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號樓里住戶陸續搬走，房門鑰匙就留給了沒有搬走的人。到了最后，這些鑰匙就落到了祥叔手里。

單小溪跟著祥叔上樓。

樓梯走道很干凈，看得出來每天都有人打掃。

祥叔：“我們管不了街道上的垃圾，但住在這里就要維護樓里的公共衛生，公共區域的衛生由仍然住在這里的人每天輪流打掃。以后你住在這里，也要承擔一部分打掃工作。”

“打掃衛生，沒有問題，”單小溪欣然同意，“我一般周一和周四可以休息，但不一定每次都能回來住。如果輪到我的時候我沒在，祥叔幫我找人替換一下，等我回來了補上。”

“這些都是小事，”祥叔一邊擺手一邊說，“待會我帶你去見霏霏，她從小在這里長大，跟我最熟了。她平時也不用上班，我跟她說一聲，讓她多照應你一下。”

“那就麻煩大家了。”

“以后大家就都是鄰居了，互相多照應是應該的。哎，霏霏也是個苦命人......”

祥叔巴拉巴拉開始給單小溪介紹住在樓里四戶人家的情況。他把這些人詳細講了一圈，包括對方的一些隱私。他是出于好心在背后說別人，也是不希望單小溪因為不知道而跟鄰居起矛盾。

14號樓里，二樓住了兩戶。其中之一就是祥叔提到的梁霏霏。

梁霏霏原本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老公在大公司上班，結婚后梁霏霏做了全職主婦，一直到兒子五歲。

五年前的烏托街慘案，死傷者不只有街對面的人家。那天中午，梁霏霏的兒子就在街上和對面的小伙伴玩耍，而幸運女神沒有眷顧他們。

在慘案中失去了兒子，梁霏霏得了抑郁癥，而他的丈夫想再要一個孩子，兩人因為孩子的事情經常吵架，然后丈夫出軌了。

在丈夫的情人懷孕糊，向梁霏霏提出了離婚。考慮到梁霏霏沒有經濟能力，丈夫把兒子的撫恤金全部留給了她。

梁霏霏恨丈夫，但更恨無所作為的自己。離婚后，她靠撫恤金生活，也沒有搬離14號樓。

“哎，霏霏是個可憐人，她人那么好，說話從來不大聲，對誰都溫溫柔柔，可就是遇到了這種事情，她那個丈夫也太無情，就那么拋下她跟小三走了。”

單小溪猶豫著問：“她沒有其他家人了嗎？”

“有的呀，”祥叔嘆了口氣，“她母親早就去世了，她父親住養老院的，哎，老年癡呆癥，都不認得人了，幫不上她了。”

如果梁霏霏是單小溪的朋友，她會建議梁霏霏去看心理醫生。但現在她們互相不認識，單小溪就不太好多說什么了。

說完梁霏霏，祥叔開始介紹另一戶。

“住在霏霏隔壁的是小費夫妻，他們在這里住了七八年了，沒有霏霏時間長。聽說他們以前住富人區的，小費是入贅小錢家......”

費先生是普通公司職員，他的妻子錢小姐是他前公司領導的女兒，費先生是入贅到錢家。

七年前，錢小姐家的公司倒閉了，她的父母同時因病去世，費先生就帶著妻子從富人區搬出來住到了烏托街14號。五年前慘案發生時，他們夫妻都不在家，事后就沒分到精神損失費。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錢小姐雖然不工作但并不常在家。似乎她仍然保留著以前的生活習慣，日常茶話會友。

費先生一個養家似乎很辛苦，天天早出晚歸。因此，兩人經常吵架，之后錢小姐似乎有所改變找了一份工作。

現在夫妻兩人都要上班，吵架聲音幾乎聽不到了。但可能是上班時間錯開了，很少能看到兩人在一起。

費先生和錢小姐沒有孩子，感覺兩人生活比較平淡。

“小費好像在存錢了，估計得存夠了，他們要么生個孩子，要么從這里搬走吧。”

說著費先生夫妻，祥叔語言里的情緒明顯少了很多，想來他跟這對夫妻的關系不如跟梁霏霏那么親近。

說完二樓兩戶，接下來是三樓的兩戶。

“李樂和李笑姐弟兩個是苦命孩子，他們是一對雙胞胎，哎，我都認識他們父母，可惜......”

李樂和李笑姐弟住在三樓，他們的父母也是很早就去世了。

他們兩個原本跟著舅舅一家住在這里。五年前慘案后舅舅一家突然悄悄搬走了，把他們兩個丟在了這里。之后，兩個孩子靠父母留下的一點遺產生活，現在他們在附近的中學讀高三。

說到這對姐弟，祥叔眼里都泛出了淚光。

單小溪也明白了為什么祥叔的雜貨店里會有學習文具賣。

“李家兩個孩子乖巧聽話，如果你有時間，可以教教他們，他們馬上也該上大學了。”

“沒問題，只要我會的，肯定教給他們。”單小溪答應地很爽快。

這兩個孩子讓她想起了青草福利院的孩子們。堅強的孩子總是令人更加心疼。

“三樓還住著一個，他叫阿財，以前是他女朋友住這里，后來他女朋友生病去世了，阿財太傷心腦子就有點不太好了......”

阿財的女友在慘案發生前就住在這里。慘案發生后，她考慮過搬走，但在搬走前查出得了絕癥。

為了省出錢治病，她沒有搬家。后來她病得越來越重，她的男朋友阿財就搬了過來方便照顧她。可惜兩年前她還是去世了。

阿財現在仍然住在跟女友同居的那間屋子里。他似乎無法從女友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每次見到他都是蓬頭垢面像個流浪漢。

“阿財其實也不怎么住這里，他有自己的家，只是忘不了阿香，才偶爾跑過來看看。不過他人也很好，當年阿香一病就是兩年多，他一直在照顧她，不離不棄。”

這樓里現在住的幾戶人家就沒一個正常的。想想也是，幸福人家怎么會愿意住在這樣一條街上。

“阿財獨來獨往，不愛說話，你要是看到他不理人，不要放在心上，他腦子不好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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