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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甜甜閉上眼睛,開始融合原主的記憶。
其實,何甜甜熟知劇情,又對原主進行了深入的剖析,對于“顧秀娘”這個人還是比較了解。
她融合記憶,不過是想要精準的確定穿越節點,以及一些生活細節罷了。
片刻后,何甜甜睜開了眼睛。
果然,她沒有猜錯,自己穿來的這個節點,恰巧是平南侯府一家老小被押送進京途中。
而魏元娘,也已經為了張夫人,被押解官兵一鞭子抽在臉上,又因為無醫無藥而徹底毀了容。
一切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以后想要挽救、想要洗白,都十分困難。
何甜甜:……雖然很想罵一句系統,但她知道,這次還真不是系統的鍋。
何甜甜沒有證據,但她敢確信,這件事跟魏元娘的覺醒、黑化有關系。
毀容這件事,估計是魏元娘的心魔。
第二任撰稿人失敗后,魏元娘黑化了。
她雖然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卻關乎“換子”,而這段劇情對于整本書又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否則,作者完全可以刪掉或是直接修改魏元娘的人設。
估計系統很郁悶,早知道魏元娘會覺醒,它就不會為了讓一部作品完美而請撰稿人去修改。
直接讓作者本人把某些細節修改、刪減一下就可以。
但現在,魏元娘覺醒了,還影響到了整個小世界的穩定,作者想刪都刪不掉,只能讓撰稿人來修補。
如果何甜甜也失敗了,那么這個小說世界即便沒有崩潰,這本小說也沒有“搶救”的價值了。
整本書都變得很怪異,讀者閱讀體驗也會變得非常糟糕。
“秀娘?秀娘?!你想什么呢?”
沒有得到回應,黑瘦男子,也就是馮忠良,又接連叫了幾聲。
“……夫君,我在想,上午的時候,咱們是不是做錯了!”
何甜甜故意做出深思的模樣,語氣中帶著猶豫。
“上午的時候?”馮忠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問了句,“上午怎么了?”
忽的,馮忠良腦中閃過一道亮光,他恍然道,“哦,你是說夫人差點兒受傷的事兒?”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雖然咱們沒有表明身份,但那些官兵都知道,咱們是平南侯府的人。”
“這一路,我給那個姓錢的塞了多少銀子?”
“他嘴上不說,但心里很清楚,我們就是為了護送侯府的人,這才一路跟隨!”
“不過呢,他們貪財,而咱們也只是跟著,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兒,那些官兵這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平南侯府落罪,整個侯府的人都被承泰帝下令押往京城。
張夫人作為侯夫人,自然在被押解的人群當中。趙嬤嬤也在身邊伺候著。
起初,官兵還裝模作樣的要給這些女眷上枷鎖、帶鐵鏈。
還是馮忠良跑上來,好說歹說給塞了些銀票,那群人這才作罷。
即便沒有戴刑具,似張夫人這樣養尊處優的內宅貴婦,一路步行,風餐露宿,也有些承受不住。
還是馮忠良,沿途打點,不管是驛站還是客棧,他都提前準備好吃食、藥品。
當然,大魚大肉什么的還是要孝敬給那些官兵。
但,能夠讓張夫人、趙嬤嬤等人吃上一口細糧、喝上一碗熱湯,也很不錯。
正是靠著馮忠良的一路忙碌,走了一千多里路的張夫人等女眷才勉強活了下來。
否則,她們不是病死就是餓死,或者實在受不了這種苦難而自盡。
可惜,即便有馮忠良灑出大把的錢來照應,有些事兒還是不能避免。
比如今天上午,有個官兵不知犯了什么邪,竟對一個侍妾動手動腳。
如果是其他的侍妾,張夫人也就佯做沒看到了。
她雖然主動給丈夫納了很多妾,但她本身十分厭惡這些跟她搶男人的女人。
這次侯府落難,那些姬妾也在被押解的范圍內。
路上,為了討好那些官兵,保住幾位女主子的清白,張夫人甚至會主動把侍妾們獻出來,隨意供官兵們享用。
十多名侍妾,或自盡,或病死,現在也只剩下了兩三個。
而這幾個人,要么是太夫人賞給侯爺的,要么就是張夫人的陪嫁丫鬟。
那都是自己的心腹啊,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否則張夫人絕不敢輕易舍棄。
這次被那個官兵拉扯的侍妾,就是張夫人最信任的一個丫鬟,還給平南侯生了一個女兒。
慢說是張夫人了,就是被折騰得只剩半條命的太夫人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凌辱。
于是,一直都很配合的侯府女眷鬧了起來,居然跑過去拉扯、廝打那個官兵。
負責押解的錢校尉,見此情景,先是一驚,接著就是暴怒,然后用武力鎮壓。
這時承泰帝還沒有定平南侯府的罪,錢校尉也不敢對著太夫人、張夫人等正經女眷下死手。
他便拿著鞭子進行驅趕、恐嚇。
在慌亂中,錢校尉的鞭子竟抽到了侯府嫡長女魏元娘的臉上。
小小孩童,也才四五歲的年紀,跟著祖母、母親、嬸嬸、姐妹等人一起走了上千里的路,早就只剩下了一口氣。
原本白胖圓潤的侯府千金,早已被折磨得皮包骨。
驟然挨了一鞭子,整個人都被抽飛出去。
從眉心到下巴,一條拇指粗的傷口,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而更絕望的是,他們在荒郊野外啊,別說找大夫、敷藥粉了,就是想用清水給她洗洗傷口都不成。
錢校尉發現自己險些把平南侯的嫡長女打死,也嚇了一跳,不由得便矮了氣勢。
張夫人這邊,直接被嚇到了,也不敢再跟錢校尉爭執。
于是,一場紛亂,竟以雙方都偃旗息鼓的方式悄然落幕。
錢校尉沒有追究侯府女眷的“造反”,而張夫人也沒有抱著奄奄一息的魏元娘跟錢校尉拼命。
兩方仿佛形成了一種默契,誰也沒有說話,默默收拾好,繼續趕路。
一切仿佛又恢復了原樣,只除了一個滿臉血、昏迷不醒的魏元娘。
“夫君,大小姐可是侯爺的嫡長女啊,更是夫人唯一的孩子,她受了這樣重的傷,還要繼續跟著受罪,我怕她會熬不住啊!”
何甜甜提到了魏元娘,眼底寫滿擔心。
這次,不是偽裝,而是真的憤懣。
魏元娘還只是個孩子啊。
如果是張夫人自己親生的,她能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嗎?跟錢校尉來個無聲的“和解”?
要知道,張夫人之前還為了自己的心腹丫鬟,奮起跟官兵抗爭。
結果輪到魏元娘了,小孩子眼瞅著都要死掉了,張夫人卻成了鵪鶉!
果然啊,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當然,那個趙嬤嬤也是個奇葩。
雖然魏元娘昏迷后,趙嬤嬤把人抱了起來,還小心翼翼的撕掉自己的里衣給孩子包扎。
但這樣就足夠了嗎?
別人不知道內情,難道趙嬤嬤自己心里不清楚?
魏元娘可是她的親孫女兒啊,是她兒子唯一的血脈!
趙嬤嬤卻什么都沒做,沒有想辦法把魏元娘塞到破馬車上,也沒有悄悄吩咐馮忠良去找大夫或是準備藥品。
而幾天前,張夫人得了風寒,趙嬤嬤又是給錢校尉磕頭,又是拉著馮忠良百般叮囑,總算給張夫人弄來了藥湯。
“呵呵,趙嬤嬤果然是個忠仆,眼里只有主子,兒子都要退一射之地,就更不用說一個便宜孫女兒了!”何甜甜暗自冷笑著。
“大小姐?”馮忠良又是一愣。
許是張夫人和趙嬤嬤對魏元娘都不是非常重視,所以,在馮忠良的心目中,也幾乎沒有這么一個小女娃兒的地位。
“對啊,張夫人對咱們馮家恩重如山,咱阿娘為了報恩,明明有機會可以回家榮養,卻還是留在夫人身邊伺候!”
“現如今,侯爺下落不明,夫人膝下就只有大小姐這么一點骨血!”
“咱們要報恩,要成全阿娘的忠義節烈,那么就該好好看護住大小姐啊。”
馮忠良撓了撓頭,妻子的話,雖然跟平時阿娘訓誡他的話不太一樣,卻也有些道理。
是啊,侯府遭了難,大人也還罷了,好歹能撐一撐。
但大小姐本來就年紀小,如今又受了重傷,若是不及時醫治,那、那——
“秀娘,還是你想得周到!”
“我、我這就去前面的驛站,先找個郎中,弄些外傷藥,然后在準備一些孩子好克化的吃食!”
馮忠良就是個老實的性子,趙嬤嬤強勢,他就聽親娘的。
現在趙嬤嬤不在跟前,身邊又有了個有主見的妻子,而且提出的要求也是為了趙嬤嬤,馮忠良便下意識的聽從。
他揮動鞭子,驅使馬兒快些跑,很快就來到了驛站。
他按照妻子的提議,忙前忙后,好一通準備。
當錢校尉等一眾官兵,押解著侯府上下來到驛站的時候。
往日的酒菜、飯食、熱湯熱水都沒有,只有一個鄉野的赤腳大夫。
看到驛站冷清清的模樣,錢校尉頓時就黑了臉。
張夫人也有些生氣,又走了半日,她的腳上全都是水泡。
兩條腿仿佛被灌了鉛,根本就邁不動。
而肚子,則咕咕叫個沒完。
張夫人已經顧不得腹中發出聲響會引人恥笑,過了一個月被押解的生活,她根本忘了什么禮儀、體統。
她現在就想飽飽的吃上一餐,哪怕飯食是過去自己看都不看的粗茶淡飯,只要能吃飽,張夫人也會十分滿足。
吃飽了飯,再用熱水泡個腳,好好的躺下歇息,張夫人才會有種自己還能再熬下去的動力。
但——
“這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什么都沒有準備?”
趙嬤嬤沖到馮忠良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低聲訓斥道。
馮忠良果然是個老實人,根本不會看人臉色。
他還興沖沖的跟趙嬤嬤顯擺:“阿娘,我找了大夫,還準備好了傷藥,大小姐——”
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
現在最要緊的是他們夫人啊!
在趙嬤嬤的心目中,只有張夫人,她根本不管什么大小姐,她只要她的夫人能夠吃上熱乎飯,能夠好好洗漱、休息。
馮忠良不懂得察言觀色,何甜甜卻看出了趙嬤嬤的怒意。
她趕忙迎上來,放下自己懷里的小男孩,抬手將趙嬤嬤背上的魏元娘接了過來。
“哎呀呀,大小姐的傷果然很重,她的頭好燙,估計是發熱了!”
何甜甜疊聲招呼馮忠良,“夫君,快把大夫請來,大小姐可是夫人和侯爺唯一的女兒啊。可不敢有半點閃失!”
說到這里,何甜甜還不忘看向張夫人和趙嬤嬤,“夫人,阿娘,您二位放心,我和夫君一定照顧好大小姐!”
張夫人:……忽然有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她原本想訓斥馮忠良,可讓何甜甜這么一說,她非但不能責怪馮忠良辦事不力,還要“感激”人家夫妻思慮周到。
她能說什么?
難道怪馮忠良不該忙著給“女兒”一個受傷的孩子請大夫,而忽略了給他們這些手腳完好的大人準備飯食和熱水?
其實,驛站不是沒有“標準餐”,只是太過粗糙。
這一路上,侯府的飯菜,一直都是馮忠良幫忙打點。
現在讓他們去吃那些狗都不吃的黑窩頭,他們、他們根本就咽不下去。
趙嬤嬤:……好想罵人,更想打人。
但,她不能!
她可是忠仆啊,就是應該急主人之所急,想主人之所想。
而趙嬤嬤的主人,是一個慈愛的母親,張夫人最應該記掛的就是昏迷不醒的女兒。
現在馮忠良不但請了大夫,還給魏元娘熬了好消化的肉粥,趙嬤嬤只能“欣慰”,并且予以夸獎!
啊呸!
她欣慰個鬼,夸獎個屁啊!
趙嬤嬤恨不能拉過那個蠢兒子,狠狠打他兩巴掌。
何甜甜才不管張夫人和趙嬤嬤如何憋屈、憤懣,她抱起魏元娘,便要去讓大夫看診。
錢校尉卻擋在了何甜甜面前。
何甜甜挑眉,趕忙沖著馮忠良使眼色。
馮忠良雖然老實得過了頭,但這一個月里,他尾隨押解隊伍進京,也學會了一些眉眼高低。
至少,趙嬤嬤給他使眼色,并做出點錢動作的時候,他會從口袋里掏出錢,然后塞給錢校尉。
“錢校尉,求您給個方便!”
馮忠良得到了妻子的暗示,不敢耽擱,趕忙又掏出一個五兩的銀錠子塞到錢校尉的衣袖里。
錢校尉捏了捏銀子,又看看氣若游絲的魏元娘,到底不敢讓平南侯的嫡長女死在自己手里,也就閃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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