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文松去拉他沒拉動,反被拽了個趔趄,只能蹲下來哄他,“沒事的大哥,一會兒就干了。”
井和揮著雙手不停拍木頭上的水,一個勁重復著,“濕了濕了……”
弟弟的話根本聽不進去。
這時隔著院子的井甘屋里傳來喊聲,“大哥——”
哭唧唧的井和一下收了哭聲,麻溜地跳起來就跑了過去,不停跑不停答應著,“甘甘妹妹叫我,甘甘妹妹怎么了,大哥來了……”
他直沖到井甘的床邊,頭上滴著水,眼睛也是紅的,一眨不眨地看著井甘,“甘甘妹妹怎么了?”
井甘脖子后仰指了指窗戶,“大哥幫我關一下好不好,風吹進來有些涼。”
“嗯,不能讓甘甘妹妹被涼風吹著,娘親說過會生病的,生病了就要喝很苦很苦的藥。甘甘妹妹千萬別生病。”
他嘴里不停嘀嘀咕咕,動作麻利地把窗戶關了個嚴實,還細心地把扯到一邊的薄毯蓋在井甘身上。
井甘看著他溫柔純凈的眼睛,心中暖暖的,握住他的手道,“大哥別哭了,木頭濕了就濕了,妹妹改天給你買更好的。”
井和乖巧地用力點頭,“嗯,大哥不哭,大哥是哥哥,要給弟弟妹妹做榜樣。”
“大哥真棒!”
井甘夸贊地擦了擦他臉上的淚痕,摸了把他濕漉漉的頭發。
“快去把頭發擦干,小心別生病了。”
井和也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傻傻地咧起嘴笑,“我和木頭一樣,都被雨淋濕了。我這就去把頭發擦干,也給木頭擦擦水。”
說著人又歡歡喜喜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井文松看他進了自己的屋,這才松了一口氣。
“還是姐姐說話管用。”
井甘卻望著門口的方向,輕輕嘆了一口氣。
井和原本不是這樣的,他聰明勤勞,本是家里最讓人信賴依靠的大哥,卻為了救溺水的井甘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兄弟姐妹之間,井和最是疼愛井甘。
或許因為兩人是龍鳳胎,血脈更加親近的原因,他對這個妹妹可謂有求必應,好得沒話說,發現井甘溺水后也是當即跳下河救人,連帶著害了自己。
即使后來傻了,井和也是時時想著甘甘妹妹,有一點好吃的都會想著留給甘甘妹妹,全家人里最聽井甘的話。
井甘對井和有愧,這份愧雖是原主造成的,但她既然占據這具身體自然接受這具身體所經歷過的一切,包括她的虧欠。
這一年來井和對她的好令她動容、溫暖,化解了她初來異世的陌生和孤寂,她早已不再是單單因為原主的虧欠而彌補井和,而是真心想要照顧這個善良溫柔的大哥。
孫小娟回來時天已經略略暗了,香巧做好了暮飯,就等著她和井長富回來就可以開飯了。
孫小娟將傘收好倒放在廊下滴水,在堂屋喝了兩口水潤了嗓子,立馬就去了井甘屋里。
“幸好你讓我帶了傘,今兒這雨一時半會可停不了。”
井甘還像出門時那樣躺在床上看書,屋內光線已經暗了,便在床頭點了一盞油燈,卻已經不怎么明亮。
井甘見她進來,抬眼笑了笑,沒有接話。
她耳朵里的感應器能夠感應天地萬物,自然變化,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在她耳里被放大。
孫小娟出門前她感知到空氣濕度的變化,聽到螞蟻悉悉索索搬家的聲音,便知道要下雨了。
這些常人根本無法察覺的細微變化,通過感應器卻能清晰感知,也因此她的世界變得更加吵鬧,所以晚上睡覺以及看書的時候她都會把耳塞取下來,放進圖書館里。
孫小娟看著女兒就著昏暗的燈光專注地看著書,心里滿滿的安心感,歡喜地把辦的事說了。
她找了一個手藝出色的鐵器工匠,把工具圖給他看了,商量好三天后去取貨,共花了五百文。
她給鐵匠看的工具圖當然是謄抄過的,讓井嬌嬌手繪的。
井甘拿出的東西她可不敢隨便拿給人看。
孫小娟邊說著邊把定制工具的花銷記錄在賬本上,以后鋪子開起來,所有進賬出賬都要記錄的明明白白,做生意最忌諱糊里糊涂。
“白面、牛奶、雞蛋、黃油、白糖、水果……”
孫小娟邊念叨著做甜品所需的材料,邊看著井甘寫的開店計劃,“明天我就開始去收雞蛋,材料一定要備足,還有那個白糖……”
孫小娟為難了。
“你真不打算做出來賣嗎,那可是暴利。”
每每看到灶房里那一罐罐如雪般的白糖,孫小娟就忍不住咽口水。
如今世面上的糖都是黑乎乎有雜質的紅糖、黑糖,女兒做出來的白糖潔白如雪,毫無雜質,而且甜度極佳,更重要的是方法十分簡單,若是拿出去賣鐵定會賺的手軟。
面前擺著這么簡單暴利的生意不做,孫小娟有些不懂為什么。
黃泥水淋糖法是井甘在書上看到的,方法確實簡單且暴利,但她心中另有盤算。
她是個對錢沒有太大執念的人,前世雖然父母早亡,但爺爺奶奶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家庭富裕,所以她從沒在錢上受過苦,加之她生來智商極高,爺爺奶奶一心培養她,更沒讓她在生活瑣事上費過心,一心撲在數學研究上。
直到穿越到井家后,井家的貧窮讓她痛苦,這也是她第一次體驗到缺錢的窘迫和悲涼,因此才想出甜品的生意想讓井家富起來,至少吃穿不愁,讓弟妹都能讀得起書。
她信奉的是錢夠花就行,更何況在這尊卑有別的時代,即便是有滔天的富貴,貴族的一句話便可剝奪你的所有,讓你傾家蕩產,一無所有。
所以在決定做生意之前,她就打定主意,只做安穩的生意。
白糖的生意是暴利,也是‘暴.戾’,巨大的財富自然會引人注目,招來危險,而他們家根本保不住這個生意。
既然保不住,何必讓它出現在市面上,拱手相讓給別人?不如藏著掖著自己使用。
她們的甜品鋪子可一點也離不開白糖,自產自用,最是安全妥當。
“有命賺也要有命花才行。要有我們招惹不起的人眼紅,逼我們交出白糖制作方法,我們是交還是不交?”
孫小娟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一個字,就聽井甘又道,“若交了,對方會不會為了獨占技術殺人滅口?這可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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