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號城市三環區有兩棟建筑最為出名。
一是帆船造型的凱勒大酒店,作為三環最豪華檔次最高的酒店,每天都有超脫大眾認知的權貴在這里出入。
另一個則是三座大山造型的風琴廣場,作為三環占地面積最大場地租用費最高的商業廣場,場內不是琳瑯滿目而是名品無數,從奢侈品服裝到超級跑車,傳說只要有錢可以在這里買到一切。
單小溪來過風琴廣場兩次,只是在里面隨意逛了逛什么都沒有買。同樣品牌的同件服飾,風琴廣場這邊居然會溢價,不如去商業街的專賣店購買劃算。
更讓單小溪覺得不舒服的是,風琴廣場的售貨員有種莫名的優越感,面對顧客居然是高姿態。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單小溪當時的穿著不那么壕,才會被售貨員看不起。
總之,單小溪不喜歡風琴廣場,也不建議賽琳娜去那里逛街。
聽賽琳娜講,伊菲斯爵士帶她去那里的頂層飯店吃過燭光晚餐,說是從頂層往下看風景很不錯。
單小溪前世什么樣的大商場沒見過,對風琴廣場完全不入眼。
對于商業廣場,服務是它售賣的一部分,服務都搞不好的商場長久不了的。
風琴廣場就在凱勒大酒店的對面,兩座龐大的建筑隔著綠化帶和轉盤路相望。
錢小姐升職后就被調到了風琴廣場的奢侈品柜臺。
風琴廣場的營業時間從早上十點到晚上十一點。這里的售貨員是每天三班輪流,錢小姐為了多賺獎金總是連著上兩班。
因為經常加班,錢小姐夜晚回家路上總是暴露在紅月輻射下,所以她經常服用抑制膠囊。偶爾攢了錢,她還會購買抑制針劑注射。
錢小姐多年的辛苦,早就被領導關注到了。在度過考察期后順理成章升職為領班,并調到了奢侈品部門。
在升職后不久,領導希望她能參加一個公司的項目,說是通過項目考核后,公司會更重用她。
當時錢小姐想著要多些時間跟費先生相處,拒絕了領導的要求,且減少了自己加班的時間。
在費先生離家出走后,錢小姐第二天就找領導報名了項目。
錢小姐現在工作的柜臺隸屬泰百爾旗下高檔化妝品牌百黛世家,她要參加的項目是百黛世家暢銷品貴族系列口紅升級版的試用。
在得知項目具體內容后,錢小姐非常開心,甚至連費先生出走的陰霾都吹散了許多。
在拿到試用口紅之后,錢小姐看著包裝上百黛世家貴族系列的標志,心里甚至開始暢想未來,想著也許是時候拋棄過往開始新生活了。
錢小姐小心眼兒又不聰明,但她的神經足夠大條,并不是那種陷在痛苦里走不出來的人。她的需求也很容易滿足,給她錢買漂亮衣服能用高檔化妝品就夠了。
但是試用品出現了問題。
在使用了試用口紅后,錢小姐出現了食欲減退失眠多夢的癥狀,這些附加癥狀導致她迅速瘦弱且身體呈現出病態。
錢小姐將這件事告訴了領導,請求終止項目。但是領導卻提醒她已經跟公司簽了協議,錢小姐必須按照協議規定完成所有試用階段,否則她將承受巨額違約金。
錢小姐哪有錢賠違約金,只能按照協議去做。
她每天都要涂試用口紅,每隔兩小時進行一次補涂,吃飯和喝水前后還要厚涂,睡覺前也要涂。因為按照試用口紅的描述,它有滋潤護唇的效果所以不用卸妝。
這意味著,錢小姐每天每時每刻都涂著試用口紅。
錢小姐一天天瘦下去,面色越來越差,幾乎已經吃不下東西了,然而她的jing神狀態卻保持著亢奮,即使整夜不睡覺也不覺得累和困。
為了不影響其他同事的工作,領導“善解人意”地把她調到了夜班組。
晚上廣場里人少,大部分員工也都下班了,錢小姐就負責在倉庫里點貨驗單,工作輕松還不需要跟其他人打交道。
錢小姐本來就經常晚上加班,對徹底調到夜班組沒什么怨言。由于自己形象變差,她也不太想見人,能少跟別人打交道就更好了。
但在夜班上了沒幾天,錢小姐的身體又出現了變化,她無法服用抑制膠囊了。每次服用抑制膠囊,她就會反胃嘔吐直到把膠囊吐干凈為止。
她只好嘗試注射抑制針劑,結果注射針劑后她會變得特別口渴,只能不停喝水排泄,直到把針劑的藥效新陳代謝掉才會恢復。
雖然很痛苦,長久形成的觀念令錢小姐不敢不用針劑,如此反復更加重了她身體狀態惡化,只是她身體狀態越差jing神卻越好。
由于針劑價格昂貴,錢小姐的經濟狀況開始惡化,直到某一天她因為錢不夠沒有補充抑制針劑,那天她又急著去上班就忘記了注射針劑。
那是第一次她沒有采取保護措施在夜間行走在街道上,粉紅色的月光包裹著她瘦弱的身軀,可她沒有感覺到疼痛,反而感覺非常舒適。
在紅月的照耀下,錢小姐從身體到心靈都感到愉悅和舒爽。
她喜歡月光,她的皮膚在月光下會變成健康的顏色,她感覺自己似乎可以從月光中汲取營養。
與此相對的,錢小姐開始害怕太陽。每當陽光照射在她身上,她的皮膚會有灼燒感。每當她站在太陽下暴曬,就會有想自燃的錯覺。
于是,每當她在白天出行,就會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而到了晚上,她不再使用任何抑制紅月輻射的藥劑,每次她在倉庫工作完就會到廣場中央的天井享受月紅的沐浴。
在吸收到足量的月光后,錢小姐的皮膚會再次變得飽滿。吸收的月光越多,她的皮膚狀態會越好,像充滿了膠原蛋白的嬰兒肌膚。
錢小姐知道自己變了,變得跟普通人不一樣了。可她想自己變了也沒礙著別人的事,變了就變了吧。
身體的變化帶來心理上的改變。
從之前的抵觸涂用試用口紅,錢小姐開始變得喜歡試用口紅了,她有時候還會偷偷用舌尖舔舐口紅,品味她的味道。
雖然白天的時候錢小姐依然是骨瘦如柴的狀態,但晚上沐浴在月光下她會變得比以前更漂亮,好像恢復到了十七八歲的少女時期。
錢小姐喜歡夜晚,不喜歡白天了。她好像變成了夜行的動物。
她的jing神一直處于亢奮狀態,她有時候甚至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改名叫“貓頭鷹”。
錢小姐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不正常,也知道這種變化是使用口紅帶給她的。但她享受現在的變化,不想失去使用資格,所以在每日上交給領導的報告中對自己的變化只字沒提。
她還沒有笨到無可救藥,被領導欺騙之后,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再毫無保留地信任對方。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在風琴廣場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每天她在天井沐浴月光的時候,有不止一雙眼睛盯著她。
事實上,錢小姐身上還有很多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變化。
比如說她的眼睛,原本她的雙眼是黑色的,而現在到了晚上她的眼睛會變成紅色。
她jing神亢奮其實是jing神力增長的表現。她的jing神力已經突破普通人的極限,獲得了超越常人的能力。
只是她的jing神力一直這樣增長下去會給身體帶來更大的負擔,如果得不到有效的控制,將來她要么瘋掉要么大腦自爆成為植物人。
那位引誘錢小姐參與試用項目的領導顯然是知道的,但他只是默默注視著她卻不幫助她。
也許對他來說,錢小姐只是個試驗品,試驗品能否活下來全看她的個人運氣。也或許,他也沒有幫助她的方法,所以才會用欺騙的方法尋找試用者。
也許對他們來說,試驗品錢小姐還沒有死已經是個奇跡。
今天錢小姐在街上遇到了單小溪,她的眼睛已經在月色下變紅。木籽棉說她催眠了單小溪,其實她還沒有真正催眠這項能力,那更多的是出于本能對自我的保護作出的反應。
錢小姐的思維也跟正常人不一樣了。
在遠離單小溪后,本能認為危機解除,她立刻就忘掉了這件事,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對單小溪做了多么驚世駭俗的事情。
她依舊像往常一樣來到風琴廣場上班。在倉庫盤點貨物的時候,心里想的依舊是去天井沐浴月光。
烏托街14號樓里。
單小溪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時不時摸著耳釘跟木籽棉的分身說話。她在等木籽棉本人到來。
木籽棉今天沒有工作,下班后就回家了,現在趕過來可以算作加班。
單小溪沒有等太久,從她遇到錢小姐到木籽棉本人出現也就十幾分鐘的樣子。木籽棉趕來得急迫,是從樓頂下來的。
一看到木籽棉,單小溪很激動,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她跟木籽棉本人很久沒見了,雖然每天都能跟分身說話,但分身和本人總是有區別的。
“你看到錢小姐的樣子了吧,她那是詭怪化了嗎?”
“應該是的。”木籽棉一臉凝重。
“她可是人啊,那是不是意味著‘那群人’又在拿人來做實驗了?錢小姐來去自由,不像是被強迫的,難道她是‘那群人’之一?瘋了真是瘋了,她該不會是被費先生出走刺激到了,就把違禁藥用在了自己身上吧......”
單小溪的想象越來越離譜,木籽棉不得不打斷她。
“不用猜了,她已經詭化出了異能,必須控制住。”
“那現在是要先抓她嗎,不用放長線釣大魚嗎?”
“我擔心她撐不了太久,還是盡早抓起來更穩妥。”
“那我跟你去抓她,就我們兩個人能抓住她嗎?”
“不,我一個人去。”
“你又不帶我?”
單小溪不滿地看著木籽棉。這次的機會前所未有,是她第一次真正與木籽棉聯手對抗詭怪。
“你剛才被她催眠了。”
木籽棉這一句話就讓單小溪冷靜了下來。
剛才她跟錢小姐相遇,她只是看了對方一眼,就被對方的jing神力影響了,甚至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不對勁。這樣的她跟去了也只會給木籽棉拖后腿。
這是普通人和詭怪的差距,也是普通人和異能者的差距。
單小溪不是個矯情的人。雖然還會不甘心,但她放開了木籽棉的手臂。
“好吧,你一個人去抓她,必要的時候一定要聯系你的同事,不要一個人逞能,還有如果需要我去給你‘收尸’,讓分身告訴我。”
“好,我現在就去追蹤她,你可以去雜貨店找祥叔打聽一下她的事情,多了解一些她的情況,審問她的時候也許能用上。”
單小溪明白木籽棉的意思,目送他離開后,轉身就去了一樓雜貨店。
木籽棉來到烏托街,追蹤錢小姐留下的蹤跡,但在離開烏托街不遠的地方,他發現錢小姐的蹤跡突然消失了。
對方消除蹤跡的手段非常專業,應該是專業人士幫她善后了。
但是對方沒在烏托街出手,看來保護規則不是密接。又或許是因為對方知道烏托街出現過巡夜人,所以不敢在近處動手腳。
不管怎樣,烏托街都進入了對方的視野,那邊不安全了。既然這樣,木籽棉今晚必須抓到錢小姐,盡快拔掉對方的這根線。
在錢小姐蹤跡消失的地方有一棵樹,木籽棉走到樹旁把手掌貼在樹干上,白色光暈在他掌心亮起圍繞著他和大樹。
木籽棉在與這棵樹對話。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源自母系血脈,天生能夠溝通萬物。
大樹告訴他這里發生了什么,他順著大樹指點的方向繼續追蹤下去,最終來到了風琴廣場。
單小溪這邊也來到了一樓,敲響了雜貨店的玻璃門。她剛說過讓祥叔早點休息就又跑過來打擾他了。
看到單小溪去而復返,祥叔有些詫異,打開門讓她進店。
“忘記東西了?”
“不是,祥叔,我想跟你談談錢小姐的事情。”
“哎,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喜歡聽別人的八卦。她的事情我都跟你說過了,你還想聽什么,早點回去睡覺吧。”
“我睡不著嘛,不如聽您講講她的故事,最好是從她來到烏托街說起,越詳細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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