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小溪和木籽棉對面坐著。

木籽棉拿出一件東西放在桌子上，推到單小溪面前。

單小溪兩只眼睛睜得溜圓，臉上的笑意快要藏不住了，伸出兩只手拿起那件東西。

這是一張臨時工作證，一張真正的具有官方效力的三環臨時工作證。

距離拾光演繹會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木籽棉終于承認單小溪能幫上他的忙，決定正式發展她為線人，并為她辦理了這張三環臨時工作證。

單小溪冒著生命危險從四環偷渡到三環，拿到的只是一張仿制的三環臨時工作證，而現在她竟然拿到了一張真的，差一點就要流下激動的淚水。

真的只差一點。

如果這張臨時工作證上面的名字是單小溪而不是艾莉的話，她一定抱著木籽棉的大腿痛快哭一場。

單小溪擦去眼角不存在的淚水，無奈地望著木籽棉。

木籽棉認真地跟她解釋：“這項調查實在太危險，沒用你的真名是保護你。”

單小溪理解木籽棉的用意，只是有點不太甘心。

這張臨時工作證掛靠在404局，“艾莉”這個身份屬于404局編外人員。

這可是官方編制。404局線人的身份用好了，就算不能橫著走，斜著走也很有成就感啊。

單小溪現在有兩個身份了，可兩個身份都挺尷尬。

單小溪是真名，可這個名字下面是拿著偽造臨時工作證的偷渡者。艾莉是假名，拿的卻是真的404局的臨時工作證。

面對這種狀況，單小溪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我給你報名了線人培訓，地方靠近玲瓏街，離夜玫瑰會所不遠，你有空可以去學習。”

單小溪對參加培訓沒有意見：“艾提達那邊進展順利嗎？‘小黑子’發芽長大真的不會被她發現嗎？”

“不會，”木籽棉想了想補充說道，“那些聽花種子上都附著了我的精神力，我可以操縱它們落在合適的地方發芽開花。”

“那它們能維持多長時間？”

“我的精神力可以滋養它們，我想讓它們活多久都可以。”

“哦，大哥厲害了，那什么時候給我派新任務？”單小溪相當有狗腿潛質了。

“等你通過線人培訓正式上崗后。”

“行吧。大哥，以后咱執行任務是不是應該起個代號？公事上用代號，不暴露身份。”

“這個可以有。”木籽棉以前都是獨來獨往，這是第一次跟人組隊缺乏經驗，經單小溪提醒才想起來代號的事情。

“大哥，你叫木籽棉，我記得木棉會開出美麗的花，我想叫你小花可以嗎？”

木籽棉對代號沒有想法，就隨意單小溪了。

“我喜歡杜鵑花，你就叫我杜鵑吧。”

“好。”

線人培訓的地方在玲瓏街隔壁的頂新運動俱樂部。

頂新運動俱樂部是三環最大的連鎖運動俱樂部，內部運動項目眾多，有籃球、足球、網球、射擊等等，幾乎囊括了所有的運動項目。

玲瓏街隔壁這家是射擊場館，有射箭、氣步槍、手槍等等。

因為木籽棉對線人培訓沒有多說，單小溪還以為也就是訓練體能和搏擊技巧之類，到了地方才知道還要學槍支使用。

那天一早單小溪就來到鼎鑫俱樂部，拿出艾莉那張工作證，俱樂部接待員在資料里翻了翻后給了單小溪一張磁卡。

“您要去的地方在地下三層，進出都要刷這張磁卡，出來的時候請把磁卡還到前臺，去地下的電梯往那邊走右轉就能看見。”

單小溪接過磁卡，一邊四下張望一邊往電梯那邊去。

可能是射擊場館的原因，裝修不像普通俱樂部那樣大多使用透明玻璃，各個房間都是不可視且緊關著門，比較封閉的樣子。

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遇到，單小溪來到了地下三層。

這里出了電梯就是一扇電子門，再無其他出入口。單小溪刷卡，電子門應聲打開。

單小溪算是見到世面了。

這里的地下空間比從地面看上去的大多了。這里也被分成了各個房間，每個房間是不同的項目。

單小溪一進門，就有教練過來領著她往里面走。

教練沒有問她名字，只是看了她拿的磁卡，好像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姓李，你叫我李教練就好，你在這里的培訓課程以后由我全權負責。今天是你第一次來，我們先做摸底，之后再根據你的實際情況設計培訓方案。”

李教練帶著單小溪來到體檢室，先給她做了一個基礎體檢，然后才去其他房間測試項目。

如同單小溪預料的那樣，線人培訓比冒險者訓練寬松多了，項目也少很多，只是多了一項槍支使用。

在13城，槍支被官方嚴格管控，普通民眾基本不會見到槍支。

不過單小溪的哥哥小時候跟父母學習過槍支使用。但輪到單小溪的時候，因為搞不到槍，哥哥就沒有教她。

能補上槍支這塊短板挺好的，單小溪躍躍欲試。既然培訓內容涉及到了槍支，單小溪很期待從木籽棉那里拿到槍。

單小溪各個項目都有很好的基礎，李教練就把教學重點放在了槍械使用上。

單小溪會用弩，又會基礎箭法，似乎對她使用槍械有點幫助，總之李教練很是夸了她一番。

總的來說，線人培訓對單小溪沒有難度。她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所有培訓項目，并通過了最終測試。

于是，單小溪和木籽棉再次對坐，一起吃火鍋。

“我轉正了，只用了一個月。”單小溪眨巴著眼睛看木籽棉，一臉期待表揚的表情。

“很厲害，”木籽棉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并沒有感覺不好意思夸出口。

“那接下來我有什么任務？”單小溪想好好表現，也許將來可以從編外線人轉為正式的404局員工。

“暫時沒有，”木籽棉說，“如果有需要，我會找你。”

“怎么找我？”單小溪眼珠轉了轉試探著說，“你們巡夜人都有異能了，就沒弄出什么方便聯絡的通訊工具嗎？

比如說你拿一個，我拿一個，然后不管我們距離多遠，都能聽到對方說話。

你知道的，我不是說聽花，不要只有異能者使用的，最好是像我這樣的普通人也能用。”

“可以用發報機。”

“呃，那設備太大了，不能隨身攜帶，我說的是能隨身帶著的。比如說，哪天我在街上看到可疑的人，可以立刻通知你，不會耽誤時間的那種。”

木籽棉沉默想了一會兒后從隨身包里掏出一個金色的小袋子。

他把袋子里的種子倒在桌上，從中挑出了一粒米黃色的種子。

手指揮動，白光包裹著種子，種子發芽抽枝開花結果，果子炸裂掉出一粒米黃色圓滾滾的豆子。

木籽棉的“魔法”還沒結束。

米黃的豆子被白光包裹，再度發芽抽枝開花結果，果子再次炸裂掉出一粒比剛才大了一點的米黃色圓滾滾豆子。

這顆豆子跟上一顆豆子比除了個頭稍微大了一點，其他都一樣。

“魔法”還在繼續。

如此同樣方式泡制了九次，終于結出了一顆與之前不同的豆子。

經歷九次“生命輪回”誕生的這顆種子個頭大約有大拇指指甲蓋那么大，顏色仍然是米黃色，但米黃色的底色上有不規則的黑色裂紋。

“它叫知淮，非常珍貴，可以稱得上稀有。”

知淮的原胚種生長在隕落河的源頭處，數量非常稀少，是木籽棉的母親留給他的種子之一。

木籽棉總共只有一百粒知淮的原胚種。小時候為了練習控制精神力，已經用掉了一些，現在更是用一粒少一粒。

“知淮，好聽。”

單小溪小心翼翼用指尖碰了碰知淮豆子，見木籽棉沒有阻攔，才把知淮豆子拿起來放在手心里仔細觀察。

“它好硬啊，能吃嗎？”

“知淮的九轉果實是紅月世界最堅硬的東西之一......理論上是不能吃的，因為沒人能咬動。你最好不要用牙咬，小心把牙齒崩斷。”

“呃，不能吃呀，”單小溪略有遺憾的樣子，“身為一粒果子，居然不能被吃掉，那它還有什么用？”

“它的用處很特別，尤其對我來說。”

九轉知淮可說是精神力載體級別的寶物。這個級別的寶物可以用作異能者的精神力分身。

當木籽棉向九轉知淮注入足量精神力，它就會被木籽棉的精神力同化，從而形成分身效果。

當然作為一粒果子，九轉知淮分身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它沒有手腳，不能跑跳走。

作為精神力分身，它可以做到精神力能做的事情，其中就包括用精神力接收和傳達信息。

木籽棉從單小溪手里拿過九轉知淮放在自己掌心。

雙手合攏，白光在他的雙手纏繞流動。

過了一會兒，木籽棉“收功”，彈開掌心給單小溪看。

九轉知淮豆子好像變漂亮了，隱約有光華在它的表面流動。又過了幾息，光華內斂消失不見。

單小溪揉了揉眼睛，把豆子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瞪大眼睛觀察。

“看上去像陶瓷珠子一樣，你已經把它‘煉化’成精神力分身了嗎？”

“嗯，你可把它放在耳朵邊上，試試看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

單小溪捧著九轉知淮豆子靠近耳朵。

“啊，聽到了，你在叫我的名字，可你的嘴唇怎么沒動？你用精神力說話？”

“不，不是我本人在說話，是它在說話，它說話不用嘴。”

木籽棉今天心情應該很好，居然會開玩笑了。

“可是這跟聽花有什么不同？聽花也能傳遞聲音。”

“當然不一樣，你還沒明白分身的意義。分身代表了另一個‘我’，‘我’不是傳遞聲音，而是‘我’在說話，并且‘我’是可以雙向交流的。”

“雙向交流？那我說話，你能聽到？”

“不是我聽到，是‘我’聽到。”

單小溪已經明白了木籽棉的意思，于是嘴對著九轉知淮豆子說道：“喂喂，小花在嗎，我是杜鵑啊”

“杜鵑我是小花”單小溪的腦海里響起木籽棉的聲音，她忽然意識到了問題。

“豆子是在我腦子里直接說話嗎，我怎么感覺它不是在我耳邊說話？”

“你才發現，都說它是精神力分身了，當然是用精神力說話了。”

“啊，你居然騙我讓我用耳朵聽，你居然會騙人了，你是不是假的木籽棉？”

“開個玩笑，”木籽棉笑起來十分干凈，加上本來就長得帥氣，真是讓人無法對著他生氣。

單小溪歪頭看木籽棉，感覺今天木籽棉心情格外好的樣子。

事實上，木籽棉今天確實很高興。他也說不上來到底為什么，但在聽到單小溪一個月就通過訓練后心情就一直很好。

也許他也一直期待能有一位同伴吧。

木籽棉出身不凡，父族和母族都是人類的傳奇家族。雖然他本人性格平易近人，但別人卻還是不太敢跟他太親近，從小就沒有幾個關系特別好的朋友。

單小溪從出現在木籽棉面前起就很特別。她好像完全不在乎木籽棉的身份，像對待普通人那樣對待他，反而讓木籽棉感覺很舒適和放松。

在跟單小溪相處中，木籽棉在慢慢改變，從木訥到現在的開玩笑，兩個人的關系愈發合拍。

木籽棉莫名心情好，單小溪心情就更好了。

“這粒九轉知淮豆子是給我的嗎？”

“是，你以后隨身帶著它，無論你發生什么事，我都能知道。”

“‘他’是另一個你，不就等于我隨身帶著你了，走到哪里都帶著你，嘿嘿”

木籽棉不明白單小溪為什么笑得賊兮兮，直覺好像是什么他不懂的事情，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他’也可以保護你。”

“謝啦，我可以把它做成耳釘、戒指、吊墜，還是做成項鏈的吊墜吧，不想被人看到的時候就藏在衣服里面。”

“都可以。”

單小溪手里握著九轉知淮豆子，心里感覺美滋滋的。有了‘他’等于以后她和木籽棉有了剪不斷的聯系。

啊，做成吊墜應該用什么鏈子呢？肯定要結實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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