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家是有空余的房子的,這房子是為他的兩個孫子準備的,不過長孫去了縣城,小的那個也才十五歲,還在鎮子上讀書,距離成家還早著。
就算將來成家,孩子也未必回來村里住,那兩所房子距離村長家很近,前幾日因為暴雨的原因,暫時借給了那些房子不穩固的村民住了。
這日雨停了,村民們便趕緊回家修房子,倒是有一個屋子空了出來。
村長家門口就是主村道,村道邊上種了幾棵桔子荔枝之類的果樹,平時他們就是坐在樹下乘涼的。
跨過村道就是一條小溪,然后就是成片的稻田。
村長家的屋子在稻田的另一邊。
他帶著陳知許跨過小溪,走上有些低矮的田壟。
現在正是雨季,尚未到播種的時候,田壟無人打理,都快被牛踩平了,到處是坑坑洼洼的牛腳印,里面積滿了水。
老村長帶著斗笠背著手,悠閑自在的走在上面,錢長鋒和錢二也是走慣了這些道路的,就是苦了陳知許。
她一步一步極其緩慢的走著,想要避開那些水坑,結果下一腳就踩在了爛泥里,昨晚剛烤干的鞋子又被泥水泡濕了。
她有些無措的抬頭,去看錢長鋒,結果錢二就立馬笑嘻嘻的湊過來,邊比劃著邊說:“我背你吧?”
陳知許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客氣的笑了笑,拒絕了。
錢二便又跟在她后面,盯著她的背影看。
好在這段路也沒多遠,不多時,他們便走到了一條比較殷實的黃泥小路上,又跨過了一條河流,看到了一片村民居住的房子。
老村長來到其中一間屋子跟前,那屋子除了主屋之外,旁邊還緊挨著建了一間小屋子,雖然小,但獨門獨戶的,看著也挺干凈。
老村長指著那小屋子說:“這間本來是專門建來養牛的,后來屋子不夠住了,便改建了一下,雖然低矮了些,但有窗有門,地上也鋪了石板,住著還是不錯的。”
是了,這個地方雨季來勢洶洶,每年都有汛期,大雨經常一下就是好幾天,所以家家戶戶都得專門建個畜園,好給家畜住。
這些畜園一般不會離家太遠,大多在附近,有的干脆就和主屋挨著,方便照看。
老村長的這家,確實還行,畢竟從建成起就時常有村民過來借住。
屋里通風干凈,還有一張木床,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
除了屋子低矮了一些,其他都還好。
錢長鋒長的高,進門都得低頭,進去之后,伸手就能夠得著屋頂。
他抬頭四處看了看,看到地板上有積水,便說:“村長,你這屋子也該修了,漏雨了。”
老村長也抬頭看了下,不以為意的說:“就漏這么點,拿個碗接一下就沒事了,犯不著。”
錢長鋒雖然也覺得沒什么,但他想到陳知許那大小姐一般的做派,就覺得讓她住在這種地方,實在是太委屈她。
不過他也沒說什么。
這大小姐怎么樣,跟他又沒有關系。
錢二走到屋里,屋子很小,四個人一進去,就把屋子差不多擠滿了。
錢二把小木窗打開,涼風攜裹著雨絲吹進來,他趴在窗戶往外看,突然喊道:“老三。”
老三正好在自己屋里,兩間屋子就只隔了一丈遠。
聽到聲響,從窗邊探頭,正對上錢二。
老三驚訝的說:“錢長年,你怎么在這里?”
他記得那屋子昨天還住了人,怎么今天就變成錢二了。
“你家墻也塌了?”
錢二怒道:“我呸,你家墻才塌了。
老三:“......”
錢二得意的說道:“我撿了個媳婦,村長讓她先住在這里。”
老三聞言,嗤笑道:“真是你媳婦,怎么不直接領回家里去。”
然后,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古怪的說:“該不會是昨天鋒哥領回來的那個吧?”
這事雖然只過了一天,但是村里的人基本也全都知道了。
就像錢長鋒被退婚了一樣,他帶回個十分好看的流浪女的事,也在村民之中口口相傳,年輕人們都開始懷了些小心思。
老三甚至還去村東的小木屋看過,沒見著人。
錢二不高興的說:“是我先來的,你記住了,這姑娘是我先看上的,除非我不要了,否則你也別想打歪主意,你住的這么近,最好給我老實點。”
老三翻了個白眼,道:“錢長年,你有病吧,人家姑娘又不是小貓小狗,你說看上就看上?”
錢二還想說什么,就被錢長鋒揪住了后衣領,往后一拉,錢長鋒瞪他:“說夠了沒有?”
錢二笑了下,立即閉嘴了。
老村長也有些無奈的看了錢二一眼,心想這孩子真是想媳婦想瘋了。
他便又再一次糾結起該不該收留這個小姑娘來。
這么好看一姑娘,村里的單身漢估計得打好幾架。
老村長把門的鑰匙給了陳知許,讓錢長鋒囑咐她幾句,自己便先走了。
屋里有油燈,還有個簡易搭成的灶臺,但是沒有干柴,也沒有鍋碗瓢盆,床上也沒有被褥。
錢長鋒大致看了下情況后,便對她說:“你先住下,我晚點再給你送東西來。”
陳知許點點頭,比起錢長鋒的家,她在這里更加不習慣,一個人站在那都不知道該做什么好。
桌上,凳子上都是灰,地上也有很多泥腳印,有以前留下的,也有他們進來時帶來的,陳知許看的渾身不舒服。
就想把它們洗干凈。
但是屋里又什么都沒有,想擦桌子都沒抹布。
錢長鋒覺得差不多了,便決定先去村長家一趟,他也有自己的事要辦,沒時間老顧著陳知許。
反正天還早,午飯又剛吃過,他趕著天黑之前給陳知許送點東西過來就行。
他對陳知許道:“你休息吧,我晚點再來一趟。”
錢二還賴著不走,便錢長鋒扯住了胳膊,給甩到了門口。
“趕緊滾。”錢長鋒不耐煩的說。
錢二嚷嚷道:“那鋒哥你呢?”
錢長鋒跟在他身后走出來,說:“我也走。”
陳知許有些不安,她趕緊跟在他身后,心急之下,扯了下他的衣袖,見他回頭,又趕緊松了手。
她有些無措的問:“你說的晚點,是什么時候啊?”
錢長鋒看她一眼,沉默了一下,說:“天黑之前吧。”
陳知許看了看天色,才申時,她有些失落的說:“哦,好吧。”
頓了一下,她又認真的說道:“那我等你啊。”
錢長鋒擺擺手,沒說什么,轉身拎著錢二走了。
陳知許站在門口,只能看著他們出門,下了矮坡,然后過了河,再然后就看不見了身影。
陳知許看著小小的,空蕩又昏暗的屋子,把桌上的小油燈點亮了,然后把門關上,插上門栓。
又在灶臺邊撿了一小把干草鋪在凳子上,就這樣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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