗卻說:“我會把錢和物捐給小仇公公。”
屠豪被驚到潑了半杯冰咖啡:“小姐姐,你清醒一點,這不是任性的時候!”
李正德眉間的褶皺更深了幾分,眸子如深不見底的黑潭:“為什么?”
景栗已然準備好應對之詞:“由于解除婚約一事,出現了不少風言風語,這場退婚風波是因我而起,無論旁人如何非議,我都甘愿承受,可是郡王您的清譽萬不可因此而受損,所以小女子認為應當盡可能地與您保持距離,捐善款一事也該避嫌。”
她的目的,是向李正德展示,自己是只懂感情不懂政局的非權謀型大女主,對朝政風云一無所知,所做的一切抉擇,都僅僅是出于情感的考量。
李正德將信將疑:“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理由了嗎?”
“沒有。”景栗搖了搖頭,展現演技的最高水平,一雙澄澈的秋水眼坦坦蕩蕩,語氣真誠且篤定。
李正德的疑惑仍未全消:“令尊為朝中重臣,你對于朝局大事多多少少應有些了解,當真不知本郡王和小仇公公的背后各自有什么勢力嗎?”
“背后的…什么勢力?…”景栗實力裝傻,微垂的眼睛里有七分迷茫三分惶恐——
“民女幼年喪母,自小在經商的外公家中長大,平時很少與父親見面,不似其他官宦子弟那般見多識廣,對于朝局政事一無所知…不瞞郡王…直到現在我連小仇大人的官職都不清楚…”
“本郡王生平最恨謊言,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膽敢有半句虛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說話間,李正德展露狠厲暴虐的一面,抬手緊緊掐住了景栗的脖頸。
他習武多年,力道準準拿捏著分寸,能夠給人以極強的震懾力。
生死危機來的太突然,景栗不禁驚慌失措,下意識掙扎,可是辣手郡王掌中的力度越來越大,她明顯感覺到了缺氧的窒息感。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兩位隊友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卻又無計可施。
在任務期限內,景栗確為不死之身,可若得罪了德郡王這尊大神,就算死里逃生,恐怕也無法再留于長安城中安心做生意。
在此危機時刻,景栗是坦白實情,還是嘴硬到底?
命懸一線之時,智慧小宇宙全面爆發,她決意死扛到底——
“我…我說的全都是真話…沒有半分虛假…就算借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欺騙郡王…”
李正德不可能有證明她說謊的證據,如此威脅說到底只是試探,假如景栗松口承認說謊,只會讓其疑心更重。
景栗算是賭一把,只求老天爺能夠賜予好運。
萬幸,她賭贏了。
在李正德看來,像楚鳳鳴這樣柔弱的閨閣女子,面對危及性命的壓力,斷然不敢有半句謊言。
他緩緩松手,并未道歉,僅以倨傲的態度道:“得罪了,楚小姐不會因此而記恨本郡王吧。”
死里逃生,景栗狂跳的心久久難以平息,雙腿不由得發軟,郡王的話無疑是赤裸裸的道德綁架,她恨不能啐這廝一臉。
可惜,此等解氣的痛快事只能在腦子里幻想,現實中的大錦鯉仍舊只有忍氣吞聲這一條路可走——
“民女不敢。”
她不是不記恨,而是不敢記恨。
這“不敢”二字,令李正德十分滿意,愈發覺得“楚鳳鳴”單純坦率,并非虛情假意的心機逢迎之徒,實為值得拉攏的可信之輩,便說道——
“日后你的生意如果遇到難處,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向本郡王開口。”
“上一秒差點掐死老娘,下一秒就變臉假裝好人,我TM信鬼都不信你!”景栗在心中默默痛罵,嘴上還得盡力保持客氣——
“多謝郡王。”
李正德又道:“若有人詢問有關馬嘯天的事,你想好如何回答了嗎?”
景栗沉思幾秒,大概猜出了他的意圖:“我一個姑娘家,遭遇劫匪的事傳出去終究不好聽,要不然就當從沒有發生過這場風波,郡王意下如何?”
李正德將馬嘯天收為己用,目的是對付北司的宦官一黨,在正式行動之前,自然要驗守秘密,萬不可提前走漏了風聲。
“如此甚好”,李正德滿意地點了點頭,并道——
“馬嘯天不是普通難民,今日之事原本是誤會一場,但若被不懷好意者知曉,添油加醋胡編亂傳,恐會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楚小姐也脫不了干系。”
辣手郡王花式威脅,景栗迫于其淫威再次保證:“郡王請放心,民女絕不會向外透露半句,權當做了一場夢,連馬嘯天是誰都不會記得。”
“本郡王最喜歡和楚小姐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識時務者為俊杰,通過這番交談,李正德認定“楚鳳鳴”是難得的女中俊杰,挑眉淺笑道——
“不如留下用飯吧。”
就沖這句話,景栗即確認這位道貌岸然的郡王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眼看天都要黑了,居然還開口留孤身的良家女子用飯,動機百分之九十九不純,她毫無猶豫地婉拒——
“郡王公務繁忙,小女子不便過多打擾,先行告辭了。”
“既做酒樓女掌柜,三教九流的客人都需應酬,本郡王善意提醒一句,宦官一黨陰險狡詐,萬萬不可與之有過多來往。”
景栗心中不屑,表面卻恭敬頷首:“郡王金口玉言,小女子謹記于心。”
以小仇大人為首的宦官確實沒幾個好東西,但李正德和楚子濂這些朝臣同樣也不是什么好貨色。
天下烏鴉一般黑,雙方不遺余力地互爭互斗互潑臟水,景栗壓根兒不愿加入此亂局,她只想置身事外,一心撲在美食事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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