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獲爆棚好評的頂級四合院,景栗卻只能裝腔作勢地給中評,平心而論,她都覺得嘚嘚瑟瑟的自己十分欠揍。
“火災之前的屠家四合院,實在是太美了!”獨教授感慨之余還吟詩一首——
“銜山抱水建來jing,多少工夫筑始成,天上人間諸景備,芳園應錫大觀名!”
屠豪對詩詞古文理解無能,撓著頭問道:“啥意思?”
“這是《紅樓夢》里題詠大觀園的詩”,獨教授對土豪弟子的文學水平不甚滿意——
“四大名著你不是全都讀過嗎?”
“讀過和讀懂是兩回事,讀懂和記住又是兩回事,《紅樓夢》連文學家都研究不明白,我怎么可能看得懂!”屠豪講出學渣經典狡辯言論,此時的他也沒什么心思討論文學——
“不懂詩詞是小事,不懂人心是大事,我現在必須全神貫注觀察屠家每一個人的微表情,讀懂他們內心的丑陋欲望,這樣才能更有針對性地展開報復!”
說完他清了清嗓子,像導演似的cue流程:“錦鯉小姐姐,下一場是開懟屠家全員的重頭戲,你的情緒一定要飽滿且有爆發力,表情務必要做到天下最跩,拿出‘本公主在此,爾等皆為賤婢’的霸道氣場來!”
他在劇組混了一個多星期,把導演的說辭學的門兒清,再夾雜著宮斗劇臺詞,拼湊出了這么一段夸張的演技指導詞。
屠豪所謂的重頭戲,是原劇情中單子悅給屠家人的下馬威。
單家小公主遵照奶奶的意思,在接風宴上用強勢的態度向屠家施壓,目的是要聯合楚家的力量共同打擊洪念善。
步入宴客廳,一邊是黃花梨木的雕花圓形餐桌,另一邊是紅棕色沙發與寬大的茶臺,墻邊立的三扇紗制屏風之上繡有宋代工筆畫風的雅致山水和花鳥,景栗抬頭細瞧,見高高的屋頂木梁上還雕刻著祥云瑞獸等圖案,真真是jing致到了骨子里,每一個細節都能彰顯出老派富貴之家的奢豪與講究。
接風宴之上輩分最高的長輩,是屠家老爺子,即屠征和屠豪的父親。
此時的老爺子已過古稀之年,雖已滿頭華發,卻并無龍鐘老態,依舊jing神矍鑠且頗具王者風度,著中式衣衫,左手執一串佛珠,像極了電影里最后出場壓軸的boss級人物。
一見“單子悅”,屠老爺子便慈愛又不失風趣地寒暄,并問詢她的身體狀況。
正所謂人不可貌相,老爺子乍看起來是一位頗具人格魅力的幽默老爺爺,若非提前看過資料,景栗絕對想不到其年輕時是萬花叢中過、朵朵不放過的花心海王。
當然,誰都沒有金剛不壞的腎,年事已高的屠老爺子再浪也不可能突破人類生理極限,小兒子屠豪是他風流人生的里程碑式休止符。
屠昭的兩個女兒陪著屠老爺子一同前來,她們的名字分別叫屠銘真與屠銘意,與單子悅的年齡相差不大,不過因為先前從未見過面,所以表姐妹之間并不熟絡,只是客客氣氣地打招呼。
接風宴的菜品是屠銘中的母親所準備,盡管她已轉正為屠夫人多年,卻還沒有修煉出豪門闊太應有的矜傲氣質,段位比“長公主”屠昭至少差三個檔次,對待“單子悅”的態度過分熱情,攀附單家之心表露無遺。
屠昭及她的兩個女兒都看不慣屠夫人那赤裸裸巴結的做派,皆認為其丟了屠家的臉面,時不時就甩幾個白眼以示鄙視。
屠銘祺自是站在親媽這邊,和姑姑一黨暗中進行著沒有硝煙的眼神對戰,一旁少年老成的屠銘中不屑于參與此戰,滿面輕蔑不屑。
鏡頭之外的屠豪不斷轉動360度鏡頭,將屠家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每一位的小心思都值得細細揣摩,酷似豪門版最后的晚餐。
眾人入席,菜肴上桌,屠夫人說道:“屠家的廚子是老館子萃華樓的大師傅,今天的菜品既有傳統京菜,也有新式創意菜,子悅你都嘗一嘗,看看合不合胃口。”
她款待的周到且殷勤,每上一道菜,不僅詳細介紹,還要親自給單家公主夾在碟子里。
吃飽才有力氣演好重頭戲,景栗埋頭吃飯,先吃芙蓉雞片打底,再嘗兩個宮保荔枝大蝦球,補元氣的蔥燒海參和燴烏魚蛋不能少,桂花糖醋魚是她的愛,美味烤鴨不吃即是虧。
她最近和鮑魚特別有緣分,昨晚剛在解怨任務開始前的送行宴上吃過奢華溏心鮑,轉眼就在屠家的接風宴上再見兩頭鮑,只不過二者的做法有所不同。
據屠夫人講,這次的鮑魚是用一泡二煨三焗的古法工藝處理,需耗費整整七天的時間反復慢煨,顏色才鮮亮醇厚,味道才地道講究。
這是她第二次吃大干鮑,還是吃不出什么門道,反正味道極鮮極美,往嘴里送就對了,又不做美食博主,沒必要瞎耽誤工夫細品。
屠昭看不慣屠夫人的諂媚勁兒,不給面子地拆臺:“單氏集團旗下有兩家米其林星級餐廳,家族子弟什么美食沒見過,論起鮑魚的門道,子悅恐怕比你jing通百倍,嫂子還是不要班門弄斧為好。”
屠夫人心有怨氣,但不敢回懟小姑子,只得陰著臉忍氣吞聲。
遠程監控的屠豪急不可耐地推進度:“小姐姐,還沒吃飽嗎,早點開工演重頭戲好不好?”
景栗頂著隊友催命的壓力,喝光一碗香滑濃厚的杏汁燉燕窩,才正式進入戰斗狀態,首先來一招欲揚先抑,笑里藏刀地夸贊——
“辛苦屠阿姨,您安排的菜都很可口。”
“不必客氣,你喜歡就好!”受到好評,屠夫人歡欣不已——
“你難得來北京一趟,阿姨每餐都為你安排不同的菜式,再讓銘祺表哥帶你去各大名店嘗嘗鮮!”
景栗卻一秒變臉,放下湯匙,正式進入攻擊模式:“聽說屠阿姨經常和洪太太打牌購物,他們家的廚子該不會是您介紹的吧?”
她所說的洪太太,是洪念善的妻子。
“不是…當然不是…”屠夫人瞬間慌了神,結結巴巴地否認,飯桌的氣氛驟然降至冰點。
景栗借用單子悅講過的臺詞放狠話:“如今我爺爺重病在床,集團的全部業務均由我的奶奶和父親處理,單家如今變天了,今后但凡繼續關照洪家的親戚,單家都將與其一刀兩斷!”
年僅十四歲的單子悅,是典型的面甜心毒,行事果斷不留情,在接風宴上便興師問罪,實乃狂傲小公主。
單老爺子曾經特意囑咐過屠家,要盡力關照其私生子洪念善,先前單老太太為顧全大局不得不隱忍,而今她翻身掌權,自要秋后算賬,不止要讓洪念善一無所有,連幫過這位眼中釘私生子的親戚朋友都要挨個給苦頭吃,不然不足以解心頭之恨。
最毒婦人心,更毒的是被男人辜負的貴婦心,單子悅之所以在屠家懟天懟地,為的就是幫奶奶報仇。
景栗繼續照搬單小公主的臺詞,以咄咄逼人的口吻追問:“屠阿姨,您以后還打算繼續和洪太太來往嗎?”
屠太太察覺態勢不對,立馬選擇做墻頭草:“不了不了…其實…其實我和洪太太一點兒都不熟!”
一向看不起嫂子的屠昭趁機落井下石:“大嫂,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和洪太太那種身份上不了臺面的人有過多來往,可是你偏要一意孤行,現在知道后悔了吧。”
這件事深究起來,屠家沒有一個人逃得過清算,景栗的槍口開始調轉目標——
“多年來屠氏集團和洪家一直保持著密切的商務合作,屠爺爺、屠叔叔和屠姑姑分別是集團的董事長、總經理和財務總監,這些合作項目應該是由三位共同決定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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