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抖著鑰匙開門,茍熹微已悄悄將梅花簪子取了藏進袖口,朝他走去。
阿大雖醉,警戒心卻極強,見她居然敢走上前,開鎖的手微頓,“臭丫頭,怎么?著急出來?別擔心,等老子把你吃了,你不就出來了。”
男人身上酒氣極重,說話時嘴里臭味熏人,茍熹微被嗆得不行,只好憋著鼻子后退半步,佯裝害怕:“大爺,你真的要吃了我?”
“小丫頭,過來,乖乖讓本大爺吃了你。”阿大見小丫頭神色越加驚恐,小臉同紙一般慘白,小身子瑟瑟縮著如嬌花受了雨,哀哀切切,瞧著就胃口大開,恨不得上去凌虐一番。
興致高漲,阿大突然就想逗弄她:“不過,在我吃你之前,我倒是可以給你個機會,讓你吃了我。”
男人口露涎水,笑容猥瑣,一副**滿腸的模樣,茍熹微活了兩世,何曾見過如此賊人,胃里頓時犯惡。
硬著頭皮,糯聲問他:“那要怎樣,才能吃了你啊?”
阿大見她上鉤,正想好好調教一遭,就見茍熹微將手壓在自己手背上。
小丫頭怯生生看他,柔荑冰涼貼在他手背上,輕輕用指尾一撓,“是這樣?”
阿大的心兒蕩漾起來,隨即就要反擒住她那只小手。
茍熹微又將手移到胸口,“這樣?”
粉蔻指甲輕點輕拿,隨意勾勒一小圈。
阿大頓時酥了。
“還是這樣?”小丫頭身子前傾,薄唇吐著氤氳,右手已環上他的脖頸。
阿大心心念念想抬起僅剩的一條胳膊與她纏綿,背后猛來一擊。
“呃!”梅花簪子深深扎進后頸,一穿而過。
等他徹底斷了氣,茍熹微才將簪子拔出來。
失去支撐的男人癱倒在地,后頸流的滿是血,茍熹微總算歇了口氣,可一想到適才的場面,險些就要吐出來。
前世什么血腥沒見過,今個倒是被自己嫌棄壞了。
早知紅塵女子不易,今日學她們作態扮著,才知道五哥院里的姑娘原來這般辛苦。
她都差點要扇自己一巴掌。
苻生饒有興趣地打量她,“真是只毒瞎子。”
“閣下見笑了,這天下底,還有誰毒得過你淮南王?”茍熹微取一手帕將簪子擦干凈,抬手想插回發頂,半路又折回來,塞進袖口。
丫頭說話客氣,卻從來不回頭,一點也不在乎會不會得罪他。
也真是個瞎子。
苻生難得舍了她一眼憐憫,看得茍熹微頭皮發麻。
哪家混世魔王一日乖巧殷勤起師長來,該是算計著出大招罷?
不過就是他不算計自己,自己也要算計他。
阿大一死,必會招來是非,如今她二人無法盡快離開,那阿大的死總要有人來擔。
但苻生決計不會幫她。
一邊想著,茍熹微已利索地將阿大手里的鑰匙掰出來,藏進腰帶里。
又撿起阿大的佩刀,朝他后頸處重重砍了一刀。
刀口覆蓋之前的傷口,但隱約還能見到那穿喉的血洞。
苻生一見,就知她要栽贓給自己,不由嗤笑她的天真,小丫頭落刀時下盤漂浮,雙手無力,一看就是不會武功之人隨手亂砍之作。
但畢竟要被栽贓的人是他,他也沒吱聲,就這么靜靜看著,只當一場笑話,便是看茍熹微的眼神,也是看如同看死人一般。
換作他人敢算計他,定要被他千刀萬剮般折磨。不過既然此人將死,他便不計較了。
茍熹微砍完,便抱著刀半蹲下來,想也是累極了。
一把大刀重十余斤,刀身足有成人一臂長。她這十二歲的身體要抬刀砍下去,還要將那將近一指粗的血孔完全遮住,一刀揮下,已脫了渾身氣力。
苻生已懶得嘲諷她。
阿大一時半刻沒回去,與阿大形影不離的另一名大漢很快便找上來,苻生看著原先還氣喘吁吁的茍熹微抱起那大刀起身朝前走,以為她要將刀丟給自己。
他要不手起刀落,順手給她一個痛快?左右都是死,他更喜歡親自殺人。
卻見茍熹微死死抱著手里的大刀,沖來人喝道:“你!你別過來!人是我殺的,你要找就找我,不許找苻生!他沒有殺人!”
苻生微怔,倒是和他想的不一樣,小瞎子還有點良心。
可仔細一想,這話似乎又有些不對。
抬眼看那大漢怒氣騰騰地看向自己,苻生猛喝道:
“喂!這瞎子鬼話連篇,你也敢信!”
那人厲聲笑道:“我自是不信她的話,沒想到你個殺人魔,還有小丫頭替你頂罪!還我兄弟命來!”
說話間那人已一腳踹開牢門,茍熹微抱劍沖來,似要阻擋。
可提刀的姑娘雙手顫巍巍腳發抖,一看便是家中嬌養的女娃子,哪使過什么刀劍,大漢一揮手便將她推搡在地,大刀提起沖苻生殺去!
他被抓時身上已負了重傷,行動不便,手里也沒一件兵器。
更沒想到這人能一腳踹開牢門,斷鐵索,便是力氣就不是他現在能抵擋的。
忙旋身躲過刀刃,眼尖瞟見就要出逃的茍熹微,苻生俯沖而去,一把躲過她手里的大刀。
苻生一見茍熹微那張臉便心生郁氣,他可從來沒被人這般算計過。
想將她提溜在手上,好好折磨一番,可大漢已然殺來。
重腳將茍熹微踹開,苻生持刀便砍過去。
苻生那一腳可不簡單,茍熹微被這么一踹直接吐了血,腹部劇痛如五臟錯了位,經絡亂成堆。
想爬起來都難,好幾次起了半邊身子又很快摔下。
可真夠狠的,到死也要拉個陪葬的。
但她是不會給人陪葬的。
不知何時起,苻生被撂倒在地,大漢的刀即將落下,茍熹微當即沖過去!
“別殺他!你不能殺他!他是當今主上的兒子。”
主上的兒子?大漢早知他是什么王爺,但又如何,再過幾日,他們大人也會是主上。
大漢的心思茍熹微自然明白,所以不等他開口,她便急著接下一句:“張遇便是篡位也需名正言順,你殺了他,張遇為了堵天下之口,也會殺了你。”
聽到“張遇”二字時大漢已起了殺心,但她說的有道理。
“我不殺他,那我便殺了你。”大漢將刀轉向茍熹微。
茍熹微深吸口氣,“你不能殺我。我要見張遇。”她知道自己莽撞了,但險境求生,左右不過是死,她篤定,他們口中的大人就是張遇。
個個不能殺,她當她是誰?
大漢直接將刀架在她的脖頸上,“別以為老子不敢殺了你。”
刀鋒輕松劃開茍熹微的肌膚,再近個幾寸,便可頭斷血流。
茍熹微攥緊拳,迫使自己維系冷靜,“你們七月謀反之事早已敗露,我有法子助你們躲過一劫。你若現在殺我,你們大人也活不了。”
大漢不以為然,他們造反本就生死由命,況且他們還有后招,哪需聽一個黃毛小丫頭指指點點?
她也是天真。
卻聽茍熹微道:“我只你不信我。但你可別以為那幾個關中豪杰能保住你們的性命,你們又非營的親弟兄,便是去了,也只會給人作刀使。
左右等我見了張遇再取舍,若成了,你們可免一禍,若不成,讓我多活一時半刻,你也沒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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