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墨是一匹戰馬,萬里挑一的良駒,陸濯不讓它動,便是有利箭迎面射過來,飛墨也不會躲。
綠蔭掩映,黑色的駿馬雕塑般站在那里,四蹄穩穩地抓著地面,烏黑的眼睛平靜地看著前方,它沒有感受到危險,主子只是不讓它亂動而已。
馬背之上,魏嬈快被陸濯那突如其來的熾熱的吻融化了,她心里知道不該這樣,可體內似乎埋藏著星火,平時毫不起眼,此時全被陸濯調動起來,燒得她身子發軟,腦海里一陣一陣地暈眩,僅存的理智讓她想要推開陸濯。
可她的左手被他的手臂繩索般束縛在腰側,右手倒是可以從他扣著她后腦的手臂下抬起來,碰到了他的衣袖,衣袖下是萬年古藤般遒勁有力的鐵臂,她的手搭上去,竟然絲毫撼動不了他。
馬鐙被他踩著,魏嬈雙腳無處著力,便無法調動全身的力量去抗拒。
她被迫仰著頭,一手垂在下面抓他的腿,一手徒勞地抓著他的手臂。
陸濯的吻一次比一次用力,她就像他的獵物,只能任他宰割。
呼吸開始變得艱難,陸濯放開了她的唇,就在魏嬈以為終于結束了的時候,陸濯的唇竟然落到了她的耳畔,以熱火燎原的勢態一路燒到她的脖頸,扣著她后腦的那只手也抓住了她的肩膀,抓著她的領口往旁邊拉扯。
那過分的舉動讓魏嬈重新恢復理智,她奮力掙脫出一只手,“啪”地扇在了近在眼前的俊臉上。
陸濯的唇依然貼著她雪白的脖子,手卻不動了。
魏嬈又扇了他一巴掌。
陸濯抬頭看她。
魏嬈雙頰酡紅,眸中燃著怒火,在陸濯看過來的時候,她瞪著他的眼睛,扇了他第三下。
陸濯忽地笑了,在魏嬈愣神之際,再次吻了下來,只是這次更溫柔,更像試探,更像乞求,如毛毛細雨落在嬌嫩的花瓣,那份小心翼翼的憐惜,讓魏嬈高抬的手再難扇下去。
陸濯忽然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托到她裙下,就在魏嬈受驚誤會準備發作之前,陸濯突然托抱著她跳下飛墨,將她抵到了一旁的白楊樹干上,魏嬈尚未站穩,陸濯已單手抓起她的兩只腕子舉到頭頂,修長挺拔的身軀籠罩了她。
先是嘴唇,再是耳垂脖頸,他沉默而執著,熱烈似火。
魏嬈無力地閉著眼睛,纖長的脖頸隨著他的侵襲上揚,唇間溢出呢喃。
此時的她就像一根柔弱的藤草,無力地被饑餓的野獸嚙啃。
陸濯知道她不會再反抗,這樣反而更危險,她用妖嬈誘他,可一旦他真的妄動,她可能就會再扇他幾巴掌。
失控之前,陸濯放開她的手,繼續吻她的唇。
飛墨突然打了個響嚏,魏嬈身子一顫,雙手放到他胸口,往后推。
陸濯沒再糾纏,拉開唇與唇的距離,微喘著凝視著她。
魏嬈垂著睫毛,心跳快得驚人,呼吸也亂了節奏,嫣紅的唇瓣上一片水色。
陸濯最先平復下來,撈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在魏嬈試圖甩開的時候低聲道:“魏嬈,今日見你之前,我有想過,如果你真的不愿嫁我,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魏嬈手一頓。
可他的聲音繼續在她耳邊響起:“可見了你,我便只剩下一個念頭,你不嫁我可以,但你也休想嫁給旁人,無論你與貴妃娘娘看上誰,我都會讓他主動退出,你也知道,我從來都不是君子。”
魏嬈下意識地諷刺他:“世子好大的口氣,真以為陸家可以在京城橫著走?”
陸濯笑了:“無需驚動陸家,我一人足矣。”
魏嬈怒道:“世子的禮義廉恥呢?”
陸濯看著她:“你嫁了我,我便恪守俗禮。”
魏嬈偏頭,紅唇緊抿。
陸濯想摸她的唇角,被她一手拍開,陸濯失笑,與她并肩靠在樹上,只是左手緊緊地扣著她的右手,溫聲問道:“端午的蜜棗粽,可合你胃口?”
魏嬈冷聲道:“不合。”
陸濯:“是嗎,那我以后多做幾次,總有一天會讓你滿意。”
魏嬈一驚,那粽子竟然是他做的?
陸濯拉著她的小手放到胸前,偏頭看她:“你信不信,這世上再沒有比我更了解你的男人,除了我,也再沒有愿意容你為所欲為的男人。”
魏嬈只覺得好笑,第一句或許是真的,第二句他也好意思說?
“你什么時候容我為所欲為了?”
“以前沒有,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隨你,絕不再管束半句。”
魏嬈不信:“我跟外男進出酒樓你也不介意?”
陸濯:“只要你嫁我,你們進出青樓我也不管。”
魏嬈臉一紅,又很氣:“誰要去青樓了?你是拐著彎罵人嗎?”
陸濯解釋道:“商人應酬,常在煙花之地,你少見多怪罷了。”
魏嬈承認自己見識沒有他廣,咬牙想了想,她又問:“那我在野外更衣,你也能接受?”
陸濯笑:“只要你確定周圍無人便可。”
魏嬈使勁甩他的手,她當然會確定無人,難不成還要當著誰的面脫衣服?
任她如何用力,陸濯都抓著她不放:“嫁我,你答應嫁我,我馬上送你出去。”
魏嬈就是不應。
陸濯便也不急,背靠樹干,云淡風輕地眺望著碧空,掌心的小手,填滿了心中的空落。
不遠處的湖面,忽然傳來幾聲野鴨的嘎嘎叫聲。
魏嬈笑了,看著前方道:“不用弓不用箭,不許用任何外物,如果你能抓到一只野鴨,我便嫁你。”
陸濯唇角上揚,只要她肯嫁,野鴨算什么?
“一只寓意不好,我愿送郡主兩只,盼與郡主成雙成對,白頭到老。”
魏嬈嗤道:“你先獵到再說。”
陸濯看她一眼,吹了兩聲口哨。
一旁吃草的飛墨走了過來,過了會兒,之前被兩人丟下的魏嬈的白馬也尋來了。
兩人分別上馬,一前一后朝湖邊跑去,陸濯要抓野鴨,魏嬈要監督他。
半路碰到了陸長寧,陸長寧訕訕的,不敢看魏嬈。
陸濯安撫她道:“錯在我,郡主并不怪你。”
陸長寧忐忑地看向魏嬈。
魏嬈笑了笑。
陸長寧立即也笑了出來,驅馬來到魏嬈身邊,再看眼走在最前面的兄長,她好奇道:“郡主,你與大哥和好了?”
魏嬈哼道:“還沒,只是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他能空手抓到兩只野鴨,我就原諒他。”
陸長寧怔了怔,忽然懂了,郡主就是原諒大哥了,抓野鴨只是郡主要捉弄大哥罷了!
陸長寧不知道大哥現在是什么心情,可她很高興,笑著催促陸濯快去抓野鴨。
三匹駿馬從林子中跑了出來,迎面便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上面優哉游哉地游著二十來只野鴨,三五成群,無一例外地都是在湖水中央地帶。
“一點外物都不能用嗎,這要怎么抓?”陸長寧驚呆地問。
魏嬈但笑不語,目光落在陸濯的背上。
陸濯騎馬沿著湖邊跑了一圈,野鴨子們可能是覺得他離的遠,繼續緩緩地游著。
陸濯擅水,但他不可能比野鴨游得還快,水中的動靜大,他只要靠近,野鴨們便能察覺。
他看向魏嬈。
魏嬈待在樹蔭下,艷麗的臉上帶著好整以暇的笑。
陸濯再次騎馬,沿著湖邊慢行起來,就在此時,一只紅頭野鴨帶著一隊搖搖擺擺的小鴨子從樹林里走了出來。
魏嬈臉色大變。
陸濯笑著朝那隊野鴨跑去。紅頭野鴨意識到了危險,嘎嘎地帶著小鴨子們朝水面跑,可飛墨也領會了主人的意思,馬蹄翻飛,趕在最后三只小鴨下水前奔了過去。陸濯單腳踩著馬鐙,一手握韁繩,大半個身子都脫離了馬背,俯身一抄,抄走兩只紅頭小野鴨。
眼看陸濯調轉馬頭朝這邊跑來,陸長寧笑道:“郡主,這叫天公作美,你注定要做我的大嫂!”
魏嬈不甘心就這么便宜了陸濯,扭頭就跑。
陸濯一路追了上去,只是這次他沒有全力以赴,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
一白一黑兩匹駿馬到了曠野之處,很快就吸引了一波視線。
樹下休憩的閨秀們羨慕地眺望被陸濯追趕的魏嬈。
怡然尋找獵物的元嘉帝、小周氏也看到了二人。
元嘉帝看眼小周氏,主動帶隊朝魏嬈、陸濯前方包抄過去,小周氏停留片刻,也跟了上去。
帝駕在前,魏嬈放慢馬速,小臉一片通紅。
她仍然坐在馬背上,陸濯看到元嘉帝,抱著兩只嘎嘎叫的小野鴨翻身下馬,單膝跪下。
此時小周氏也趕了過來,魏嬈紅著臉來到了母親身邊。
元嘉帝質問陸濯:“為何追逐郡主?”
陸濯朗聲道:“臣心儀郡主許久,方才偶遇郡主,臣再次懇請郡主下嫁,郡主稱,只要臣能不倚仗外物獵得一只野鴨,便下嫁與臣,如今臣獵得兩只野鴨,郡主卻不肯笑納,還請皇上為臣主持公道。”
元嘉帝問魏嬈:“陸濯所說,可否屬實?”
魏嬈惱道:“我要他去抓湖里的野鴨,他卻投機取巧抓了地上的兩只雛鴨,算什么本事?”
她惱歸惱,少女的羞澀騙不了人。
元嘉帝看向小周氏,小周氏輕哼一聲,卻是訓了魏嬈一句:“婚姻大事,豈可兒戲?”
魏嬈就氣鼓鼓地跑了。
元嘉帝心領神會,咳了咳,笑著對小周氏道:“貴妃,陸濯雖然投機取巧,可他確實完成了郡主的要求,看在陸濯儀表堂堂文武雙全且誠心求娶郡主的份上,不如朕就替他與郡主做主,為他們二人賜婚如何?”
小周氏冷著臉道:“我兒愿賭服輸,嫁是要嫁的,只是皇上賜婚時要加上一句,如果陸濯敢欺郡主,便是皇上賜婚,郡主也可休夫。”
陸濯馬上道:“臣不敢,臣定會愛重郡主如同性命。”
小周氏不為所動:“我不信你的話,我只信圣旨。”
元嘉帝笑道:“好好好,就依貴妃之言,朕在賜婚旨意上多加一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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