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著膽子偷看了眼元辰,老板娘又拽著桃夭往旁邊挪了挪,才低聲叮囑:“他族人數千年來都講究門當戶對,這其中必定有其一定的道理。”
她感覺到,自己說了這句話之后,背后的寒氣變成了許多的牛毛細針扎入了她的后背之中,這種大夏天的正午都差點沒把她整個人給凍僵了。
瞧著桃夭有些受傷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氣毫不猶豫的又道,“在許多人的眼里,普通人喜歡上之天之驕子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反之天之驕子喜歡上普通人,那不是一場算計,就是被蒙騙了,必定長不了。于是那些人在瞧見這種不門當戶對的感情發生在自己身邊后,都會拼命的去阻止,或者勸解,甚至不看好的在等著天之驕子看清真相的那一天。”
“可是他們卻沒想過,這得是什么樣的珍貴東西才能讓天之驕子放下他們的驕傲去低頭算計一個普通人的感情;又得是什么樣的一種完美的算計才能讓天之驕子入局,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普通人了。”
“做為一個過來人……”她緊緊抓著桃夭的手,語重心長地道:“不要輕賤了自己,也不要冷了他人的心。有些事一旦錯過了,沒有再彌補的機會,只會留下一生的遺憾。”
聽著她這掏心窩的關切之語,桃夭心底最后一絲不安的迷霧也都散去了,她反手抓住了老板娘的手,慎重的點頭:“我記下了。”
日子是她自己在過,是暖是冷她自己最清楚,憑什么要在意旁人的眼光?
呵……雖然她一直都這么對自己說,雖然早就抱著破釜沉舟的勇氣去相信元辰,但她心底一直都是不踏實的,再眼下的幸福只是一場鏡花水月,自己隨時都會被人從美夢里踢醒,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
于是一有風吹草動,她就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獅子,拼命的想要保護自己的領地以及迫不急待的需要元辰給于她從態度到行動上的支持,好讓自己再堅定信心,可偏偏元辰卻是個做得多說得少的人,還忙得很少回家的人。
隨著相處少,溝通少,旁人算計多,他們之間的誤會也會越來越多,像這次的事情樣,她能離家出走,元辰能放下一切追來陪她;但以后呢,她能次次遇事就跑嗎?
也許,現在偶爾鬧一兩次,還能當成是一種情趣,可是以后呢?
她會累,元辰也會累,但外頭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卻會不達目的不罷休,一個勁的使壞,外頭的流言和風波也只會層出不窮,讓她疲于應付;也許有一天,她就真的累得不想再繼續了,元辰累得不想再追了,那他們怕就真的走到盡頭了……
而現在老板娘的話,卻如她迷霧里的一盞明燈,清楚的把根源問題直接給她點明了。
是啊,她是不是算計了元辰,旁人不清楚,她自己還能不清楚嗎?
元辰愿意用性命來保護她的事實,就已經證明過一次他對她的感情了。至于,元辰又是因什么被她身上的什么所吸引的,她現在不知道,一天不知道,一年不知道,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她總是會知道的。
在這之前,只要元辰不棄,她就不離,幸福就在手心里。
看著桃夭聽進去了,背后的寒刺也消失了,老板娘倒也沒有再就這件事說什么,只是一再的要求桃夭在離開之前,必定要讓她送一送。
她還說,要把自己親手釀制的好酒挖出來,讓桃夭帶回去,做為小樂兒成年之日的賀禮。
桃夭有些吃醋:“掌柜的你偏心,到那小子成年還得多少年啊,你都不會先給我。”
“你有小樂兒可愛嗎?”老板娘毫不掩飾的撇嘴吐槽。
桃夭氣得跺腳,轉身沖著元辰道:“阿莊,你看掌柜的……”
元辰眉梢都沒動了下:“說完了就該走了。”
“不走!”桃夭干脆又坐下了:“我還沒吃飯呢。”慢半拍,她看到了那打翻在地的紅燒兔肉,氣得跑到已經變成了個大洞的窗邊,沖著樓下的元諾走遠的馬車怒吼:“賠我兔子!”
馬車里的元諾被嚇得直接跳了起來。
兔子?什么兔子?剛剛不小心弄壞了九嫂的什么兔子?
兔子發釵?兔子墜子,還是兔子把玩件?
金的,玉的,靈晶的,還是紫靈的?
管他呢,回去之后,他就立即派人將玄城里各大首飾鋪子里兔子形狀的首飾全都包下來,然后送給九嫂做為賠罪禮。
只要九嫂高興,九哥不再生他氣,別說小小的兔子了,牛他也賠!
元諾快馬加鞭的回到玄城,把已經沒了一層皮,進氣沒有出氣多的荀茂往荀家宅子一丟,馬上就派人往各家送信,當然,他沒敢把元辰可能入贅給了桃夭的事說出來,只是含糊的說元辰請大家去南鎮做客,不去的,“后果自負”被他直接改成了“腦袋不保”。
他覺得,自己把后果說嚴重了,已經是盡到兄弟義務了,再不聽可就不是他的事了,隨后他就馬不停蹄的去尋與兔子相關的珍品去了。
各家收到元諾下人送過來的那沒頭沒尾的口信后,一個個都是一頭霧水,老九/九哥/九叔要請客,為什么要在南鎮請?
老九/九哥/九叔在南鎮做什么?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嗎?
不不不……什么時候老九/九哥/九叔請過他們客了,不說連他開王府的時候,他們備了重禮想要過去替他賀賀,都沒能邁進他家的大門;當說這些年,他們輪著番請他,也不見他上門來露個臉。
該不會是小十四在撒謊吧。
但這個念頭才出,就被他們給拋掉了,他們相信小十四絕對沒有這個膽量撒謊。
不是小十四不會撒謊騙他們,而是小十四不敢打著元辰的幌子騙人;去一趟南鎮就是一天的功夫而已,他們再忙也是能走一趟的,到時候是真是假一眼就知,小十四要騙他們也不會弄個這么容易被戳穿的局。
只可能是元辰真的請他們赴宴。
現在小十四將話說得那么嚴重,他們若是不去,日后元辰哪怕不會真要了他們的腦袋,也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
哎,哪怕元辰布的是鴻門宴,他們為了以后的日子好過,不去也得去。
這其中的輕重一想就透,于是玄城里一片混亂,大家爭先恐后的提了自己府里(私庫)里最名貴的東西,匆匆趕往南鎮;路上遇上一干兄弟親侄們,大家也一邊互通各自打聽來的消息,一邊苦笑著不敢抱怨半句。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扒掉被元辰打斷腿的六爺,只有兩個例外的,一個就是曜皇,一個就是二王。
早知道桃夭和元辰的婚事是因什么而起的曜皇,一聽到南鎮這兩個字,立馬就知道元辰威脅大家過去是個什么意思了。他氣得砸了自己最愛的白玉和杯,拍著桌子大罵:“他還要不要些臉了!”
罵完之后,他又苦笑不已:“他從來就不想要那張臉!”
小九最痛恨的就是自己長了張太嫩的臉,才會從三歲起就不再笑,一天到晚的板著。
不對,那臉跟這臉是兩回事。
元辰是真的將桃夭放在了心里,才會不惜自己的臉面給桃夭立威。
曜皇長嘆了一聲,又看向下人送回來有關于桃夭身世的調查結果,哪怕那些人已經查到了桃夭幾個月會翻身,幾個月會走路,但也沒有查出一星半點的可疑之處。
唯一有問題的就是桃夭的父親了。
只是當年那些人中大半都是血脈都不純,有幾個更是沒有部落的混血子,最主要的還有幾個已經死了,想追根究源也已經無處可查了。
說不定,桃夭還真有七丹部落的血脈!
“罷罷罷……”他揮了揮手,叫過葉石:“你親自跑一趟,讓……別鬧得太過份了。”
當然,這個不是警告元辰的。警告也沒用,元辰根本就不會聽他的;而是去向那些元家子弟們表明他的態度,讓那些人知道輕重,花些功夫管好自己的嘴。
相對于曜皇迫不得已的認同,二王倒是接受得比較爽快。
從元辰將夏巧紅丟到他床上的那一晚起,他大概就猜到了一些,在氣憤的同時,也是有一些輕松的。
哪怕以前的元辰對他一直保持著對兄長的敬重,但他根本不敢輕視,而且他在元辰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到半點可以著手的地方;現在元辰真的對桃夭動了心,而且還有了兒子,那就等于有了軟脅,不會再是無處可以著手的兵刃了。
他馬上派人將二王妃和夏巧紅叫了過來,當著全府下人的面收了夏巧紅為側妃;然后開了自己的私庫親自挑選了一份重禮,讓元以滿帶著趕往南鎮,說是他送給元辰和桃夭的禮物。
他相信,元辰知道他的誠意。
他的決定,對于二王妃來說,無疑是頭頂上的一記炸雷。
二王府里也不是沒有側妃的,只是那些都是二王之前問過她,她點頭之后才收的,那是二王對她的尊重;而這夏巧紅,明顯是沒有她的反對余地。
她不是不接受一個側妃,而是她無法接受二王對她的態度。
而且……外頭不是傳夏巧紅是元辰的側妃嗎,怎么就變成了二王的了?
二王揀了元辰不要的女人?這個想法她不敢有,但她認定,這肯定是元辰和桃夭對她的報復。
她恨恨的砸了一屋子的擺設,臉氣得蒼白:“好,好你個桃夭!”這個仇,她記下了。
不能接受的事實,還有夏巧紅。
在被帶到二王面前的時候,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在二王府。那晚她中了旁人的暗算,醒后來就發現自己受了重傷還被關在一個小院子里,身邊只有啞奴伺候。她一直認為是桃夭害了她,一心想著等九王爺回來,狠狠的在九王爺面前揭穿桃夭的陰毒手段。
結果,今天出了院子見到二王,被二王宣布成了他的側妃,她才知道事情早就超出了她的猜測范圍。
“怎么辦,怎么辦?”夏巧紅欲哭無淚,手上精心養護的指甲掐斷了四根。
她是真心愛慕九王爺的,但做不成九王的側妃,成為二王的側妃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她先進的九王府,再來的二王府,不管這其中發生有什么造成了眼下的局面,注定她就是一個犧牲品。
難道她就要將自己的大好青春,耗在二王府的小院子里,直到死去?
她好不甘心啊。
不行,絕對不行……
一天后,桃夭的小院子外頭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名貴馬車,要不是外頭是荒野一片,只怕要造成大混亂了。不過,這些人也很謹慎,沒有大大咧咧的直接沖進南鎮,而一早在鎮外尋了地方休息,然后派人進鎮子去打聽清楚了位置,才精減了隨眾,悄悄過來的。
呃……不是他們小心,而是他們沒弄清楚元辰現在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敢不謹慎。
還好,元辰的住處在鎮子最外頭,左右也沒什么鄰居,后面還是大山,夠寂靜,不至于因他們的到達,弄得混亂不堪人仰馬翻。
這些人下了馬車后,都很安靜地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沒有一個人敢過去敲門的。
“小十四,真的是這里?”元柯瞧著元諾的馬車過來,忙快步跑過來追問。
這處院子也太小了一點吧,都沒比府里下人的住處大多少。
元諾點點頭,抱緊了懷里半張桌子大的木匣子下了馬車,低聲應道:“我問清楚了的,不信,你自己去問問。”
不得不說,九哥在這里很出名,只是那個“好運吃軟話的”的名聲,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說。
反正,誰想知道,誰自己去打聽好了,想讓他說,那是不可能的。
看著他膽怯的模樣,元諾也知道他是真害怕。也是,跑到南鎮來,撞到了九哥手里,還被九哥逼著給他們帶那種話,肯定是被嚇得不輕。
但同情歸同情,該做的還得做,他笑瞇瞇地推著元諾:“那你去敲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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