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憤歸氣憤,桃夭焦慮不安的心倒是安定了下來。元辰能一句都沒給她留,就出跑出玄城去辦事,可見他已經把玄城這邊以及王府都安排妥當了,有自信他和二王聯手弄出來的那爛攤子不會對她和王府不利。
那這樣一來,她不是可以自由出府了?
為了自身的安全起見,桃夭也沒有馬上放飛自己,而是讓人給趙小靈和元二姐送了信,準備先從她們的嘴里探聽探聽外頭的風聲和動向。
送信人去了不到半個時辰,趙小靈就來了,都不用桃夭問,她就把外頭的消息一骨腦的告訴了桃夭。
這次二王和元辰兩人假意鬧了一場反目的戲碼,不僅抓到了神鷹盟的另一個鷹頭鐵哥,揭了神鷹盟好幾個隱藏在玄城里的秘密據點,還憑著據點里搜出來的證據,發現了不少與神鷹盟私下有往來的曜人。
曜皇勃然大怒,不僅連下數道命令讓各地全力剿殺神鷹盟,還將各王以及大部落的首領都叫去了訓斥,對于抓出來的那些背叛者更是嚴懲不赦,甚至連坐子孫。
目前,整個玄城的狀態比之前元辰和二王鬧反目的時候還要緊張,平常在街頭無所事事,走雞斗雞的那些個混小子們都蜷縮起來裝鵪鶉了,就怕一個不慎自己也被遷連進去。
同樣,各處也忙得要死,能用的人都給拎出來了,不僅元諾那小子都被安排了職務,元柯和元以滿更是被元辰領著連夜南下了。
說起這個,趙小靈倒是不抱怨,笑瞇瞇地道:“說出來怕您都不信,那天都睡下了,下人捶門說有要事稟報,他跟我說出去瞧瞧,這一出去就沒再回屋,走的時候穿的還是寢衣。”
也不知道有沒有凍僵。
桃夭含糊的應著,更在意她之前的那句透露的信息。
不管養在宮里的廣桂兒子是不是二王的,元以滿是二王目前唯一承認的、并且長大成人的兒子,二王能讓他跟著元辰,就是向眾人表示了他對元辰的信任。
隨后元二姐也來了,她對于自己之前不斷派人送信來勸桃夭的事充滿了歉意,還憤憤地道:“往后他們就是打得天昏地暗,我也不會再搭理了。”
桃夭倒沒想太多,只憑著心意勸:“我可不信您真能舍得下不管他們的事,這可都是您的親兄弟,親生的,一個爹的。”
元二姐更恨了:“都是一個爹,都不給我透個風聲,就瞧著我在這中間上竄下跳的,他們有當我是親的嗎?”
雖然最后她也沒有在二哥和老九中間做出選擇,但是只差一步了,若再拖上個半個月,她就……站隊了。
可最現在尷尬的就是在這里,她一直沒有選擇,倒顯得她像墻頭草,兩邊搖擺不定,不知道老二和老九心里會怎么想她。
想到這,她是真氣,也不知道之后要如何面對他們了!
趙小靈也跟著勸:“不仗著是親兄妹,又怎么敢這樣,難道不怕您記恨他們?”
“就是就是,”桃夭很機靈的接著她的話道:“您若知道了,裝得不像被人瞧出了破綻怎么辦?瞧瞧我,他知道我演不了,硬生生以生虛弱養胎為由將我關在這小院子里,都快把我給悶壞了。”
她將桌上的點心碟子往元二姐面前推了推,“氣壞自己的身體多不劃算,來來,嘗嘗廚子新做的蘿卜糕,還熱乎呢,可好吃了。”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不假,她還搶先拿起了一塊,咬了一大口。
端茶進來的翠玉瞧著了,也急了:“王妃,您今天都吃四塊了,可不能再吃了,小心上火……”
“就一塊,就這一塊。”桃夭心虛的低下了頭。
一聽到吃多了會上火,元二姐也顧不上生氣,忙幫著勸:“那少吃點好……”被這一打岔,她之前的氣還真沒辦法生下去了,干脆也拿起了塊蘿卜糕吃了起來。
美味的點心,配上溫熱的果茶,元二姐的心情很快就平復了下來。她也就是抱怨幾句,順便說說自己的為難,并且希望這話傳到二哥和老九耳中罷了,該收就得收,說多了還真會討人厭的。
隨后,她沒再提自己的事,轉而也說起了外頭的狀況,倒是與趙小靈說的差不多。
她長嘆一聲,道:“據說查出來的那些人多半都是出自于桃花林的混血子,因有天賦被接回族里,但在族里過得不如意,才會起了怨恨,被神鷹盟的人一誘惑,就動了心思。”
“也許他們最初并不是存了背叛的心思,只是想與神鷹盟的人合作,替自己爭取一些利益,才出賣了一些瞧著不起眼的消息;可是神鷹盟的船豈是那么好上的,攪和進去就再也脫不了身。”
她看了桃夭一眼,又連嘆了幾聲:“有些人與神鷹盟往來都幾十年了,不僅位高權重還子孫滿堂,若不是那些證據,說出去都沒有人信。現在倒好,不僅這幾十年的經營全都毀了,還把子孫后代的前程全都坑了進去。”
桃夭明白,她這話有幾分是說給自己聽的意思。
那些人還是有天賦被接回部落的混血子,哪怕是在部落里不得勢,日子肯定比她這種寄住在外家的要強得多,打小受到的教導肯定是沒法比的。連他們都會心有不甘被神鷹盟說動,她這樣長大的經歷,只怕就讓人不放心了。
若他們知道,自己不僅怨恨過,還真正對元辰動過手,只怕現在掐死自己的心都有。
當然,她沒傻得將這些事說出來給她們聽,也沒有心思當天發誓什么的來證明,只要元辰信她,那比什么都強。
她大大方方地贊同了元二姐的那句話:“是啊,有些事是不能做的,一做就是萬劫不復。”
像她,就差一點。
見過鬼,還會不怕黑?
元二姐沖著她笑了笑,也沒再提這些事,詢問了一番她最近的身體狀況,以及飲食,在小樂兒尋來的時候抱著小樂兒玩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
只不過她在告辭的時候,還對趙小靈道:“你與我一塊走吧,省得累著她。”
累,哪點兒瞧出她累了?
她人出不去,可是巴不得有個人能陪著她聊聊說,說說閑話呢。
瞧著元二姐帶著笑的臉,卻用不容拒絕的目光看著趙小靈,她心里咯噔一下,總覺得有些怪,但又說不出來怪在哪里了。
真的只是為了她擔心?
趙小靈笑了起來:“二姐說得對,我來得也夠久了,是該走了。”說著,她沖桃夭擠眼,還很特意問道:“九嫂是不是還打算以留我吃飯做借口,要廚房做一些重味道的菜,好解解饞?”
桃夭:“!!!”
她承認,她確實是這么想過的。
大夫說她最近有些上火,讓她一日三餐都要清淡一些,以至于廚房里最近做的菜都是清湯寡水,有營養,卻沒口味。
她不滿,一指明要濃味的菜,翠玉等人就苦著臉跟著勸,她不改主意,她們就不住口;甚至剛會說話的小樂兒都人小鬼大的跟著說,要為了弟弟妹妹著想,還動不動還以哭來威脅她,弄得她不答應都不行。
這不,留客吃飯總不能也吃白水菜吧。
結果,趙小靈一眼就瞅破了她的小算盤。
趙小靈還故意做出一付勉為其難的表情:“若九嫂沒這么想,那我也是愿意留下吃飯的。到時候醬香鴨,紅燒豬肘之類的重油菜,我自個吃就好,九嫂就不要動筷了。”
桃夭氣得拿冬棗砸她:“走走,誰要留你吃飯?”
還想她吃著,她瞧著,真正沒天理了。
“那改天再來陪您說話。”趙小靈就勢起身。
桃夭送她們到了正院門口,就轉身回了屋。
她還沒在暖炕上躺下,翠碧就匆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條:“王妃,這是婆子剛剛在院子里揀到的,您瞧瞧。”她并沒將紙條交給桃夭,而是展開來舉給桃夭看。
上頭的字很小,沒頭沒腦地寫著:“三里坡小廟,若你不想身世曝光,馬上來救我”署名是趙雁柔。
這是趙雁柔送進來給她的消息?
趙雁柔想要用她的身世威脅她?
呵……她的身世在曜皇那里過了明路的,能拿著做出什么文章來?
不對,趙雁柔不是被二王關進水牢了嗎,她的威脅字條是怎么出現在自己院子里的?
她冷下了臉,問:“誰發現的?什么時候發現的?在什么地方發現的?還有沒有其它人看到?”
翠碧應該是已經查過了,依次回答:“一刻鐘前,專門負責打掃的婆子在廊下看到了雪跳子,跟著去才發現了這字條,當時她身邊還有兩個負責打掃的小丫頭。”她揚了下手上的紙條:“這上面沾了一點蜂蜜。”
那蜂蜜怕就是引來雪跳子的原因。
而一刻鐘,正是趙小靈和二姐都在的時候。
是趙小靈?二姐?還是……她院子里的下人?
這三類人,都是她不愿意懷疑的對象,可是……
她狠狠的甩了甩頭,將心里的不安甩了出去:“讓柱東把紙條給二王送過去,若二王想問,讓他如實回答。”
在她懷疑自己身邊人之前,她先要弄明白的是,被關水牢里的趙雁柔是怎么讓人將字條送出來的。
翠碧一臉的憤然:“小奴馬上就去辦。”
二王府的書房。
二王皺眉打開了柱東親自呈過來的小盒子,兩指拎出字條掃了一眼,臉色沒變,但眉頭不易查覺的擰了一下,像是有些驚訝。
柱東將他的反應都收入眼中,大大方方地道:“我家王妃說,您若還有什么疑惑的,盡管問屬下,屬下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二王哪會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道:“回去告訴你家王妃,這件事我會給她一個交代的。”
柱東笑了笑,又大膽地道:“我家王妃還說,她已經收到您許多的交代了,希望這是最后一次。”
她這是威脅他嗎?
她竟然敢!
她仗著元辰的寵愛,又有什么不敢的!
二王一把捏碎了手里的盒子,溫和的表情也凝固在了臉上,咬牙切齒:“告訴她,這是最后一次!”
若說之前他是一直瞧不上桃夭,認為她根本就配不上元辰;后來瞧著元辰非她不可也就不想管了;可現在看來,他怕是小瞧了那桃夭。
能讓元辰動心,還拿捏得死死的,本就不該是個普通的女子,他還是……大意了。
柱東一點也不畏懼,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然后告退了。
二王在書房里悶坐了一會兒,才去了水牢。
聽到開門的聲音,趙雁柔馬上抬起了頭,眼睛看向了光線進來的方向。哪怕突如其來的光線扎得她的眼睛很疼,她還是不想挪開。
冰冷黑乎乎的水牢里只有她一個人,她的雙手被鐵鏈鎖在墻上,雖然可以活動,但想坐下根本就不可能,而且下面的水都沒到了她的膝蓋,冰冷刺骨的寒意一直由腳傳到了心口。
她都不知道,好端端的,突然怎么就變了天。
前一瞬她還坐在議事廳里查看帳本,看著各處的管事們向她彎腰低頭,小心翼翼地回稟事務,等著她做決定;下一瞬野蠻的侍衛就沖進了廳里,扒掉了她華貴的外衣和精美的首飾,將她拖到的這里,然后鎖在了墻上。
她威脅,她利誘,她哭她鬧,她哀求,都沒有人搭理她。
她也想硬氣一點,強撐過去,可是當牢門關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呆在這冰冷的地獄里時,她就崩潰了,只要能出去,她什么都愿意。
哭求了一個時辰,就在她絕望得想要來個自我了解的時候,二王才來。看到二王冰冷的眼睛,她才真正領悟過來,眼前的男人,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人,她的舉止只怕早就引起了他的懷疑,一直早著她折騰,只是覺著不是時候。
現在……時候到了……
于是,二王身邊的人問什么,她就如實回答,一點也不敢隱瞞,甚至希望二王能瞧在她老實的份上,放她一馬。
她愿意向上天保證,只要她能逃過這一劫,她一定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再也不去想那些一步登天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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