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傅菁也沒啥意見了。
“想想,你和白修的事,你爹怎么說?”
“說啥我都不聽。”熊想想看著她,“那你呢?”
傅菁低下頭,“你不知道吧,宮里要選秀了,我爹花了很多錢把我的畫像塞了進去。”
熊想想瞠目結舌。
這傅家沒吃夠皇室的虧,還想淌一淌宮里那趟渾水。
可多少女子在那深墻里頭埋葬了一生啊?
她安慰,“沒事,即使過了畫像,入宮還要面見篩選,任何一個環節落了差,就不必進宮了,你到時糊弄著點……”
傅菁笑得微苦,“可是爹說他受夠了現在這樣的日子,爹指望著我能給家里帶來東山再起的機會,他讓我務必好好表現。”
熊想想看了眼不遠處,一身喜慶笑臉迎客的熊大少。
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傅家日落西山,他們看似還好好的,誰都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還在拼命的掙扎著,竟起了利用起家中閨女的心思。
熊想想嘆道:“當初你失蹤時,你爹急的昏了過去,可現在……”
為人父母,真是個復雜的存在。她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娘忍心拋下她和弟弟去出了家。
傅菁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認為進宮有什么不好,若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跟誰在一起,怎樣過下半生,都是一樣的。”
她看向熊想想。
“唯一的可惜,就是不能陪你太久。”
熊想想握住了她的手,“你去哪兒我去哪兒,怎么樣?反正我在這兒也嫁不出去。我爹叫我出家去,我還不如跟你一塊兒進宮去,咱兩也好有個照應。”
“想想……”
傅菁的眼中閃爍著感動的光芒,“被關起來那三年,我知道你為我做了很多的努力,還賴上了這樣的名聲……想想,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也是呀。”
兩人在樹下矯情著,一聲尖麗的聲音打破了她們之間的煽情。
“哎喲,熊想想。”
她兩一塊兒回頭,看向這位被諸多閨秀小姐簇擁著的不速之客。
徐州刺史之女,黎茗。
這一身天水碧色金縷煙裙,單螺髻上插著一支垂蘇玉簪,杏眼輕佻,瓊鼻玉挺,一點朱唇微微勾起,透著高傲輕蔑。
潯城隸屬徐州,刺史黎大人能到如今的傅家喝喜酒,也是傅家蓬蓽生輝。
而黎茗這位大小姐是分場合出現的。
但凡白修會到,她就在。
熊想想轉身就走。
傅菁在她耳邊說:“是我爹告訴他家白修會來,黎大人才帶著黎茗來了。”
熊想想內心翻了個白眼。
白修他可能也不會想到,自己成了個誘客的工具,只為成全傅大少那點虛榮。
她想躲也無處躲,黎茗不依不饒的聲音從后傳來,“你跟傅菁關系還真不錯,我聽說了呀,她是你后爹的侄女呢。”
熊想想停住了腳步,預感告訴她黎茗那張嘴沒有這么容易罷休。
她回過頭,“我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呀,大半夜翻墻去男子房里,就是你吧,熊想想?”
熊想想握緊了拳頭。
傅菁道:“不是這樣的!想想根本沒有勾引過白修。”
黎茗和她身后的一眾姑娘都笑出了聲。
“稀奇了,居然有人說沒有!”
她們這兒登時成了諾大院子里眾人的焦點,傅書輝趕緊過來拽住了傅菁,“干嘛呢,給我走。”
“爹!”
“走不走你?”
傅菁無可奈何的看了眼熊想想,熊想想輕輕推了她一下,“走,我不要緊的。”
傅菁被他爹不由分說的拽遠去,直至看不見人影。
熊想想望了遍四周,沒瞧見自己父親的身影,低聲說:“你若跟我有話說,咱們找個僻靜的屋子,好好說一說。”
“倒也不必,沒幾句話。”黎茗挑眉,“只是聽聞沒娘的閨女都不知羞,便想問一問你,是不是這樣?”
熊想想握緊了拳頭,“我有娘。”
黎茗輕輕笑了聲,“哎呀,我都忘了,你娘的名字別說潯城,就是整個徐州都有耳聞。”
她輕佻的目光從上到下打量了熊想想一番。
“果然,狐媚子是遺傳的呀。不過你跟你娘的待遇,那是天壤之別啊。”
潯城花開十里聞,不如秦姮傾城色。
這話,她們父輩多少男人念叨過,
秦家當年求親的人數不勝數,如今熊想想并不輸容貌,卻至今無人提娶。
除了白修,白修不算人。
熊想想淡淡道:“我是什么待遇什么人,關你什么事呢?”
黎茗手中的團扇停了搖曳,她走近了兩步,逼近熊想想的臉。
一股脂粉氣味撲鼻而來。
她壓低了聲音,“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爬過白修的床?”
熊想想笑了,“你有空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不如讓白修早日娶了你。”
黎茗早就聽聞有這樣一個姑娘糾纏白修。
原本不當回事,直到某一天,她看見了熊想想,這張臉讓她心里騰起深深的不安。
是啊,秦姮的女兒,不可能丑。
“你再敢糾纏他,我就對你不客氣了。”黎茗惡狠狠的警告。
熊想想深深嘆了口氣,“他若不娶你,我跟他再怎么都不關你的事吧。”
“不過你放心,我對白修,沒有半點兒興趣。”
言出,黎茗和她身周的一眾女子都當作聽了個笑話。
“你那是嫁不了,人家不娶你。”
“到底是誰對誰不感興趣呀~”
“這樣要臉,就別干那些糟踐的事啊。”
陰陽怪氣的各種聲音在熊想想耳邊縈繞著。
看戲的人越來越多,無一不帶著鄙夷的眼神。
沒有人信她,都以為她是死要面子而已。
黎茗的目光落向熊想想身后時,突然收起了眼底的尖酸刻薄,柔和了臉色,端正了儀態。
熊想想順著她的目光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后。
一抹青玉色修長身姿,正闊步向這里走來。
那里正是陽光的方向,縱使天很暖,周遭掛滿喜慶的紅緞,他的臉是冷的,他整個人都散著生人免近的寒氣。
眾人瞇著眼無聲向他行注目禮。
熊想想的眼色一寸寸的暗沉下去。
“這就是你要看到的局面?”
白修走到她身邊時,她聲音很低,咬字極重的說:“這就是你要看到的局面?”
“對不起。”
他總是勢在必得,一心以為她一定會在人言可畏之下嫁給他。
他沒有想到的是,她寧可遭人嘲諷,遭人鄙夷,忤逆父命。
也不肯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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