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魯沐兒的手停在機弩的扳機處,手指沒有彎曲,也再也彎曲不了了。因為他的喉嚨那里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池文茵撲到了卓魯沐兒的身邊,看著他睜的很大,閉不上的眼睛,扭頭對著卓魯贊亞大聲吼道:“他最后也沒有對你下手,你卻……,你對得起姑姑嗎?”
卓魯贊亞一把將池文茵從地上扯了起來,將她拽到了自己的眼前,說道:“你們想殺了我,當我不知道,難道現在是我死在這里你才開心嗎?”
池文茵被扯的生疼,耳邊是呼嘯的狂風和卓魯贊亞的怒吼聲。
“你們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這里埋伏了多少人,你知道嗎?我就等著你們原形畢露,你以為你們多高明?聯起手來就可以戰勝我了?我告訴你了,讓你不要挑戰我。你還是沒有做到。”卓魯贊亞使勁晃著池文茵,池文茵忽然使勁的嘔吐了起來。
她并沒有吃什么,此時干嘔著,感覺胃里面翻江倒海。
冷風將卓魯贊亞的怒氣吹散了一些,他對著不遠處的人說道:“來人,送皇后回去休息。”
池文茵被人架著朝著寢殿走去。
皇宮內突然響起了鐘聲,接著鼓樂齊鳴,漸漸地,她聽的越來越不真切,只能垂下頭,看著地上白茫茫的一片被自己的腳拖出了兩條雪痕。
大殿的慶祝活動池文茵并沒有去參加,而是安靜地躺在寢殿的床榻上。
她黝黑的眸子像是一潭深淵,盯著殿內的空氣一動不動。
夜色降臨,不遠處大殿上的歡飲似乎到了高潮,鼓樂聲傳到了池文茵的耳邊。她有些絕望的側頭看向了窗外,半個天空被大殿的燭光照的隱隱如白晝。
宮女們看著池文茵在那里躺著一動不動,都嚇的不敢上前。
一道人影在窗前閃過,池文茵的呼吸凝固住了。
卓魯贊亞從大殿出來,坐上了步攆,一路朝著自己的寢殿而去,他的視線被一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跪倒在自己眼前的身影給吸引了。
“求求陛下去看看皇后娘娘吧。”那個宮女垂著頭,小聲的說道。
“怎么了?”卓魯贊亞喝了酒,面色酡紅,說話的聲音沒有什么威懾力。
“皇后娘娘很不好,一直發呆,我們怕……”宮女發顫的聲音傳到了卓魯贊亞的耳中。
“她又在干什么?”卓魯贊亞小聲嘟囔,“去皇后寢殿。”
步攆一路抬著卓魯贊亞到了池文茵的寢殿,紅色燈籠照的整個殿內一派喜氣。
卓魯贊亞被人扶著從步攆上下去,他走進了寢殿,殿內除了燭火啪的炸裂聲,再也沒有一絲聲音。他繞到了屏風后面,就看到池文茵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燭光給她素白的肌膚蓋上了一層溫柔的顏色。
卓魯贊亞走了過去,看著池文茵的臉,說道:“怎么了?”
這句話給池文茵毫無生氣的臉注入了一絲jing神,她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突然凝視著卓魯贊亞,“你……”
卓魯贊亞被這句沒頭沒腦的一個字弄愣了,撇了撇嘴,開口說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池文茵強撐著坐了起來,一下子拉進了和卓魯贊亞的距離。
兩個人之間呼吸可聞,池文茵似乎想從卓魯贊亞的眼底看進他的腦子里,想要攫取出來他記憶里不為人知的角落。
“你不了解我。”池文茵終于開口了。
“哦?”卓魯贊亞呵呵笑了起來,“我需要了解你嗎?”
“你不是要和我共度余生嗎?”池文茵目光被燭火照亮,閃動著微光,帶上了一層柔弱的顏色。
“你不是想要逃嗎?”卓魯贊亞大笑了起來,“你不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嗎?到底你的那句話是真的?”
池文茵又朝著卓魯贊亞靠近了一些,兩個人挺翹的鼻尖幾乎湊到了一起,“那你放我離開嗎?”
“離開了你去哪里?你已經沒有家了。你殺了最愛你的拓跋詡,云熙國馬上就是周國的一部分了,你有家嗎?”卓魯贊亞嘴里的酒氣噴灑到樂池文茵的鼻腔里。
池文茵忽然低下頭,干嘔起來,同時卓魯贊亞歪過腦袋,一只jing致的小弩碎了卓魯贊亞的頭發,擦過池文茵的頭頂,在床榻的一角嗡嗡作響。
卓魯贊亞怒目圓睜,轉過身的同時從腰間拿出了一把匕首。
穿著護衛衣服的顏瑾瑜從房梁上下來,手里的匕首直指卓魯贊亞的面門。
卓魯贊亞冷笑了一聲,“原來最jing彩的部分在這里。”
池文茵從她的笑聲中聽出來了不尋常,下一個瞬間就看到殿外有人影快速的移動。
卓魯贊亞抬腳一踢,將顏瑾瑜手上的匕首踢飛,池文茵趁著這個時候拿著匕首刺了過去。
卓魯贊亞紫色的常服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壯實的小臂上炸開了一道血口子。
他的臉色連動都沒有動,一個側身,一拳打在了池文茵的肩胛骨上。
池文茵吃痛,想要收回來的匕首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門外的人沖了進來。
“削金?”池文茵看著他們的衣服說道。其中一個人他曾經在太子府旁邊那個院子里見過。
她忍著疼看著卓魯贊亞,“你是甲總壇長?”
卓魯贊亞被一群削金的人保護在了身后,“不錯,還能猜到。”
“你知道我父皇是怎么死的,我哥哥的下落?”池文茵雙眼猩紅,強撐著站起身就要上前,卻被顏瑾瑜拉住,護在了自己身后。
“自然,可是,你永遠不會知道這個秘密了。”卓魯贊亞哈哈大笑起來。
贊亞王府的秘密,池文茵眼前的迷霧隨著門外刮進來的寒風散去,一切似乎觸手可及,她似乎知道了。
可是看著眼前的情形,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未可知。
削金迅速移動,將顏瑾瑜圍了起來。
顏瑾瑜巋然不動,掃視了周圍一眼,突然,他將池文茵拉進了自己懷里,一只短刀從池文茵的身側擦過,將她身上穿的皮毛割裂。
細致的毛漂浮在空氣中,氣流打著旋帶動那根根白色的毛一個回旋,另一個方向,一把匕首朝著顏瑾瑜刺過來。
顏瑾瑜朝著后面一靠,那把匕首剛劃過去,后面另一把短刀朝著他的后背而來。
池文茵大喊一聲,“小心。”
伸手將手指縫中的銀針扔了出去。
那人的手被銀針劃破,稍稍減輕了短刀刺下來的力度。但是仍舊刺破了顏瑾瑜的后背。
顏瑾瑜疼的一個趔趄,撲到了池文茵的身上。
池文茵趕緊伸手扶住了他。
一把打著旋的匕首朝著池文茵刺過來,顏瑾瑜一個騰起,用身體擋下了那把匕首。
一個腳風撲過來,大力將顏瑾瑜踹倒,池文茵被帶著滑出了幾尺遠。
那個池文茵見過的男人獰笑著拿著匕首對著顏瑾瑜刺了下去,池文茵順手摸了一個被轉在地上的茶盞扔了過去,可視卻提前砸在了地上。
顏瑾瑜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就聽到耳邊匕首砸在石板上清脆的聲音。
那把匕首不過抬起一段距離,再次朝著顏瑾瑜刺了下去。
顏瑾瑜狼狽躲避,不一會就滾到了墻邊。
退無可退。
顏瑾瑜暴起,一拳砸在了那人的頭上,那人歪著脖頸,鮮血從嘴里噴了出來。
“上回你來宮里,就是來踩點的?”卓魯贊亞悠閑的看著顏瑾瑜狼狽不堪邊打邊逃,又看著池文茵在地上雖然有心,可是無力的反抗。
顏瑾瑜才顧不得回答他,迅速撤到了池文茵身邊。
“那個衛子詹呢?”卓魯贊亞說著,突然恍然大悟,“是去救巫霽云和君昭了吧。”
說完,他笑了笑,那面現在一定更jing彩,可是沒有機會看到。
更多的人從外面沖了進來,池文茵絕望的看著一屋子的黑云籠罩在眼前。
還逃得出去嗎?池文茵有些后悔的攥緊了拳頭,早知道就不牽扯顏瑾瑜進來了,“對不起。”池文茵小聲說了一句。
顏瑾瑜一個鯉魚打挺,氣喘吁吁說道:“娘娘,我們一起經歷過很多事情,今日就是血濺于此,我也認了,黃泉路上我還陪著你。”
卓魯贊亞嗤之以鼻,聲音像是從地獄里發出來的一般,“池文茵,你還真是厲害,你們池家的女人都是這樣嗎?只是我不會給你機會讓你這樣招蜂引蝶的。”
他的話鋒將近處一只匕首刺破空氣的聲音給巧妙地遮蓋了,顏瑾瑜還在疲于應付眼前的人,卻不想身后一把匕首刺進了他的身體。
所有的聲音在這一瞬間都被收走,池文茵到吸了一口涼氣,看著倒在血泊中的顏瑾瑜,還來不及喊出聲,就被人捏住了脖頸。
“還有什么節目?啊?”卓魯贊亞對著池文茵怒吼。
咆哮的聲音撕破暗夜,帶著怨氣撕捏著池文茵的腦袋,池文茵想要擺脫這種禁錮,嘗試著甩了甩頭,可是卻無法動彈。
池文茵臉色漲的通紅,將全身的最后一絲清明集中在自己的手手腕上,刺出了最后一線生機。
卓魯贊亞的手腕被刺中,瞬間就沒有了力氣,他正要暴怒,映在池文茵眼中的臉突然變得更加扭曲。
他回頭看向了身后一個穿著黑衣的人,那人的臉色冷峻,眼神噴發出怒火。
“你……”卓魯贊亞迅速反應,用胳膊將池文茵的脖頸給勒住,拉到了自己身前。
池文茵看到眼前的人,整個身體癱軟了下去,全部掛在了卓魯贊亞的胳膊上。
削金的人圍了上來。
卓魯贊亞怒吼,“全都給我退下。”
那些人并不退,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卓魯贊亞慢慢的使勁,慢慢的使勁,嘴角帶著讓人遍生寒意森冷的笑容,“你來啊。敢和我作對?她死了我就把她放在水晶棺里,日日來看她。你呢?”
池文茵胸口的起伏越來越低,嘴唇的血色全部褪去。
“你現在自戕,就在我面前,我答應放了她,畢竟她有張和我母后很像的臉。”卓魯贊亞說著,胳膊上的力道卻不停。
“拓跋詡,別……”池文茵吃力的說了幾個字,就再也沒有聲音了,只能看到她的嘴巴一張一合。
“茵兒,有些事情不管是什么結局,我就是做錯了,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也不會選擇放棄我的族人,所以請你原諒我,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對你是真心的,希望以后的人生,你能記得我對你的好。如果來由來生,我還愿意在生死邊緣徘徊一次,就是為了能靠近你。”
池文茵任命的閉上了眼睛,晶瑩的淚光反射著燭火帶來的那璀璨。
拓跋詡背對著池文茵,他將手里的長刀刺進了自己的身體。
噗的一聲,刀尖進入肉的聲音,穿過身體的頓聲和再一次從身體刺出的的聲音就像是被沒有止境的拉長,又拉長。
猛然間,池文茵身體被帶著朝著后面退了幾步。
空氣重新充盈在她的胸口,她還沒有來得及感受又一次生帶來的喜悅,就看到眼前不可思議的場景。
卓魯贊亞悄悄的躲在王帳的簾子后面,今天他要給父皇一個驚喜。
直到燭火掌上,帳篷內才響起了聲音。
卓魯贊亞打著哈欠,迷蒙中睜開了眼睛,他探出了頭,看著父皇和叔叔正在說話。卓魯贊亞正要起身,突然聽到父皇大呵了一聲,“滾出去。”
卓魯贊亞趕緊躲了回去,他是父皇的小兒子,但也不是那個最受寵的兒子,觸了霉頭更是要倒霉的。
他抱緊自己,躲在那里,希望外面的暴風雨趕緊結束。
突然,他聽到了一聲撕破喉嚨的悶哼,卓魯贊亞伸出頭,就看到父皇弓著身體,叔叔眼露兇光。
卓魯贊亞不明白的看著,直到父皇倒在了地上,叔叔滿手都是血。
卓魯贊亞大叫了起來,下一個瞬息,他就被叔叔提著衣襟從后面撕了出來。
叔叔平常和善的眼睛此時變成了瞪著他的兇獸。
卓魯贊亞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喉嚨里似乎發不出來聲音了。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你放開他。”
一向是輕聲輕語的母妃此時聲音尖厲。
“我和你一起可不是讓你傷害我兒子的,你不放開他我就殺了你。”母妃說著殺人的話,可是語句還是那般溫柔,卓魯贊亞突然覺著母妃是這個世界上最堅強的女人。
卓魯贊亞被扔到了地上,他蜷縮在一起,不敢看叔叔。
“他要是說出去怎么辦?”叔叔問道。
“他不會的,他不會的。”池秋月將卓魯贊亞抱在了懷里,輕輕摸著他的頭。
卓魯贊亞沒有再敢看父皇一眼,他只想待在母妃的懷里。
后來,父皇所有的孩子都死了,只有自己獨活在這個世界上,每日每夜那想要讓他窒息的感覺都纏繞在他的脖頸上。他對母妃的感激和愛隨著他的長大恣意生長起來。
母妃變成了母后,卓魯贊亞看著自己還在襁褓中的弟弟,伸出了手。
“你想干什么?”母后結結實實在他的手上打了一巴掌,她用大人的心思揣度了卓魯贊亞想要逗一逗弟弟的單純想法。
從今以后,母后也不和他親近了。卓魯沐兒分走了所有母后的愛和關注。
直到有一天,蹲在河邊扔石子的卓魯贊亞忽然看到了自己身后的人影在河中隨著水波晃動。
那個影子聲音中沒有一點起伏,“我這里有一份禮物,是你父皇留給你的。雖然原本不是你的,但是現在只有你一個活著,他就是你的了。”
前面半句話的興奮在聽到后面半句話的時候,完全被抹殺了。
卓魯贊亞冷冷的說道:“是什么?”
那人拿出了一個令牌,上面畫著他在父皇隨身配飾上見過的一個圖騰,翻過令牌,背面寫著一個“甲”字。
“從今以后你就是甲總壇長,這將會帶給你無數財富。而這世界上沒有金錢買不來的東西。”那人面對著天光站著,讓卓魯贊亞看不清他臉上的樣子,只能感受到他蠱惑人心的語氣。
卓魯贊亞聽了這話,忽然,圓圓的大眼睛被水光照著,越發的明亮,“那可以買來母后的愛嗎?只愛我。”
那人被問的愣住了,好半天終于搖了搖頭。
卓魯贊亞怒目圓睜,“我才不要這個勞什子。”說著,把那個令牌扔到了水里。
那人看著令牌咕咚咕咚沉到了河底,一腳將卓魯贊亞踢進了河里,“你無權這樣做,這是我們削金最高等級的分壇,要不是只剩你一個了,也不會輪到你。”
卓魯贊亞在水里撲騰著,眼看就要溺亡了,這才被人提著后領從水里拎了起來。
卓魯贊亞雙腳在虛空中使勁踢著,可是卻一點用處都沒有,“你等著,你給我等著。”卓魯贊亞雖然是弱的一方,卻不斷的放著狠話。
“你應該學會的第一課就是隱藏自己,這樣你才能長大,才能有能制服我的那一天。”那人說著,將卓魯贊亞又一次丟進了水里。
卓魯贊亞總是躲在角落里,偷偷聽著母后和卓魯沐兒說話。
他知道了自己有個表妹,她的身體里藏著能倒轉回春的秘密,而且她是唯一在云熙國內的皇族,她可以讓云熙國歸順周國。
母后對表妹是那般心心念念,我一定要讓她來周國,這樣母后就能看到我了,卓魯贊亞想著,摸了摸腰間的令牌,高興地笑了。
卓魯贊亞最后的畫面是拓跋詡將長刀穿過自己的身體,他猛然后退,自己還來不及反應,那把長刀刺進了自己的身體。
卓魯贊亞松開了池文茵,看著自己身上的刀,那刀決絕的一寸一寸的啃食進了自己的身體。
在場的削金看著卓魯贊亞和拓跋詡雙雙倒在了地上,忽然如潮水般褪去了。
削金只求財,不會講情。
池文茵抱住了拓跋詡,血爬上了她的雙手。
“快點來人,宣御醫,宣御醫,來人……”池文茵歇斯底里的大叫著。
拓跋詡伸手握住了池文茵的手。
“你怎么這么傻?我不是讓你走嗎?你還回來?”池文茵一邊哭一邊說。
“我怎么能丟下你?還有我們的孩子。”拓跋詡咧開嘴笑了,牙齒也泛著血色,“別哭,別哭。”
“你……你相信我?”池文茵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可是她害怕抓不住這一絲還存在掌心的機會,就會再也沒有機會了。
拓跋詡將手摸在了了池文茵的臉頰上,“從來沒有懷疑過,從來沒有。”
那雙手的指尖從池文茵的臉頰上輕輕劃下,那笑容銘久的定格在了他的臉上。
衛子詹拽著被巫霽云的銀針給制服的玲雅來到了贊亞王府。
此時,王府出奇的安靜,似乎沒有什么人。
衛子詹內心雖然猜測,可是也不會怯懦。
“說,王府里有什么秘密?”衛子詹毫不憐香惜玉,將刀尖刺進了玲雅的脖頸。
玲雅已經聽說自己安排的大殿上讓諸位大臣彈劾新皇后的事情落空了,還在懊惱之間,可是聽了聽了這句話,眼神一下子興奮了起來,“你想知道?池文茵想知道?那我一定不能讓你們如愿。”
“你就不怕死嗎?”衛子詹又將刀尖刺進去了一些。
“有一種死亡是會帶著永遠未解的秘密,那種遺憾的死亡才叫人覺著可怕。”玲雅俏麗的臉笑的就像是森然的骷髏。
衛子詹繼續朝著她的脖子推進了刀尖,“那我就把這里翻個個。你說我會不會找到?”
玲雅眼珠亂轉,迷茫的想,你在周國敢這么做?
“你可知道,卓魯沐兒會伏殺你的陛下,而此一計不成,后面還有一計,我晾他卓魯贊亞不會有三頭六臂。”衛子詹看著玲雅分神,猜測著她的想法。
玲雅目光驟然一驚,慌亂的視線在王府的東面多做停留了一個瞬息。
衛子詹看向了那里,正是王府花園的地方。
衛子詹拽著玲雅走到了王府花園,看著湖水已經冰凍,卻沒有看出什么異常。
玲雅看著衛子詹站在其中不明所以,咯咯咯咯笑了起來,然后一個挺身,讓衛子詹手里的匕首穿透了自己的脖頸。
笑聲戛然而止,卻像是有回音一般在整個王府花園里狂飛亂舞。
衛子詹站在王府內,突然想起了王府還有以為管家,必定知道王府里的秘密,可是找遍了王府,也沒有找到人。
衛子詹心里越發忐忑,不知道宮里面現在怎么樣了。
被隱藏在安全處的巫霽云和君昭悄悄溜進了王府,卻發現王府里沒有一個人。
他們看到衛子詹站在花園里亂轉,君昭走上前,對這衛子詹說道:“有發現?”
衛子詹搖了搖頭。
突然,君昭跳進了池子里。
冰面從一個圓點朝著四周散著裂開。
君昭又是一跳,只聽到咔嚓的聲音響起。
“姐姐……”巫霽云十分擔心的叫了一聲。
君昭又是一跳,冰面破裂,君昭搖晃著掉進了池子里。
巫霽云一驚,就要跳下去,卻一把被衛子詹攔住了。
衛子詹跳進了池子里,腳直接踩到了池底。
池水剛剛莫過衛子詹的胸口,他聽到君昭說道:“下面是不是密道?我記得你說過,陛下就被關在地下。”
一簇火苗擦亮了衛子詹腦中的靈光。
衛子詹學著池文茵的樣子,虛空畫著,“看看那里是不是門。”
衛子詹帶著君昭從池中一躍而出,三個人朝著花園一角而去,那一角的樹叢后掩著一扇門,穿過那扇門,赫然就是卓魯贊亞原來住的院子。
三個人對望一眼,朝著里面走。
君昭點上了蠟燭,屋內榮光盛放。
衛子詹走在屋內,突然在靠墻的一個架子上看到了一個那日和池文茵在太子府拿到的一模一樣的匣子。
衛子詹走過去,拿起了匣子,那個書架一下子打開了。
寬闊的通道直通地下,卻被黑暗吞噬了去路。
衛子詹站在門口,打著了火折子,對著巫霽云和君昭點了點頭。
三個人的腳步聲清晰地在空曠通道內響起,恐懼從地上生長爬向了他們的雙腳。
巫霽云拽著君昭的袖子,“姐姐,我們回去吧。”
君昭去不理他,就像是著了魔一般目不斜視繼續朝著下面走。
到了一處拐道,通道變得更加寬闊,連火折子都照不出它的全貌。
衛子詹一只手拿著刀,小心的走在最前面。
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十分寬敞的地方中間放著十幾個大箱子,衛子詹深吸了一口氣,他馬上明白了這里面是什么。
衛子詹走上前,打開了一個箱子翻找,終于看到了云熙國三個字鐫刻在一個很粗的銀質筒子外。
衛子詹伸手就要打開盒子,突然,安靜的空間內傳來了嘩啦的聲音。
衛子詹站起身,拿著刀擋在了巫霽云和君昭的身前。
嘩啦的聲音又一次將寂靜撕開了一道口子。
衛子詹調整了呼吸,拿著火折子朝著前面走,火焰一口一口吞噬了黑暗。
衛子詹頎長的影子先探進了光剛照亮的地方。
嘩啦一聲。
衛子詹明確辨別的聲音側頭就看到旁邊一個鐵制的籠子,里面有一團黑影蜷縮在那里。
跟在后面的巫霽云從衛子詹身后探出腦袋看著,“一個人?”
君昭聽了,快步走上前,伸手抓著籠子,朝著里面看,一張比雪還白的臉沖擊進了她的眼睛。
拓跋詡耳邊是池文茵嗚嗚咽咽哭泣的聲音,他的手被人握起來,一滴一滴什么東西落在自己掌心,帶著能灼傷人的溫度。
他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可是意識卻被記憶給拉進了深淵。
火光沖天,池文茵的瞳仁被火苗燒著了,“你要帶我走?這一切是不是你造成的?我這一輩子最后悔的就是認識你,我要忘記你,永遠忘記你……”
忘記我?拓跋詡驚恐地伸出手,握住了一雙再熟悉不過的溫暖的情緒。
拓跋詡猛然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他的目光收縮,終于看到了池文茵憔悴的臉頰。
拓跋詡一把捏住了池文茵的手,咧開嘴笑了。
池文茵總算是放下了心,她這才有時間打開衛子詹交給自己的那個銀筒。
池英龍:云熙國陛下,……,死于大火,放火之人系削金首領卓魯瀚海和皇后池秋月。
原來是他,卓魯瀚海,是卓魯沐兒的父親,池文茵大概猜測出可能是因為商談兩國統一的事情不成,卓魯瀚海和姑姑才對自己父皇痛下殺手。
池文茵繼續看。
池秋月:周國皇后,……,殺死哥哥,去的拓跋詡信任,將拓跋逸的消息出賣給曲池國,致使五千jing兵喪生。
卓魯瀚海:周國陛下,……,殺害親哥哥卓魯牧圖,派削金殺害安國流民萬人。
池文茵坐在那里,呼吸急促,心中驚濤駭浪。
想起了這一次的經歷,卓魯贊亞幾次三番誤導自己,雖然最終逃出生天,可是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你哥哥可能要好好的靜養。”君昭從回廊走了過來,看著池文茵蹙著眉正在發呆。
池文茵這才收回了神思,“謝謝你。”
“我想帶他去死人谷,你同意嗎?”君昭坐在了池文茵身旁,眼神誠摯的看著池文茵。
“我……”池文茵終于搖了搖頭,“我要看著他好了,我希望他能有選擇的機會。”
“可是他的眼睛可能一輩子看不到了。”君昭壓制著自己波動的情緒。
“我會照顧他,就像是小時候他照顧我一般,君昭,留下來,等著我哥哥好了,讓他自己選擇。我希望他能選擇自己愿意的人生。他被關了那么多年,我希望他現在有權利選擇。”池文茵拉住了君昭的手,懇切的說道。
“可是如果他想繼承大統,拓跋詡那里?”君昭不去看池文茵,低下了頭。
“如果他愿意,我會和拓跋詡說的,我一定會讓一切圓滿解決的。”池文茵肯定地說道。
衛子詹終于找到了池文茵,說道:“娘娘,甲字總壇的所有東西我已經都翻找過了,削金的首領是贊亞王府的管家,他是原來的甲總壇長,本來他會在卓魯贊亞登基后將首領的位置給他,卻還沒有完成就發生了變故,現在他逃了,削金也一下子銷聲匿跡了。
雖然有很多周國大臣想要作亂,卻都被我們的人打壓下去了。卓魯贊亞已經冊封您為皇后,還在大殿上承認了您腹中孩子是親骨肉,所以我們已經用孩子為借口穩定了周國朝中局勢,您過些日子需要垂簾聽政。
顏瑾瑜已經離開去了邊關,曲池國收到周國的消息,開始后撤軍的苗頭。”
新年的爆竹炸開,連成一片的燭火照亮了整個大葉城。池文茵裹著狐裘站在瑟瑟寒風中,看著下面歌舞升平的世界。
“娘娘,可以離開了。”衛子詹說道。
池文茵剛轉身,猛然回頭,看不見的黑暗中有一雙陰騖的眸子盯著自己。
“首領,我們現在怎么辦?”一個黑衣人對著坐在那里正轉移了視線,抬頭看著煙花的老人問道。
“我們這不是馬上就有甲總壇長的繼承人了嗎?他也許會是一個合格的削金首領。”老人的話隨著呼嘯在大葉城上空的寒風吹到了遠處,跨過了山脊,擲地有聲的砸在這廣袤的大地上。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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