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電話，他就點了支煙抽上。

他們年輕這一輩兒，男孩子很多初中就開始抽煙，但他們是抽不來他爹那種老莫合煙，都是買的過濾嘴香煙。

這種煙也貴啊，現在放開了抽一天至少一包，心情不好的時候兩三包都抽掉，一包煙怎么也得幾塊錢吧，這一個月眼前都是幾百塊了！

可抽煙上癮啊，他們村里小青年都學抽煙，學會了就戒不掉。曹天樂定力又不強，只能一邊怪別人帶他抽煙，自己又抽的攢勁。

就連他表姐劉翠英，現在都學著抽煙，人家現在是闊太太了，抽煙那點錢都不是事兒。

好在給姐夫開車，包煙。還是多開幾個月吧，學費的事兒，他老娘總得管的。

想想花小滿的態度，曹天樂越琢磨越不是滋味，又開車回到村里，給他老娘告了一狀。

劉玉芝嘴上安慰著曹天樂，說什么：“人家現在是大學生，跟咱們又沒有血緣關系，她不認你這個窮親戚，那也沒辦法，你也別上趕著。回頭我問問你奶奶，還認不認你這個孫。”

曹天樂抓不住別人的心里，對他老娘的性格還是很了解。劉玉芝沒啥大的野心，就是受不了攛掇和愛面子，然后現在鬧出這些事兒，婚姻也不穩定了，唯一能讓她掛在心上的就是這個兒子。

這下花小滿又不給她面子，又欺負她兒子，她就算不好發作，也會在心里藏著一根針，找機會就要扎花小滿一下。

以前曹天樂找花小滿要錢買煙，有時候要不到，就會到他老娘這里戳古，之后就是劉玉芝拾掇花小滿。

哪怕現在花小滿隔得遠了，不是還有電話嗎，就算打電話不說，等到過年，她不是還得回來看奶奶？

劉玉芝心里藏不住事兒，最近她把曹國柱睡服的挺好，心里也有底氣了，干脆就帶著兒子去看他奶奶。不管是不是親生的，他男人都說了要認這個孩子，以后都是一樣，那就是這樣。

于是到了曹奶奶那里，劉玉芝就開始打聽小滿的消息。

曹奶奶收了葵花，正曬在院子里，自個兒弄了個搟面杖敲葵花籽呢，劉玉芝雖然能來事兒，人倒是不懶，就主動又找兩個棍棍，拉著曹天樂一起，一邊幫老太太敲葵花盤子，一邊嘮嘮家常。

曹奶奶一個人也閑的，多個人說說話，尤其是說她最喜歡的小滿，也是挺好。老人家挺會做人的，還不忘關心曹天樂的學業。

曹天樂沒敢說他輟學給人開車的事兒，就含糊過去了，然后說起跟花小滿打過電話：

“感覺姐姐現在聲音都變好聽了，跟電臺的播音員一樣，普通話可標準了。”

曹奶奶笑了：“那當然，我家小滿，就是個好孩子，她娘以前聲音也好聽，人也懂禮貌。所以說啊，咱們國家政策還是對的，九年義務教育那是必須的，不管男孩女孩，都要讀個書，起碼知道禮義廉恥。你看你們班里那些成績好的孩子，都特別懂禮貌。”

劉玉芝不樂意了：“那意思是我家樂樂成績不好，也不懂禮貌唄。”

曹天樂一臉的尷尬，媽，我是躺槍的嗎？

偏偏曹奶奶還不解釋，這算默認了？

劉玉芝就更不高興了，臉都有點氣歪了：“看來這個家，早就不把我們當一家人了，人家花小滿現在是真的長本事了，考上大學了，看不上我們這些泥腿子，還說曹天樂不是她弟弟。”

這話剛落，曹奶奶就炸了：

“劉玉芝，你少給我陰陽怪氣的，你的事兒我一直都勸著老二對你們娘兒倆好一點。你要是不識好歹，非要來鬧，真鬧大了，看看是我家囡囡看不上你丟人，還是你偷漢子丟人！”

偷漢子三個字，就像是魔咒，這三個字一出，劉玉芝就萎了，就算被老人家說的難聽，還是陪著笑臉哄著老太太：

“媽，你別生氣呀。我不是怪小滿的意思，就是想問問她給你打電話了沒，是不是也對您沒啥禮貌。我是聽說了，隔壁村有個姑娘考到城里的好大學，連個電話都不給家里打，就跟失蹤了一樣。我就想著咱家小滿，別是。”

“閉嘴吧你。”老太太很生氣：

“滾滾滾，趕緊走，別到我這里礙眼，你也別給我出去亂說囡囡的壞話，要不然我可饒不了你。我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人可一點都不糊涂，你是啥人，小滿是啥人，清楚的很！”

劉玉芝被曹奶奶趕出門，也只能哭喪著臉回家，這事兒她還真不敢跟曹國柱說，畢竟老太太提起的偷漢子，這事兒村里人不好意思提，平時也沒人說么，曹國柱就選擇性遺忘了。

他那個人聽不得閑話，要是再聽到這話么，又想起來不開心的事兒，到時候又麻煩。

劉玉芝心里不爽，也沒辦法，只能拉著兒子先走，出了門開始碎碎念：

“死老太婆，要不是她把折子都給了小滿，小滿能有啥資格傲氣？現在好了，人家小滿在城里過的跟大小姐一樣，可憐我們這些人，還得在地里下苦。”

這話她不敢在老太太面前說，畢竟老太太年齡大，人是真不糊涂，肯定會懟她。那是花小滿老娘留給她上學的錢，你憑啥惦記？

可人心么，就是這樣，沒法惦記外面那些大老板的錢，也沒辦法惦記村里老劉家的錢，可不是只能惦記自己家親戚的，尤其花小滿這種死了爹娘的孤兒，要錢干哈，她二叔是她法律上的扶養人，她的錢不就該給她二叔管？

不止劉玉芝，她兒子一聽有個折子，也氣呼呼的：

“姐也太不夠意思了，拿了那么多錢走，她室友還騙我說她吃糠咽菜。媽，你想想辦法呀，要不然我明年學費都交不起了。”

“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說，你急啥。”

“不是我急呀，我們學校學費貴啊，一年光學費就要六千塊錢呢，還有一千五的住宿費，加上書本費、伙食費和雜七雜八費用，一年一萬塊都不一定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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