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門路打聽?
顧昕笑笑,沒怪罪誰,也沒接著這話茬,只說:“吃茶,這是蓮芯茶,太醫院的郭太醫說這茶清心明目去火,大家都嘗嘗。”
清心,明目,去火。
這三個詞兒在坐的幾個人都聽得清楚,感覺貴妃娘娘特意說這三個詞兒就是給她們聽的一樣。
這是說她們心不清靜,眼不明白,還燥火旺盛?
連張嬪臉上都有點掛不住的樣子,紛紛低頭喝茶。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發虛,喝著這茶,只覺得滿嘴都是苦味。
能不苦嗎?香珠泡茶的時候多放了一倍的蓮芯,蜂蜜卻減到了不到原來的一半,好好兒給她們醒醒神兒。
早看出她們沒安好心。
一個個怎么這么蠢呢?李妃前車之鑒就擺在那兒,她們還覺得貴妃好欺負。
香珠的目光從她們臉上一個個掠過。
虧她們還口口聲聲說中秋得了賞,感念娘娘的好的,騙鬼去吧。
張嬪她們喝完這碗又濃又苦的茶,再沒有一個敢多話的,灰溜溜的告退了。
香珠哼了一聲:“叫人拿掃帚來把地掃干凈了。”
她這純是氣話,可是香露她們可不敢當氣話聽,當真拿了掃帚來掃地。
“一群黑了心肝的。娘娘打理宮務之后,對她們可是夠寬厚大方了,以前內府發放月例哪回不克扣,她們倒老老實實不敢抱怨一句。現在娘娘待她們好了,她們倒蹬鼻子上臉了。”
顧昕看了一眼窗外頭,慢悠悠的說:“她們也是不容易,要是算上今年,得有三四年沒有見過家人了吧?”
香珠一算,確實是。
先皇后身子也一直不怎么好,且后來病越來越重,她病得要死要活的時候,宮里頭大家都老老實實待著,有的還吃齋抄經的給孟皇后祈福,哪有人敢在那時候添亂說想要會親眷。等人一死了,這事也沒人安排了。
位分高的寥寥幾個人,娘家親眷可以入宮探視,但是位分低的沒這個福分,也就能托人傳個信。
“娘娘可別亂發善心,覺得她們可憐就替她們辦這件事兒。外眷入宮探視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兒。再說了,娘娘好吃好喝的養著她們,倒把她們一個個養得不知天高地厚了,這事兒她們也來攛掇娘娘出頭。若是辦成了,怕是沒一個真記娘娘的恩情,要是辦不成反而招了皇上不快,那她們頭一縮全裝沒這回事,暗里還要拍手稱快呢。”
“我知道。”顧昕笑笑。
香珠好象總覺得顧昕太天真純善,須要時時護著勸著。可顧昕覺得自己哪有那么傻?就算以前還覺得和后宮諸無怨無仇,大家可以相安無事,經過李妃的事兒,顧昕也絕不會這么想了。
后宮里人人都有不止一張面孔,說話一個賽一個的誠懇,遇事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在宮里住的時間長了,知道的事情多了,顧昕壓根兒也不指望在這兒能遇著什么真心誠意。
就拿蔣貴人來說,經過這次的事,不少人都要把蔣貴人視為貴妃的走狗,但顧昕自己心知肚明,她和蔣貴人壓根兒也沒什么交情,也不會接受這所謂的投靠或是投誠。趕巧李妃正好對蔣貴人下了手,事趕事湊到了一起,旁人都覺得蔣貴人是投靠了會寧宮了。
蔣貴人想找個靠山,可顧昕并沒打算要給別人當靠山。宮中這樣抱團的不少,陳妃那兒有三四個,張嬪、吳嬪也各有自己的圈子,但要說她們之間有什么情誼就是開玩笑了,不過是想著抱團兒爭寵比單打獨斗要強,有好處時抱團,沒好處時就各顧各,甚至互相算計暗害。
顧昕試了為了中秋宮宴的做的新衣裳。皇上既然說了是家宴,那就不必穿貴妃吉服了——幸好不必!雖然中秋時天氣已經變得涼快些了,但是全、套、吉、服、那是多少層啊!全披掛在身上再帶個冠,這宴席也就不用吃了,人能坐直堅持到散席就不錯了!
“娘娘看這石榴裙,滿宮里再也尋不出第二件來了,上頭這蝶戀花兒的圖樣,是針坊手最巧的宮人足足花了一個多月才繡成的。這裙子一上身,娘娘走動的時候,這蝴蝶就忽閃忽閃的象是真蝴蝶在飛一樣。”
這石榴紅的裙子上用金銀絲線繡著精致花樣兒,看得出來確實下了功夫了。
奈何顧昕并不愛石榴紅,覺得艷了一些。
“娘娘瞧這一件,這叫月影紗,您瞧這光澤,是不是象月光似的?再摸一摸,是不是輕得很?象霧影兒一般?這裙子要是在中秋那晚穿,那別提多合適了。”
顧昕用手捻了一下那條月影紗做的裙子。
確實輕軟無比,感覺指尖稍微那么一用力就能扯破。
好看是好看,只是顧昕覺得這條裙子太不堅牢,可別到時候輕輕一碰就扯條
口子,到時候眾目睽睽,可就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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