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萇被她勸笑了,“幺幺,我只是想撿個東西。”
家中還有爹娘和小妹,他還沒到要尋死的地步。
“真的?”茍熹微抬首,見大哥確實沒有半點欺騙自己的模樣,才放下心來。
“那就好,那就好。”
想想也是自己多心,大哥怎地也不可能走上尋死這條路來。
“大哥,我們回去找阿娘好好商量商量,阿娘這性子還是很好磨的,我們多磨磨,總能說服阿娘的。”茍熹微一路拖著茍萇,同他講。
茍萇應了聲:“好。”
心里卻沒當回事,也沒告訴茍熹微幫派散了。
阿娘就一雷厲風行的性子,哪有那么好勸?
也就小妹平日乖巧,才會這般覺得。
回到家時,一家人都在大堂里坐著等他們。
茍萇覺著握在自己手上的力道緊了緊,低頭時見幺幺沖他笑笑,眼神十分安定,茍萇的心里不知為何也跟著踏實下來。
幺幺真的長大些了,教他多了幾分安慰。
“阿爹、阿娘,我們回來了。”茍熹微直接拉著茍萇上來,教他在前座落座。
打眼都不看爹娘一眼,氣焰不可謂不囂張,師洋洋瞧她還一臉心安理得的模樣,心里暗罵:這個幺幺,還敢給她擺臉色,真是平日里寵壞的。
正要開口訓斥一番,茍熹微兩步作一步地走上來,趴在師洋洋腿上,撅著秀眉,苦著小臉,格外委屈:
“阿娘,幺幺差點就見不到你了。要不是大哥把我救回來,我還以為要去黃泉路上等你們五六十年。”
師洋洋登時氣笑了,自家小女兒自認長大懂事了,許久沒同自個撒嬌,今日為了她大哥,賣得一手好萌,真是教她哭笑不得。
“阿娘,你不知山里那些山賊多可怕,體大膘肥,拿的刀都有三五十斤重。
大哥好厲害的,手起刀落,一手一個。
大哥帶的姐姐們也是好威風的,把山寨的賊寇都殺個jing光。
阿娘,你就別讓大哥解散她們好不好?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一雙小手揪著她的袖擺一下一下地搖晃,一聲聲喚得軟綿綿的,師洋洋的心都快給她軟化了。
果然還是要調教調教,不調教不成活呀。
你瞧瞧,這撒嬌賣萌的天賦多好
茍侃紅著臉,兩眼撇開,這乖丫頭,喊的怎么不是爹爹呢!
一想小奶娃三歲時驕里嬌氣地喊“阿爹,幺幺要騎大馬”,多教人疼呀。
這般想著,茍侃老臉更紅了。
卻見四個小的使勁憋著笑,真是不懂老人家的快樂。
老人家不曉得,他嘴角的笑意也快繃不住了。
茍熹微為了大哥可是連老臉都豁出去了,別以為她不曉得哥哥姐姐們都在偷笑,可阿娘就吃這套。
“阿娘,你就答應吧啊?大哥也沒做錯事,你就別生氣了,也別讓他們解散吧”
師洋洋挑眉:“小丫頭,就這么想你大哥拉幫結派的?”
茍熹微回頭偷偷瞟了茍萇一眼,湊到師洋洋耳邊悄聲道:“娘,大哥幫里這么多姐姐,隨便撈個,都能當你兒媳婦。你干嘛把她們都推出去?”
“你這丫頭!”怎么懂的這么多!
師洋洋真是被這小女兒逗樂了,抬手給她一記爆栗,瞧幺幺疼得擠出兩滴眼淚,才捏著她的鼻子,解氣道:“小鬼靈jing,聽你的,阿娘準了。”
“大哥!你聽到了嗎?阿娘說不解散了,阿娘說不解散了!”茍熹微激動得跑過去抱住茍萇。
“嗯。”見幺幺如此興奮,茍萇雙眸微彎,唇角也多了幾分笑意。
茍今雨三人也為大哥高興,不過礙于某人近乎要殺人的目光,還是沒有上前。
多少還是得給阿爹留三分薄面。
唯有高座上的師洋洋笑意極淺,與茍萇兩相對視,二人都是一般心思。
爹娘同不同意只是一種態度,根本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屠殺山寨這么大陣仗的事,若消息傳得快的話,兩日后便會在朝堂上呈稟主上。
若只是傳得他帶著街坊殺賊救人,還可說他英勇了得。
若是傳他統領一個江湖幫派,那就有謀反之嫌,輕則發配荒野,重則以死服罪。
不過既然師洋洋同意讓大郎成立幫派,就做好了幫他解圍的準備。
“五郎,去把四郎叫回來。”
“不用喊了,我回來了。”話未歇,門外來人。
少年頭冠湛藍巾帽,墨發隨意散著,一對羽玉眉下鑲著雙狹長的桃花眼,唇紅齒白,素臉清瘦,輪廓秀美,本該生得絕艷的美態,奈何薄唇唇尾下撇,一雙剪眸沾著刺骨寒意。
若不是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學子服,真要誤認是哪里落下來的仙子,嫌棄凡間嫌棄成這樣?
“家里出這么大事也沒人喚我,當我死的不成。”茍池自顧在空位落座,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飲下又有些反胃,苦著臉咽下去。
“整天死不死的掛嘴上,你老娘我還活得好好的呢!”師洋洋一見四郎就來氣,這臭小子,成天在別人家里窩著,也不曉得回家。
要不是他回來,她都不曉得他一夜未歸!
還好意思在這同她吆喝!
火氣上來,又罵道:“又去哪喝酒去了?一身酒氣!”
說到喝酒,茍池也奇怪,自己并無飲酒的嗜好,怎么會喝醉?一覺醒來已是晌午,與他朝起聞雞的習慣相比,委實詭異。
醒來時自家同窗一臉無辜的模樣不似作假,看來自己還是太不自律了。
今夜還是早睡的好。
“大哥的事我一路上聽了不少。
幺幺你平日這么乖,還同大哥跑水里去玩。
大哥你也不怕幺幺著涼了,姑娘家嬌弱的很,如今濕了一路,你還不帶她去換個衣裳。”
適才他看他們在水里泡著,就覺著不舒服,秋老虎毒是毒,但幺幺一個姑娘家要是受寒怎么辦?
眾所周知,茍四郎一身聰明才干,全給了一張嘴。
茍萇同茍熹微互相看了看,二人半身衣裳都還濕噠噠地粘在一塊。
茍萇想著要不要帶幺幺去換衣服,茍熹微看著還在叨的茍池,拉著茍萇的袖袍,繼續聽。
“阿娘你也是,一出事就讓大哥解散幫派。若是山里只有苻堅這個二愣子還好,但是寨子里可不止苻堅一個,你讓大哥解散幫派,那也是死路一條。”
“不解散你說怎么辦?”師洋洋只想立馬捂住茍池的嘴,但她現在不能。
“想讓我閉嘴就好好聽著,凡事先下手為強,將計就計,晚些帶你們看姜太公釣魚。”
“大哥,你現在去太常街找甄田她們,跪也得把她們跪回來。”
眾所周知,茍家池仙子向來嘴上不積德。
要不是那張嘴著實有點玄乎,連茍侃都想幫他把嘴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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