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磊刷卡結賬,趙婉軒挽著他的手臂,兩人一起離開了餐廳,身影漸漸消失在舞臺上。
值得一提的是,這家“鹿花苑”餐廳無論是菜單、賬單還是小票,都沒有偷懶地做留白處理。現場攝像切換機位時,每個特寫都相當能打,細節纖毫畢現,完全不怕有穿幫的地方。
“這都是喬哥的頭發啊……”楊冬感嘆。
道具師喬遠蘇幽怨地嘆了口氣。
“事后再找他算賬。”
這個秦絕也太適合當領導了,講話一套一套的,煽動性還很強,不知不覺他就從“湊合一下”變成了“全力以赴”。
以前渾水摸魚的日子,多么快樂。
現在可算是一去不復返咯……
臺上的燈光隨著趙婉軒和梁承磊兩人的離去而逐漸變暗,大屏幕再度亮起。
拍攝著臥室的俯視鏡頭順暢地向下移動,接著切換到了床上的特寫。
梁承磊抱著趙婉軒,閉著眼睛,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懺悔般輕聲說道:
“那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趙婉軒被他擁抱著,只有上半張臉在肩膀上方露了出來。
聽到這話,她原本有些惺忪的雙眼立刻變得清醒。
梁承磊緩緩地講起了自己的心理陰影,也就是那樁案件。
“其實,這件案子和上一樁間隔得不遠,都是馨華聾啞孤兒院的事。”梁承磊把妻子抱得更緊了些,好像仍殘留著懼怕。
趙婉軒輕輕拍了拍他寬闊的后背。
“十年前,對孤兒院這類福利機構的看管并不嚴格,也因此混進了一些人品并不好的護工。”梁承磊低聲講述道,“那里的殘疾小孩被欺凌得很嚴重,甚至有一個十四歲的女孩被多人強迫致死。持刀殺人的那個聾啞少年,正是因為目睹了慘狀才精神失常。”
“那時,聾啞少年聯系了一名律師,卻在溝通上出現了問題,誤把院長告上了法庭。”
梁承磊嘆了口氣,“搞錯了對象,自然敗訴,那位院長表示會遣散不良護工,請心理醫生治療孩子們的心理創傷。只是……”
“只是?”
“你也知道,福利機構的收入來源基本都是捐款。馨華還不足以在短時間內完成這些工作。”梁承磊閉著眼睛,聲音低得像在呢喃,“那個精神失常的聾啞少年,或許以為現狀沒有改變,于是發瘋了。”
“……原來是這樣。”
趙婉軒一下一下拍著丈夫的肩背,溫柔地安撫著他。
兩天之內殘殺了一同生活在福利院的伙伴,還殺死了護工和院長。若是只有后者遇害,還可以解釋為少年懷恨在心,可其他聾啞兒童也被殺死,并不符合基本的行為邏輯。
看來,確實是因為精神方面出了問題,才釀成了禍事。
“那時我剛上任不久,處事還不熟練。”梁承磊嘆道,“沒能在第一樁案件閉庭后及時跟進。如果能盡早處理的話,興許就不會……”
“萬事總有疏漏。”趙婉軒輕聲安慰道,“我們學法律的,也只能盡可能地找到最合適的方案,做到最大限度的公正與公平。這還是你當初指點我的,不是嗎?”
梁承磊沉沉吐了口氣,低頭在愛人的頸窩蹭了蹭。
“睡吧。”
趙婉軒聲音輕柔。
畫面一暗一明,時間轉場至第二天。
梁承磊外出不在,趙婉軒留在家中忙了一上午的工作。
她用力伸了個懶腰,想回臥室小睡一會兒,路過柜子時想起了看過的那份報告。
出于好奇心和職業病,趙婉軒再次從夾層里拿出了文件。
看著看著,她神情突然有些異樣。
“為什么不一樣?”
趙婉軒低語了一句,眉頭緊緊蹙起。
這份報告,和梁承磊的說詞有一些出入,粗看不影響什么,細細推敲之后卻很致命。
“不對勁……”
趙婉軒拿出手機將判決報告完整拍了下來,小心地放回原位。
她打消了午睡的念頭,踩著拖鞋回到了書房,在滿滿當當的書柜里一行行看去。
梁承磊會定期寫年終總結,那些不同年份的錦旗也能提供線索。
“十年前……”
趙婉軒目光移動得極快,迅速找到了想要的材料,抽出幾個文件夾。
如梁承磊所說,他當時剛剛上任,只在一個小城任職。
“……X月X日,詹律師約我在‘鹿花苑’餐廳見面……”
咦,這個日子?
趙婉軒旋即拿著文件走到客廳,在墻上找到了一面略顯老舊,樣式卻很精美的錦旗。
同樣的時間,馨華福利院的院長張牧送了他一面錦旗?
趙婉軒直覺有些蹊蹺。
她瞞著梁承磊,對這樁舊案展開了調查。
托一些朋友的幫助,趙婉軒得知了當年第一起欺凌性侵案件的被告辯護律師正是詹長清。
這個名字她并不陌生,詹長清是很有名的金牌律師,時至今日在業內仍聲譽很高,備受信賴。
開庭前不久,法官怎么可能和其中一方辯護律師在一起吃飯?
趙婉軒瞳孔微微一縮。
她下意識聯想到了幾種可能,但出于職業素養和對丈夫的信任,她并沒有輕易下結論。
恰好,趙婉軒所屬的事務所近期有出差的安排,她便趁著這個時機來到了馨華聾啞兒童福利院的所在地。
“哦?是倒敘加插敘。”
岳揚提起了一些興致。
顯而易見,開場那段混亂的走訪視頻就是趙婉軒收集信息的實錄。
劇情只是開了個頭而已,觀影經驗較多的觀眾已經能大致猜到發生什么了。
那位犯案的聾啞青年“琴”很有可能是冤枉的,他的慘狀和當時的法官梁承磊、院長張牧以及那位叫做詹長清的律師,恐怕脫不了干系。
只不過,這個故事仍然還有許多謎團。
比如,“琴”為什么要殺死其他的聾啞兒童,甚至殘忍地挖出了他們的心臟?
他將這些心臟收集起來放進塑料餐盒,又埋進后院的行為就更是怪異,根本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難道是給院長背鍋?”
朱子疏沉吟。
“不像。”岳揚在他身旁搖了搖頭,“第二樁案件里院長也遇害了,時間軸對不上。”
“呦,要來了。”
兩人推測之際,視頻上趙婉軒四處奔走的畫面已然消失,臺上燈光再次亮起。
“什么?這是……”
閉眼“跳過”了臨場失誤,剛剛才重新觀影的曾欣慧琴怔了半秒,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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