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野生撰稿人,圍觀了對方的婚禮,何甜甜便暫且將邱家坪的事兒放到了一邊。
她繼續進行著自己的計劃。
每天,她都去山里轉悠。
練習投射小石頭,時不時能夠收獲一只野兔、野雞等小型獵物。
嘴里背著湯頭歌,眼里搜尋草藥。
何甜甜從早忙到晚,邱老太家的后院,慢慢被她填滿。
不是晾曬著各種草藥,就是掛著腌制的臘肉、熏肉,以及多種皮子。
邱老太家的伙食水平直線上升,不敢說頓頓都有肉,至少每天都能沾點兒葷腥。
其實,老太太不缺錢、不缺票,可她就是缺那股想要好好過日子的心氣兒!
何甜甜的到來,讓老人家孤單、苦悶的生活似乎有了盼頭。
每天看著小姑娘進進出出,在后院忙忙碌碌,邱老太就有種莫名的安心。
吃得好,心情也好,邱老太凹陷的兩頰竟開始有了肉。
她整個人的氣色也好了許多。
只是她性格孤僻,不愛與人打交道。
十天半個月都不出門,出了門,也是繞著人群走。
所以,村子里的人并不知道老太太最近的變化。
唯有經常來給邱老太干活的栓子(蘇傳信)親眼看到了老太太的近況。
他終于可以放心了。
一開始,蘇傳信對何甜甜是存著戒心與防備的。
他每天都要來老太太這兒轉一圈,一來是干活,二來也是想讓何甜甜知道:老太太不是真的孤寡老人,在這個村子里,有人關心老太太。
即便自己要出去“搞事業”,他也會讓自己的小弟跑來幫忙。
直到眼睜睜看著老太太的氣色一天天的變好,老人家身上的那股暮氣漸漸消失,蘇傳信才有些相信何甜甜。
這個丫頭,倒也不是個壞人!
不過,因為時間還太短,蘇傳信依然無法徹底相信。
沒辦法,信任這種東西的建立,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
蘇傳信現在頂多就是不再防賊一樣的防著何甜甜,且對她的請求基本上都能積極答應。
“這是五十塊錢還有五斤糧票!”
這天,蘇傳信從縣里回來,繞到邱老太家的后院,把一把紙鈔和票據遞給了何甜甜。
何甜甜趕忙接過,當著蘇傳信的面兒,清點了一番。
她不是不相信蘇傳信,而是錢貨這種事兒,還是當面點清。
日后,也省得生出嫌隙。
蘇傳信顯然也更喜歡這樣的“坦蕩”與直接。
這、也是他們之間一步步建立信任的必要過程。
“嗯,錢和票都是對著的。”
何甜甜清點完,沖著蘇傳信甜甜一笑,“謝謝栓子大哥,如果不是您,我那根人參還真不好出手!”
蘇傳信常年混跡縣里,黑市什么的,他自然非常熟悉。
而在黑市倒騰的次數多了,他自然也就知道許多普通人接觸不到的門道和人脈。
所以,把東西交給他,總能賣出最好的價格。
何甜甜自己也能找到黑市,也能賣出高價。
但,到底不如蘇傳信更便宜。
“也是你的東西好!我那位老主顧說了,你這人參,炮制的非常地道,沒有跑了藥性。”
蘇傳信看到小姑娘甜美的笑容,心情也跟著大好。
他到沒有太多旖旎的心思。
蘇傳信把邱老太當成了親奶奶,而“半夏”被老太太當成了親孫女兒。
所以,在蘇傳信看來,“半夏”就是他的妹子。
最初的時候,看到這么一個年輕、漂亮、軟糯、甜美的小姑娘,蘇傳信確實動過心。
但,時間久了,有了更多的相處,蘇傳信沒了那種悸動,反而多了幾分親人般的親切。
“……”何甜甜靦腆的笑了笑。
然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對蘇傳信說了一句:“栓子哥,你等一下!”
不等蘇傳信回應,她就轉身回了后院,一路朝著前院而去。
蘇傳信不知道何甜甜要干啥,但他還是耐心的等著。
幾分鐘后,何甜甜噠噠噠的跑了回來,手里還拿著一個盤子。
盤子上放著三四個熱氣騰騰的大包子,有的包子的褶兒上還被醬紅色的肉湯浸透了,看起來格外誘人。
“這是我剛包的野豬肉大蔥餡兒的包子,你嘗嘗!”
說著,何甜甜就把盤子遞到了蘇傳信跟前。
“栓子哥,快接住盤子呀,太燙了,哎呀,盤子快灑了!”
何甜甜仿佛受不了這種搪瓷盤子的極強導熱性,端著盤子的手有些不穩。
蘇傳信見狀,下意識的就接過了盤子。
咳咳,他皮糙肉厚,不怕燙。
當手里有了沉甸甸的感覺,濃郁的肉香混合著面香直沖鼻子的時候,蘇傳信才反應過來——
靠!又被這個小丫頭忽悠了!
一次、又一次的,這個小丫頭總有借口讓他收下諸多吃食。
不過,蘇傳信被“忽悠”,也不覺得懊惱。ωww.五⑧①б0.℃ōΜ
反而有種莫名的窩心——
有人疼的感覺,真好!
這也是蘇傳信會把何甜甜當成親妹子的重要原因。
太貼心,太懂事,太乖巧了。
完全符合蘇傳信對于親人的幻想。
“哎呀,栓子哥,別發愣啊,趁熱吃!”
何甜甜見蘇傳信端著盤子卻沒有開動,便趕忙催促著。
“哎!好!”
盤子都接了過來,蘇傳信也不矯情,伸手在褂子上蹭了蹭,便拿起成人拳頭般大小的包子大口啃咬起來。
真香!
雖然是野豬肉,卻并沒有那種騷味兒,也不覺得肉太柴。
餡兒調得非常棒,一點兒都不熟家養的肥豬肉。
大蔥也夠味兒。
吃一個想兩個……不多時,蘇傳信就把三四個大包子一掃而空。
吃完包子,蘇傳信隨手就要把盤子還給何甜甜。
許是胃被填飽了,血液循環恢復正常,他的大腦也能飛快運轉。
于是,蘇傳信想到另一件事,臉都冷了下來,“你這小丫頭,往山里跑也就算了,怎么還敢招惹野豬!”
呵,野豬肉餡兒的大包子,野豬肉是從哪兒來的!
何甜甜見蘇傳信瞬間化身“憤怒大哥”,大有她回答不善就要教訓她的架勢。
何甜甜卻不惱也不怕,反而覺得溫馨。
蘇傳信這是把她當成親人,在擔心她呢。
“栓子哥,你別急,聽我說!”
“我沒招惹野豬,是野豬跟老虎干仗,被老虎撕咬了一半。”
何甜甜一邊說,一邊覷著蘇傳信的臉色。
她沒有撒謊。
這次的任務,跟以往都不一樣。
何甜甜是身穿,還被抹去了所有技能。
沒有武功加持,更不確定如果在任務世界死亡會不會影響到現實……何甜甜比任何人都惜命。
這些天,何甜甜每天都去山里轉悠,卻不敢往深山里去。
都不用邱老太或是村子里熱心的大媽大嬸提醒,何甜甜只聽深處隱約傳來的獸吼就知道,那里有大型的肉食動物。
何甜甜可不想給狼、虎、熊加餐!
所以,她進山的時候格外小心。
而這次能夠弄到野豬肉,也是巧合。
她路過一處水源的時候,正好碰到了老虎PK野豬的激烈爭斗畫面。
何甜甜慌忙躲了起來。
幸而老虎跟野豬激戰的時候,也被鋒利的獠牙劃傷了。
勉強吃了一半的野豬肉,就匆匆離開。
連剩下的那一半都沒有顧得上。
老虎走后,何甜甜飛快的沖過去,拿著砍(fang)柴(shen)的斧頭,快速的砍下一根豬后腿,就又慌忙逃離了現場。
跑出去幾里遠,沒有了那種強烈的危機感,何甜甜才停了下來。
她的腿都是軟的,她的后背被汗水濕透了,風一吹,涼颼颼。
一根野豬后腿,二十多斤。
肉被拿來做腌肉、包蒸包,骨頭留著熬大骨湯。
這一趟雖然驚險了些,也是真的收獲豐盛。
“……那也不行!以后碰到這種事兒別想著撿漏,趕緊逃命!”
聽何甜甜講完過程,蘇傳信略略松了一口氣。
但他還是板著臉,再三提醒何甜甜。
“嗯嗯,栓子哥,我知道了!”
何甜甜乖乖答應。
對于別人的好意,何甜甜很少拒絕。
“對了,你說那只大蟲受了傷?”
擔心過后,蘇傳信伶俐的大腦又開始運轉。
何甜甜點點頭。
然后,兄妹倆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讓自己滿意的神情。
都是聰明人,話不用說得太透。
下午,蘇傳信叫上自己的小兄弟,偷偷摸摸的進了山。
按照何甜甜提供的位置,幾個在生產大隊有名的小混混,找到了那頭重傷垂危的老虎。
咳咳,何甜甜也想跟著去來著,卻被蘇傳信嚴詞拒絕。
他還借機訓斥了何甜甜一通:“這種事兒我去就好,你就好好呆在家里照顧老太太!”
“還有,以后沒有我的同意,不許再往深山里跑!這次是你幸運,下次你可就不一定能活著出來了!”
何甜甜被訓得狗血淋頭,卻沒有記恨蘇傳信。
還是那句話,人家是把她當成家人,才會這般關心。
否則,人家管她送不送死呢。
何甜甜乖乖答應,然后目送蘇傳信和他的小兄弟上了山。
傍晚,蘇傳信躲閃著人群,偷偷的摸到了邱老太的后院。
“老虎死了,我想辦法把它弄去城里賣了。”
虎皮、虎肉還有虎骨,都可以賣錢。
這年代還沒有動物保護法,人們也沒有對于野生動物保護的意識。
(蠢作者再次提醒:獵殺、食用野生保護動物都是違法的、違法的、違法的!)
老虎對于獵戶而言,就是一個獵物。
“等賣了錢,咱們一起分。”
蘇傳信的態度很明確,他不會獨吞。
何甜甜雖然沒有跟著一起去,但她提供了最為重要的線索。
所以,蘇傳信也算她一大份。
“栓子哥,能給我留幾塊骨頭嗎?”
何甜甜了解蘇傳信。
這人看著吊兒郎當,仿佛一個不務正業的二流子。
其實,他的品性很好,非常靠得住!
何甜甜知道蘇傳信不會虧待了她,所以,她才會直接提要求。
并表示,“錢,可以少分我一點兒,我想留些骨頭泡藥酒!”
蘇傳信眼睛一亮,“好,骨頭我給你留一半,還能給你弄些白酒來。”
等弄好了藥酒,將來也是非常值錢的。
蘇傳信滿腦子都是生意經,在他看來,商機更是無處不在。
“謝謝栓子哥。骨頭和酒,我都算你一份兒!”
跟干脆人說話,就是這么干脆。
不過是三言兩語,這對異父異母的親兄妹就達成了合作。
蘇傳信繼續帶著他的小兄弟去忙活。
何甜甜則趁著夜色,拎著個竹籃,偷偷摸到了牛棚。
“師傅,嘗嘗我包的野豬肉蒸包。我已經熱過了,味兒一點兒都不比剛出鍋的時候差!”
何甜甜熟稔的將籃子里的盤子端出來,放到了那張短了一根腿兒的小破桌子上。
姜耀華等三個老人,也習慣了何甜甜的到來。
怎么能不習慣?
這丫頭自打拜了師,她每天都來送東西、送吃食。
姜耀華想拒絕,可他們老哥仨的情況太糟糕,迫切需要何甜甜的補貼。
而且吧,人家一口一個師傅的喊著,且對姜耀華安排下去的學習任務,更是一絲不茍的完成。
看到她跑去縣城淘換來的醫書,見她兩三天就能背下湯頭歌,對于草藥,有著起碼的基礎,還會簡單的炮制……
懂事又有天賦的學生,就沒有哪一個老師不喜歡的。
姜耀華雖然被傷透了心,也被嚇破了膽子,但骨子里還是有愛的傳統。
算了!就這樣吧!就算不是師徒,也是合作的對象,是也不是?
姜耀華這般安慰著自己,慢慢也就認下了何甜甜這個徒弟。
三個老頭兒大快朵頤的吃完一大盤的肉包子,姜耀華一邊打著飽嗝,一邊開始教導何甜甜。
他有祖傳的針灸絕技,見何甜甜居然對人體穴位非常了解,一教就會,姜耀華一時興起,就教給她一些針灸的法子。
另外還有推拿、正骨。
中醫、武術、點穴等等技能,何甜甜都曾經熟練掌握。
現在被系統強行抹除,卻還是存有一些記憶。
如果沒有系統學習,這些記憶就像大學畢業多年后的人對于中學知識的感覺。
覺得會,也懂這些其中的知識點,就是不能真正的做題。
不過,當她被名師系統、專業的重新教導一番,那些記憶也就成了最堅實的基礎。
學起習來,自然也是事半功倍,能夠舉一反三,迅速領會,仿佛天才一般……
三月,初春。
內容。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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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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