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來呢?”
“后來,另一個姑娘名聲不大好,據說是和表兄從小互相愛慕,所以反而是三個人中最不起眼的那個,把這門親事搶到了手。”
趙衡用了一個搶字,這就充分說明另兩個姑娘的敗北不簡單。
一個生病,一個突然有了不好的名聲。
“這親事特別好嗎?”
為了達成目的,能這樣去算計人。
“人與人不一樣。有的人覺得得知我幸,不得也沒什么。但有人覺得,自己事事都要比別人強,天底下的好東西,都合該是自己的。他們心中沒有善惡對錯之分……”趙衡頓了一下,露出有些諷刺的笑容:“世人在他們眼中,大概只分為兩種,一種是有用的,另一種是沒用的,可以隨便殺掉。”
顧昕抱著杯子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
這個故事聽得人后背發涼。
趙衡說的這樣的,顧昕也見過的。
她隨師父進京的時候,見過京城的那些權貴。只要身份比他們低的,在他們眼里就不算人。
屋里靜得讓人心里有些發慌,趙衡先岔開了話題:“外頭下雪了嗎?”
“剛才沒有。”
顧昕推開窗子,這會兒面已經零零星星飄起了雪粒子。本來這里就偏僻安靜,一下起雪,更仿佛與世隔絕了一般。
“哎呀,別站窗子邊,你這病才剛好。”顧昕回過神,趕緊把窗子關上,去外屋看看:“喲,水開了。”
顧昕用布包著壺把,給趙衡和自己的兩個杯子里都添上熱水,杯子里泡著些金銀花。
這花還是顧昕自己采了曬干的,裝在竹筒里,只要封口嚴實,可以喝一個冬天。道觀里可喝不起什么名貴的好茶,可是又不止茶葉一樣東西能泡。干菊花、干荷葉、枸杞,紅棗兒,還有山里長的野莓子,刺兒果,都能泡,酸中帶甘,香噴噴的,味道好著呢。
下了雪屋子里也更冷,兩個人圍著爐子烤火,崔道士出去看診了。和顧昕以前想的不一樣,皇陵這兒其實住的人還挺不少。這里除了趙衡,還有不少人呢。修造皇陵的人數可不少,有上了年紀的宮女和太監,還有和趙衡一樣因為種種原因在這里“守陵”的人。
崔道士今天去看的這個人,論起來還是趙衡的長輩,這個人在皇陵住的年頭可是夠長的,還是位郡王呢。可這個樂城郡王在這兒守陵都快三十年了,年年給皇帝上折子表忠心,希望能從這兒出去。崔道士去看過這個人回來,說他也不是什么大癥候,就是脾胃失調。
這位樂城郡王顧昕還見過一次,他看起來可比趙衡想得開。被關了這么些年,不樂天開朗些還真活不下去。他還跟崔道士開玩笑,說每年呈給皇帝的求赦免的折子其實內容全是一模一樣的,只把下面的年月換一換就行。反正這個折子皇帝根本不會看,他也就不用認真寫了。
至于皇陵里的日子苦悶孤獨,反正他也習慣了。在這兒住得久了,旁人看管他也不怎么嚴,他能找著人下棋,抹牌,能讓人送書進來看,還有酒喝。
好些在外頭的人,日子過得還不如他這么悠閑自在呢。
這也算是苦中作樂了。
趙衡和他相比,處境更不好。
他還如此年輕,如果真象樂城郡王一樣,在這兒被關個三十年,那日子該怎么過下去?
更何況,外頭還有人憋著勁想要趙衡的命。
顧昕在這兒待了沒幾天就發現褚懷忠處處小心仔細,給趙衡的食水都要先試一遍,生怕被人做了手腳。洪校尉他們看管得嚴,一是怕趙衡惹出亂子,二來也是怕有人的手伸得太長,趙衡真出了事,他們這些人怕是要背黑鍋。
之前趙衡病得那樣重,洪校尉都不敢隨便讓人來看病,打聽了鄰近有個醫術不錯的道士,才把崔道士給“請”了過來,至少崔道士背景簡單干凈,沒有那么多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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