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白嵐從封閉的房間走過去,單小溪拉了下木籽棉的衣袖。木籽棉給了她一個眼色,示意她跟著就好。
雖然很想知道那個實驗室里是不是錢小姐,單小溪卻不敢說話。
雖然能在白嵐的威壓下自由行動,但身體仍有恐懼殘留,再大條的神經也不敢在白嵐面前造次。
走過數個研究室,他們來到走廊盡頭的資料室。
資料室上了鎖。白嵐打了個響指,門就“咔噠”一聲開了。
這已經不能簡單地用“異能”兩個字來形容了吧。這簡直就是“萬能”。
資料室里有四個人,全都趴在地上,顯然他們都是普通人不是異能者。這四個人都穿著白大褂,可能都是研究人員。
白嵐走進去,手指著其中一個人。
好像有看不見的絲線把那個人吊起來似的,那個人一臉痛苦表情地站了起來。
白嵐問:“你是李琛博士嗎?”
“不是。”
那人半天憋出兩個字,眼神還不由自主看向了后面另一個趴在地上的人。
白嵐好似沒有看到他的眼神,把他丟回地上,然后提起另一個人問了同一個問題。
白嵐似乎是刻意的,最后一個才提起那個被其他人眼神瞟到的人。
“你是李琛博士嗎?”
“我是。”
最后這個人迫不及待地回答。
“實驗的核心數據在我這里,只有我才有。最重要的數據,沒有被記錄在這些資料中,全都在我的腦子里。
帶我走,我幫你們做實驗,有這些數據,我們會比其他人前進的都快。我只做科研,其他都不管。
我不在乎老板是誰,只要你們讓我繼續研究下去。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我們即將改寫人類歷史,我們將創造人類的未來,我們是人類的英雄......”
瘋狂博士李琛,就是他主導了詹姆斯爵士投資的人類基因改造研究。
就是他積極建議詹姆斯爵士同意對人類進行實驗。
就是他制定了一系列針對普通人的實驗計劃。
就是他把實驗樣本做成了口紅試用裝。
就是他命人綁架了第一批孩童并拿來做試驗品。
以科學為借口,李琛做了很多很多。犧牲了別人,成全他所謂的研究。
李琛是這個實驗室的最高負責人,掌握著大量研究機密。有些研究數據沒有備份成資料,只存在他的腦子里。
他以為有這些數據作為籌碼,不論誰抓到他都會善待他。
李琛自以為那些他認為珍貴的數據,在別人看來也是珍貴的。但實際上在某些人眼里,那些所謂數據一文不值。
李琛還在喋喋不休夸耀自己的價值,臉上甚至掛著高高在上的表情。
白嵐什么都沒說,只是抓著他的衣領,提著他又回到那間封閉的房間前。
李琛瞬間瞪大了眼睛,掙脫白嵐的束縛,一下子撲在封閉的房門上。
“你要做什么?這里面是我最成功的作品,你不能拿走她。哦不,我可以把她送給你,但你必須告訴你的老板她是我做出來的。”
白嵐沒有理會李琛。他把手放在封閉門上,幾個呼吸后整扇門粉碎了。
真正的粉碎,碎成了粉末,隨風飄散。
單小溪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在木籽棉身后看向房間里。
房間里有塊玻璃隔間,隔間里有一個說不上來什么的東西趴在地上蠕動著。
其實那東西還能看出四肢,只是它的背上有一對骨頭支棱著,難以形容的怪異。
拿東西的眼睛是血紅色,指甲上戴著美甲......單小溪看著那美甲很眼熟,似乎在錢小姐手上看到過。
這真的是錢小姐?!!!
這個念頭在單小溪的腦海里難以克制地翻涌,她忽然捂著嘴躲在門口的墻角干嘔起來。
這些罪惡的人啊都做了什么?!為什么要把好好的人變成這個樣子?!
里面的人還沒有死去,但距離死亡已經不遠。她是到目前為止人為基因改造存世時間最長的一位。
外面的人都能看出她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血肉化作一灘在地上翻滾。她身體的骨頭似乎都在融化。隔間的玻璃也擋不住她的哀嚎。
白嵐把李琛按在隔間玻璃上,強迫他往里面看。
“這就是你最好的作品?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研究?這就是你口中人類的進步?這就是你想要的未來?這就是你這位英雄干的事嗎?!”
李琛不敢往里面看。
雖然他口頭上說的偉光正,但他始終不敢看那些變異人死去的場面。
所以每次試驗品即將死去,他就會把他們鎖在這件封閉的房間里,讓他們自生自滅。他寧愿面對最后那攤血肉,也不想看到他們丑陋的樣子。
李琛眼珠亂轉,就是不想往隔間里看。
當初這個試驗品剛送過來時那么美麗,像天使一樣。她還活了那么久,像神賜予人類的禮物。她當時有多么迷人,此刻就有多么令人惡心。
而她還是要死了。實驗還沒有成功。
李琛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對白嵐說道:“你是異能者吧,你可以試試看,你已經度過了變異階段,如果是你服用藥劑的話,應該就不會死了。啊,你來試試看吧?”
李琛的話讓單小溪打了個哆嗦,讓她對瘋狂科學家的認知又提高了一層。
瘋狂的人總是免不了犯蠢。對一名異能者說這種話,完全就是在誅心。白嵐不可能會放過他了。
只見白嵐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李琛眉心。
一團白光沒入李琛額頭,有什么東西似乎在他的腦子里炸開。
隨之,李琛的眼神從精明到迷茫再到呆滯。
白嵐破壞了李琛的大腦神經線。
通俗來說,就是李琛傻掉了。
官方禁止人類基因改造研究,那么就不需要李琛所謂的資料。至于他們人的小心思,放不上臺面,不知道理會。
白嵐的任務本來就不是收集研究資料,他就是來破壞他們的研究,毀掉研究數據和資料的。
既然最重要的核心數據在李琛大腦里,那么破壞存儲數據的容器就是正確做法。毀掉李琛的大腦,從根源上杜絕“那群人”私下搞小動作。
本來做到這一步就可以了。毀掉李琛的腦子,保住他的性命,對各方面都有交代。
但是,李琛剛才說的話惹怒了白嵐,他不打算讓他活下去了。
李琛腦子壞了,整個人都是癡呆狀,嘴角有口水流下來,褲子還有可疑液體滲出。
在單小溪眼里,他的這幅慘樣卻還不夠,他應該比隔間里的錢小姐更慘才對。
白嵐抓著傻掉的李琛,打開隔間的小門,把他推了進去。
里面的人雖不成人型,但似乎還保留著人性。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這個剛走進來的懵懂男人,紅色的眼珠閃爍出最后的光芒。
李琛像被催眠了一般走過去,俯身抱起了她。像對待最愛的人一般,親吻她。
像兩團扭曲的人性交纏,交織出令人作嘔的畫面。
木籽棉捂住了單小溪的眼睛,不讓她看到人性崩潰的這一幕。
她死在了傻掉的李琛懷里。她徹底化作了一灘血肉,而李琛仍然癡迷地親吻那一灘血肉。
“詭怪化作的血肉含有基因毒素,沾染上的人會慢慢患上基因崩潰癥,他活不久了。”
木籽棉的聲音在單小溪的腦海中響起,為這場逮捕劃上了句號。
巡夜人帶走了李琛。他現在是病毒傳染源,禁止與其他人接觸,并將被隔離至死。
那些失蹤的孩子都被找到了。
跟白嵐保證的一樣,小北等第二批失蹤的孩子都沒事。他們被集體關在一間屋子里,好吃好喝的供著,等待成為試驗品的那一天。
而第一批失蹤的孩子則沒有那么好運。一部分被注射了藥物,一部分服用了藥品,另一部分被動了手術。他們已經成為了試驗品。
警方還在地下實驗室找到了一些成年人,他們也是一部分成了試驗品,剩下一部分等待成為試驗品。
在找到小北后,木籽棉就帶著單小溪和小北先離開了。單小溪把隨身包里那瓶骨酒給小北喝了。
這次逮捕行動本就沒有他,早點走好一些。否則小北還得先跟警方回去做調查,估計得在警局待個幾天才能回家。
木籽棉先把人帶走是用了特權了。
如還沒開始前木籽棉預料的一樣,有白嵐開道,那肉聯廠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從他們出發到他們回到福利院,總共才半個多小時。
一夜忙碌,一夜驚悚,一夜輾轉難眠。
對于單小溪來說,一夜輾轉難眠。
她曾經以為普通人和異能者的差距并沒有那么大。今晚才終于明白,普通人和異能者之間橫亙著一條鴻溝。
原來上次對戰兩名異能者真的是她運氣好。原來那兩名異能者真的只是最無能的異能者。
原來真正的異能者只是揮下手就能殺人。原來她在真正的異能者面前連喘氣都得先得到對方允許。
今晚,白嵐讓單小溪漲了見識,也給了她當頭棒喝。
與其他異能者相比,木籽棉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善良的好人。
回想與木籽棉相識的過程,單小溪發現自己作死不止一次兩次。
還好她遇到的是老好人木籽棉。
單小溪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好的運氣就是遇到了木籽棉。或者該說木籽棉帶給了她好運。
做人一定要珍惜身邊人的緣分。
單小溪決定以后要對木籽棉更好一些。這條大腿一定要抱得緊緊的。
小北歸來,眾人欣喜。
說實話,在四環能找回失蹤兒童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跟單小溪相比,小北更加幸運。
因為這件事情,單小溪跟小北進行了一次深入的談話。
其實經歷了這件事,小北成長了。
以前他雖然懂事,但仍脫不了少年人的叛逆。在經過這件事后,他終于痛下決心好好學習,不再逃課了。
林婷帶著張三來了福利院。
她把張三介紹給了院長阿姨,讓張三留在福利院幫忙。
張三不算福利院編制,拿不到官方的工資。林婷給他開了工資,但不給現錢,在他的欠款里扣除。
當天,林婷就讓張三負責做飯,給福利院的眾人做了一頓大餐,也算是給小北壓驚。
單小溪拉著林婷去她房間說悄悄話。
單小溪問:“關于那個張三,你怎么把他弄到福利院來了,還由你給他開工資?他一個有手有腳的成年人,賴上你算什么意思?”
“他沒賴上我,哎,是我強迫他留下來,我就是同情他......”
林婷把張三的經歷和輕生的事情跟單小溪說了。單小溪聽了后也感覺有些唏噓。
人啊越是幸運,越要珍惜,且不要嘲笑別人的不幸。
“那這樣的話,你把他放在福利院是對的,”單小溪想了想說,“你最好再跟院長阿姨提一下,讓她們平時多使喚張三。人在被需要的時候,會更有求生欲望。”
“我也是這么想的,希望他能在這里重獲新生。”
單小溪轉了下眼睛說:“我有個想法,你看看能不能行。
我看張三是受過教育的,能做到技術員應該還挺厲害,不如讓他輔導一下其他孩子的學習。
小北雖然決心好好學習,可學習不是想學就能學好,還是得有人教有人帶。”
林婷沉思單小溪的提議,過了一會兒眼睛一亮:“你這個提議挺好,我看干脆讓小北認張三做干爹。張三以前有個兒子,那就是他的心結。我們再給他一個兒子,讓他心里重新有牽掛。”
單小溪皺眉:“這種事情得他們兩個同意才行了,他們倆現在只算剛認識吧,未必會同意的。”
“沒事兒,有我在,這事兒一定成。”
于是,不管林婷用了什么手段,當天晚上福利院又慶祝了一番,這次是慶祝張三收小北做干兒子。
單小溪不能一直在四環,明天她就得跟木籽棉一起回三環了。當天晚飯的時候她有點情緒激動,喝了一點酒。
單小溪喝的不是帕特拉骨酒,只是從林婷那里拿的普通酒,但她一樣上頭了,拉著木籽棉說起來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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